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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角尖外万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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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相貌受之父母，无法预定。所以大千世界上妍媸有别，全然由不得你自己。眉清目秀的常常得意，面貌丑陋的难免苦恼。前者倘遭遇后天的变故，如烧伤，车祸，战争等毁了佼好的容貌，甚或痛不欲生。
其实，跟既定的相貌较劲，意义不大，钻牛角尖没有出路。
江苏《少年文艺》杂志社曾转给我一封读者来信，要我写一篇文章作解答。那信这样写道——
编辑老师：
您好!
我是一个丑陋呆板的女孩。在我身上找不到一点长处，有的只是说不尽的缺点。从我懂得美与丑的时候，我开始恨父母为什么给我如此丑陋的模样，为什么?在人们面前，我总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有时干脆一个人呆坐着，一言不发，垂着头，让一大绺头发遮住半边脸，以掩饰我的自卑。
然而，幸运并没有因此而降于我的头上……我的成绩很差，差得要命，在班里我是差生。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快乐。我甚至没有一个知心朋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没有人关心我，爱护我，我越发地消沉。后来发展到害怕进教室，一进教室我就会感到肚子疼。
我喜欢画画、剪纸、布贴。但是，每次举行画展，参加的只是优等生……因为那是老师指定的人选……
……偶尔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相信自己》的散文，很感动，一刹那，我觉得找回了最宝贵的东西--自信。您能做我的知心朋友吗?
×××（这里隐去姓名）
1995年5年7月22日
这封信，引起了我强烈的共鸣，我读了一遍又一遍。我咀嚼着这位女孩吐不尽的痛苦。我尚且不知编辑朋友之所以请我来写这篇文章，是否因为我也曾有过一点坎坷，我用我的诚实回答了那女孩。
M同学：
你好!
编辑同志将你的信转给了我，我读了一遍又一遍。我当然读出了你那难以摆脱的痛苦，但是我高兴地读到了你终于摆脱的欣慰。从你来信的结尾看，我和编辑似乎再没有必要“开导”什么了，但我深知，一个人与不幸作斗争，往往要经历许多心灵的曲折，“旗开得胜”不过是一种简单而美好的祝愿。所以，我还是想与你聊聊天。
首先，我们讨论一下相貌问题。长得漂亮是人之所望，但这事非但由不得自己，也由不得父母。试问：哪对父母不希望生下的儿女漂亮?因模样丑陋而怨恨父母，这合情理吗?父母把我们从呱呱坠地抚养成人，刮屎擦尿，忧饥忧寒，可谓历尽艰辛，三春之晖，寸草难报，岂容有半个“恨”字啊?
如何对待相貌的丑陋呢?
我认为，上帝为每个人都准备了“牛角尖”，而相貌丑陋不过是其中的一种而已。前些年，“出身不好”的人，既不能升学，又不能当兵，更不能提干，可是谁能选择家庭出身?我的一位朋友，生出娘胎就缺半截儿胳膊，她能找谁去评理?有个男孩，大地震时他还没过满月，可是那场灾难不仅夺去了他的双亲，而且夺去了他的双脚，这是不是“命运”?“牛角尖”有各式各样，你如果喜欢钻，那就钻吧，钻也钻不透，把什么都耽误了，牛角尖还是牛角尖!
聪明的人是不会死钻牛角尖的。无法改变的东西我们不妨承认它，然后另辟蹊径!你应当有勇气告诉自己：相貌丑陋不是我的过失!相貌丑陋不是我的耻辱!我将追求事业的辉煌、人格的美丽!我相信托尔斯泰的名言：“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我们每个人都有资格也有必要大声地对自己说：我喜欢自己!喜欢，就是喜欢!如果你天天早晨都这样对自己说一遍，我认为也不过分。M同学!
退出牛角尖，集中精力发展自己，万里蓝天供我们展翅飞翔，前景多么辽阔啊!我那独臂朋友没钻“独臂”这牛角尖，才在世界残疾人运动会上斩关夺隘，金牌挂颈；那无脚少年，没钻“无脚”这牛角尖，才走出了一条从小学到大学的成功之路。既盲又聋的海伦·凯勒常说：“我发现生命是这样的美好。”显然，这是在牛角尖外的歌吟——那是伟人的声音啊，M同学，你说呢?
改变世俗偏见，这要有个过程，这要期待人们美丑观的端正和深化。这个“牛角尖”也别钻，首先让自己刚强起来，咬定青山不放松，自己平静自己的心。
你说你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一点长处，我看这话犯了“妄自菲薄”的毛病。你是有长处的，别的不说，你能把自己的内心世界解剖给素昧平生的编辑，这就是勇敢、坦诚、上进的表现；你能从阅读他人文章而自省、自律，这就是人格建设的能力。你已经开始批判自卑了，你已经懂得自信的宝贵了。所以我说，你正退出过去死死钻过的牛角尖了。
学习差，这要好好找找原因，不要姑息自己。其实，大多数老师和同学是富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别把一马勺当一锅，你说是不是?
祝学安!
你的大朋友北董
1995．8．14
当然，现在有了整容术，甚至能够制造“人造美人”，有条件的话不妨试一试，这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世界上有大牛角尖，有小牛角尖，学一点“退而进”的功夫是极其重要的。明智者能自用其才，愚顽者却自毁其才：两种处世，两种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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