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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枪声响起，月亮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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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歌唱是一首死亡赞美诗，也是不可泯灭的灵魂之光。
竹子开花是竹子枯死的象征，也是不可遏制的时光流淌。
这是一个开满了杏花一样的柔美夜晚，有几朵夜云飘浮在空中，悠哉游哉。
不多时，明媚的月亮像一条小船一样，从云围中荡了出来，娴静端庄。
流动的空气中，飘荡着麦子即将成熟的清香，这是一种沁人肺腑的气息，这是一种让庄稼人盼星星盼月亮的收获。
午夜之后了，白天的燥热，还没有完全消去。
华北平原上的夜，并不宁静。
一队荷枪实弹的巡逻兵，懒散地走出了县城南门，这是例行公事，夜间巡逻。
顺着坚硬的沙土路，这一队巡逻兵来到了大水濠边上，脚步踏踏，身影迷蒙。
大水濠里，水波茫茫。
冷不丁地，走在队尾的小胖墩儿，尖声惊叫，话语抖瑟，“幽灵……幽灵杀手……”
如同闪电一样反应迅速，如同进入了雷区一样高度紧张，这支队伍立即刹住了脚步，一个个屏住了气息，睁大了双眼，四处观望。
走在队首的是鹰钩鼻子班长，他严厉地说，“什么？幽灵杀手，我怎么看不见，到底在哪儿？”
小胖墩儿一指大水濠，“在那儿！”
鹰钩鼻子班长发现，在水面上，果然有噗通噗通的溅水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鹰钩鼻子班长定睛一看，天上的月亮落在了水中。
天上有一个月亮，明晃晃的。
水中有一个月亮，也是明晃晃的。
奇怪呀，水中的月亮中，怎么会有水花翻腾？
定睛一看，以月亮为中心，水中的波纹向着四周扩散，一环一环又一环，涟漪不断。
原来，在水里的月亮之中，有一个黑影。
黑影是什么?
一时间，看不清楚。
月亮之中的黑影，在干什么呢？
一时间，无法分辨。
突然，黑影不见了，水面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小胖墩儿皱着眉头，惊魂未定地说，“不会是人吧？”
鹰钩鼻子班长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宛如喇叭花一样怒放，“不大像呀？”
小胖墩儿说，“不是狗吧？”
鹰钩鼻子班长鼓了鼓鼻翼，摇了摇头，立即加以否定，“也不太像。”
小胖墩儿说，“不是人，也不是狗，那是什么呢？”
鹰钩鼻子班长也是莫名其妙，“对呀，不是人也不是狗，那是什么呢？”
小胖墩儿说，“是啊，那是什么呢？当然是幽灵杀手啦！”
鹰钩鼻子班长苦笑着，像欧阳探长一样，他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幽灵杀手这个称谓；但是，大家都这么叫，你不认同也得认同。
从大水濠西岸的那一片坟地里，从那一片坟地里的柏树林中，传来了猫头鹰阴森恐怖的叫声，叫人心里一紧一紧的发毛发憷。
小胖墩儿说，“猫头鹰的叫声，叫人心里发麻。”
猫头鹰想叫就让它叫吧，那是它的自由。
鹰钩鼻子班长没有理会猫头鹰的叫声，他一门心思地思索着，幽灵杀手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小胖墩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水平如镜，月光朦胧。
紧跟着，鹰钩鼻子班长猫下腰，伸长了脖子，凝视着幽深的水面，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小胖墩儿聪慧，快人快语，“幽灵杀手不见了，一定是钻进了水里。”
鹰钩鼻子班长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叮嘱道，“不要说话。”
于是，巡逻兵一个个都弯着虾米腰，透过迷蒙的夜色，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水面上的一动一静。
很有意思，水面上很平静。
巡逻兵的目光织成的网，没有能够打捞住什么。
小胖墩儿实在忍不住了，轻声轻语地说，“班长，你知道吧，捉住了幽灵杀手是有赏金的？”
鹰钩鼻子班长质问道，“你一枪击毙了九月，为什么不要赏金？”
小胖墩儿一点儿也不后悔，平心静气地说，“九月是咱们老家四川峨眉山的猴子，我把它打死了，还要赏金？我有没有一点儿良心啦？再说，九月是马戏团的明星演员呀？”
鹰钩鼻子班长一挥手，爽朗地说，“现在是好时机，你下水吧？”
小胖墩儿一惊，愕然地说，“下水？”
鹰钩鼻子班长直来直去地说，“捉住了幽灵杀手，就像你打死九月一样，为民除害，同时一箭双雕，赏金归你呀。”
小胖墩儿嗫嚅着，“我，我不会游泳呀……”
鹰钩鼻子班长嘲讽地说，“那就下不了水，捉不住幽灵杀手，无法为民除害，也无法得到赏金，两手攥空拳？”
小胖墩儿掂了掂手中的长枪，畅快地说，“班长，别忘啦，我们手里有枪！”
鹰钩鼻子班长鼓了鼓鼻翼，明知故问，“你打谁呀？”
小胖墩儿说，“那还用说，打幽灵杀手呀。”
鹰钩鼻子班长搜寻的目光，又投落在了水面上，“幽灵杀手在哪儿？”
小胖墩儿不假思索地回答，“在水里？”
鹰钩鼻子班长不以为然，质疑道，“水面这么大，你朝哪儿开枪？”
小胖墩儿固执地一指水中的月亮，快意地说，“朝水中的月亮开枪。”
鹰钩鼻子班长十分疑惑，“幽灵杀手，会在水中的月亮底下？”
小胖墩儿很执着，“很有可能啊。”
鹰钩鼻子班长笑了笑，打趣地说，“小胖墩儿呀，你还想打中幽灵杀手？真是异想天开呀，大家都知道，平时你的枪法并不准，一枪打死九月是你的运气，不是你的枪法。”
小胖墩儿委屈地说，“叫你这么一说，我是罪犯？是凶手？”
鹰钩鼻子班长说，“别紧张，我是和你开一个玩笑。”
小胖墩儿满怀信心地说，声音放低了，“我感觉幽灵杀手，一定还会出来……”
鹰钩鼻子班长鼓了鼓鼻翼，吃惊地说，“你说什么？难道你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宇宙之间，阴阳相对，矛盾转化，对立统一。
有呼有应，好像是在回应小胖墩儿的预测一样，蓦地，水面上的月亮像火山喷发一样爆炸开来，把数不清的碎银子似的月光，抛洒在了水面上。
黑影，突然从月亮中钻了出来，亭亭玉立。
“幽灵杀手！”小胖墩儿眼急嘴快，惊愕地叫道。
鹰钩鼻子班长立即命令道，“瞄准。”
一个个士兵直起了腰，胆怯地端着手中的长枪，对准了黑影。
用手枪对着那个迷离的黑影，朦胧的黑影，鹰钩鼻子班长念念有词，“你就是那个……幽灵杀手……警察局正在缉拿的……幽灵杀手。”
小胖墩儿插话道，话语敦实，“班长说的没错儿，幽灵杀手是害群之马。”
“不要说话了。”鹰钩鼻子班长终于下达了命令，“射击！”
枪响了，子弹密集地射击着黑影，射击着水中的月亮，射击着人世间的恶。
霎时间，水面上，水花飞溅，天空中，星星颤抖。
在子弹的打击之下，水面一片紧张兮兮。
令人恐惧不已的黑影，倏然之间，又不见了。
水中的月亮，破碎了。
印着月亮的水面，破碎了。
黑夜，也破碎了。
枪声沉寂了，夜色在抖瑟。
渐渐归于平静的水面，像白丁香花似的夜空一样，柔静安谧。
破碎了的水中的月亮，又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形象。
月亮，完美的月亮。
鹰钩鼻子班长心有余悸地说，“搜索一下水面，注意芦苇荡里有什么动静！”
是啊，任何人面对一个幽灵杀手，心灵都不会平静。
小胖墩儿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提醒他人，急促地说，“沉住气，不要慌张。”
面对幽灵杀手，茫茫的天地之间，谁能够不紧张？
于是，士兵们又猫下腰，脚步轻盈地沿着大水濠的岸边，散了开来。
士兵们警惕的目光，搜寻着平静的水面，搜寻着浓密的芦苇荡，搜索着水中月亮的近旁。
没有，没有幽灵杀手，只有平静的水面。
没有，没有幽灵杀手，只有水面上安恬的月亮。
幽灵杀手呢？
转瞬之间不见了？
幽灵杀手呢？
神龙见首不见尾？
幽灵杀手呢？
来无影去无踪？
幽灵杀手呢？
让人恐惧，也让人无奈。
小胖墩儿非常自信，一五一十地说，“班长，我看见幽灵杀手一左一右地晃动来着，肯定是被击中了……”
鹰钩鼻子班长鼓了鼓鼻翼，不以为然地说，“你好眼睛呀？幽灵杀手被击中了，这恐怕是你的一厢情愿吧？”
小胖墩儿不服气，话语连连，“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们的子弹全打飞了，班长你可是神枪手呀，弹无虚发，颗颗命中。”
轻手轻脚地，鹰钩鼻子班长走到了小胖墩的身旁，没有接他的话茬儿，似乎若有所思。
敬仰太阳是走向天堂的开始。
喜欢月亮是远离地狱的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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