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颗露珠里都有一个看得见的太阳。
每一个红杏里都有一个看不见的月亮。
欧阳探长又回到了中心议题,继续探究,“店老板,请你开动脑筋,再想一想,那个黑影是什么东西?”
店老板沉默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是好。
欧阳探长问,“像云吗?”
“像。”店老板回答,犹犹豫豫。
欧阳探长问,“像雾吗?”
“像。”店老板回答,疑疑惑惑。
他们两人的对话,像打竹板响连天一样:“像风吗?”
“像。”店老板回答,语气像面条一样柔软。
“像狗吗?”
“不像。”店老板回答,板上钉钉。
“像猫儿吗?”
“比猫儿大多啦。”店老板回答,话语明快。
“像猴子吗?”
“说不好,也许像,也许不像,黑影动作敏捷,一闪就不见了,印象比较模糊,是一团影子。”店老板回答,依然是犹疑不决。
蓦地,欧阳探长突如其来地说,“你家的黑斑狗受伤了,把它叫出来。”
店老板立即大声叫道,“老黑,过来!”
但是,没有回应。
黑斑狗怎么啦?蔫了吧唧的?
店老板连声呼唤,“老黑,老黑,过来!”
仍然没有回应。
似乎有一点儿不对劲儿。
于是,店老板快步走到了狗窝跟前,猫腰一看,大惊失色地说,“老黑,老黑,你怎么啦?”
黑斑狗直挺挺的,已经一命呜呼了,太意外了。
欧阳探长走了过去,几个警察也跟了过去,他们拖着一个又一个心神不安的影子。
看一看黑斑狗吧,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凝定着狂躁不安的神情,大嘴巴张开着,吐出了匕首一样带血的长舌头,肥厚的嘴角流淌出一滩白色的粘液。
欧阳探长查看了一番黑斑狗的伤情,它的右耳朵被抓伤了,说得准确一点,是多半个右耳朵被撕开了,牛蒡叶子一样无力地耷拉着,很有些悲凉的意味。
店老板十分怜爱地说,“我才发现老黑被撕开了多半个右耳朵,这个黑影真该千刀万剐!”
欧阳探长没有说什么,心中翻腾着一个个可怕的疑点:黑斑狗为什么死得这样快?
黑斑狗是流血过多吗?
还是另有其他不为我们所知的原因?
店老板的话音有一点儿悲悲切切,他是对欧阳探长是对自己也是对远离的黑影,哀怨地说,“黑斑狗,受到了黑影无情的伤害,落到了这样的下场,黑影也好不了,自古以来,恶有恶报!”
一直在做笔录的警察郁星儿,揣测道,“可能是破伤风,要了黑斑狗的命。”
店老板自言自语,疑惑地问道,“这个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郁星儿快言快语,“盗贼呀?”
欧阳探长灵机一动,立即摘下黑框茶色水晶眼镜,对负责现场勘察的警察说,“上树!”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上树?”
欧阳探长坚定不移地说,“上树,寻找物证!”
负责现场勘察的警察身手敏捷,像猫儿一样很快地爬到了老枣树上,树上两只沉默的喜鹊飞了起来,落到了院子里狗窝旁的一棵矮小的石榴树上。
石榴正在开花,火红的花朵纯净清明,爽心悦目。
老枣树上的警察,大声地说,“树上什么也没有呀?”
欧阳探长头也没抬,用手一指,“看一看喜鹊窝里,应该有东西。”
沉寂片刻,树上的警察喜声喜色地说,“报告探长,有啦!”
“有火柴吧?”
树上的警察举起右手来,果然拿着一包火柴,“报告探长,是火柴。”
心有灵犀,才能料事如神,这是经验的积累,也是一种直觉。
欧阳探长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叮嘱道,“小心保护好物证。”
负责现场勘察的警察,从老枣树上爬了下来,把一包火柴郑重地交给了欧阳探长。
看上一眼,就有了发现,这是目光的敏锐,也是心灵的机智。
欧阳探长看见了粘在火柴包上的一根黄色毛发,喜形于色地说,“终于找到你了!”
大家都围拢了过来,惊喜地注视着这一根黄色毛发。
很明显,这一根黄色毛发,不是喜鹊的,不是黑斑狗的,会是谁的?
店老板夸赞道,“探长真神啦,喜鹊窝里有物证,你是怎么发现的?”
欧阳探长把黑框茶色水晶眼镜戴上,井井有条地分析道:“你在报告案发经过的时候,说到在星光中,你看见两只喜鹊飞了起来,又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枝繁叶茂之间蹿行。黑影要跳到屋顶上,最佳路线就是经过喜鹊窝,沿着那根粗树枝到达屋顶。被盗的一个长命金锁,黑影可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条香烟和一包火柴,只能拿在手中,它把火柴扔在喜鹊窝里,只拿着香烟,就可以轻装前进了。”
大家热情地鼓起掌来,太精彩啦,出神入化。
欧阳探长把火柴和上面的毛发,一起交给了负责现场勘察的警察。
店老板兴奋异常地说,“欧阳探长侦探技艺超群,胜利在望啦。”
欧阳探长无动于衷,他转过身来,对店老板说,“那一包火柴是物证,我要带走;还得麻烦你,再拿一包火柴来。”
店老板一脸困惑,随口问道,“干什么?”
欧阳探长爽快地说,“放在喜鹊窝里。”
店老板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迷惑不解地说,“我可不是钻牛角尖儿,也不是吝啬一包火柴,探长,我想问一下,把火柴放在喜鹊窝里,究竟要干什么?”
欧阳探长直来直去地说,“这是为了引诱黑影。”
店老板心里咯噔了一下,忐忑不安,“怎么,黑影还会回来?”
欧阳探长耐心地解释说,“如果我们捉不到它的话,日后,它很有可能自己悄悄地来,神鬼不知地取走火柴——到时候,我们就可以……”
店老板的脸上立即云开雾散,喜盈盈地说,“守株待兔,这招儿真高。”
在一旁,郁星儿小心地问,“探长,如果在我们还没有找到它之前,它要杀一个回马枪呢?”
店老板恍然大悟,“对呀,探长,有这种可能吗?”
欧阳探长不急不躁地回答,“那只能,只能顺随天意啦。”
有了幻想,才会有未来的风景。
有了梦境,不一定会好运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