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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司岗里
作者:湘 女     来源:儿童文学大本营    点击数:

关键词:儿童文学|原创|散文|山水风情篇|神秘

  在佤族的神话传说里,有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叫“司岗里”。
  “司岗”是石洞或葫芦的意思,“里”是出来的意思。佤族人民认为他们是从山洞里出来的,而且是第一个走出来,所以他们是老大。佤族没有文字,这个传说由佤山的老魔巴一代代口头传颂,背诵出来要几个小时,翻译成汉文有一万多字。
  那些词句像诗一般优美:“利吉神路安神创造了天和地,创造了太阳和月亮,创造了动物和植物,创造了人。他们把人放进了石洞里……小米雀喝饱了露水,把小嘴磨尖;小米雀啄石洞,整整啄了九年……人从石洞里出来,站满了西岗山……”
  佤族历史悠远,早在周秦时期,便是“百濮”族群的一支,自汉至明清的史料中,有“望苴子”、“望蛮”、“古剌”、“哈剌”、“哈瓦”、“卡瓦”等记载,指的就是佤族。
  这个勇敢的民族,千百年来,始终在为生存而顽强奋斗。

  云海上的“布达拉宫”

  打开中国地图,在云南省的西南,有一个很小的圆点,西盟,是佤族人民生活的地方。
  西盟地处怒山山脉南段,与缅甸仅隔一条小河。早在西汉时期的史料中,就有着对这片区域的记载;元至明清,西盟也一直是历代王朝所属领地。新中国成立后,西盟设立了县,古老的阿佤山,直接从原始社会迈进了社会主义社会。
  这里土地肥沃,山高林密,雨量丰沛,生长着各种动植物,蕴藏着各类矿产,被人们誉为“产金子的地方”。
  由于封闭和偏僻,西盟佤山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五十多年前,从云南省城昆明到西盟佤山要走近一个月,而且全是杂草丛生,荆棘遍地的嶙峋山路。
  今天去西盟佤山十分方便。坐半小时飞机到边城思茅,乘汽车往南,过澜沧江糯扎渡口,沿着一条狭窄颠簸的弹石公路继续往前,攀上一个逼仄的大山垭口,就见云山迢迢,浓雾弥漫。西盟佤山,以它无边无际的苍凉和神秘,跃然眼前。
  越过重重叠叠的云团,可以看见远方山岭上一片高低错落的房屋,那是西盟县城。
  城的位置很高很险,隐隐的城廓与依稀可辨的行人车马像在天上。云不断地聚拢又散开,依山而筑的城阙,就如西藏的布达拉宫,气势磅礴,神奇飘渺。
  与雪原上的布达拉宫不同的是,这座佤山上的“布达拉宫”,高踞于世界最壮观的佤山云海之上。
  这里的雾特别浓。早晨一开门,那雾就争先恐后涌进屋里,在床上、桌上、地上留下片片水渍,棉被、衣服,所有的物品都显得潮呼呼的。屋外也白雾腾腾,街上一片迷蒙,路上湿漉漉的。钻出浓浓的雾罩,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海,浩淼无边,云海里堆垒着深邃的浪谷和明亮的波峰。无数巨大的云的旋涡,急速地沸腾着,旋转着,厚重的云浪间,点点深黛色的山尖时隐时现。
  太阳是从云海深处浮出来的,新鲜而红润。云海在阳光里变幻莫测,忽而是乳白色,忽而是淡蓝色,渐渐地又成了紫蓝色,淡紫色,粉红色……那轮太阳象一只魔术球,在云雾的洗浴下也一点点地改变着颜色,红,绯红,嫣红,橘红,最后变成了一枚灿烂的金果。
  不时有云絮从眼前掠过,头上是碰着鼻尖的天宇,脚下是深不可测的峡谷,身后的西盟城,顺着山势高低起伏,从最上面的房屋到最下边的房屋,要上下无数级台阶,或绕很多的弯道和陡坡。街巷狭窄纤细,小院和过道也很紧凑。这里的孩子们,每天早晨顶着满头亮晶晶的雾珠,走进云雾缭绕的教室上课。操场也是狭窄的,有很多雾团在浮动,象大汽泡,象棉花糖。抬起胳膊,会搅起一个雾的旋涡;移动脚步,丝丝缕缕的雾气在鞋底飘荡。孩子们说,一个篮球飞出去,坠落在云海里,得背上三天的干粮,潜到海底去找呢!
  西盟佤山有着云南省最长的雨季和最大的降雨量,也有着大片的原始森林,所以才产生了这样壮观的云海。
  一次大暴雨过后,西盟县城发生了严重的山体滑坡。为了安全,人们迁到了山下的勐梭湖畔,那里依山傍水,平坦秀美,却看不见浩瀚的云海了。
  舍不下那份飘逸的眷恋,就有人每天云里来雾里去,在新城与老城之间来回跑,那感觉就像从天上来到人间,又从人间回到天上。

  红毛树,白露花

  过去的佤山,每年四、五月间,人们便开始毁林开荒,到处浓烟滚滚,山火乱窜。人们将一片老林砍倒烧光,然后凿穴点种,秋来收上一点粮,土地便抛荒了。
  解放后,经过长期坚持不懈的努力和艰苦的工作,“刀耕火种”基本绝迹。
  现在的佤山清新秀丽,没有了浓烟和野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葱绿。每一片山坡上都有茶林,低矮的茶树间挺立着一棵棵高大的香樟树和柏树,据说这样茶叶会变得更香。路边不时耸立着一簇簇几十米高,碗口粗的龙竹,蓬勃的枝叶投下大团的浓荫。放眼望去,一片片茂密的人工林,与远方山巅绵延的原始老林相映成趣。
  绿树丛中,有一种大树彤红如火,格外醒目。树的枝叶像枫,却比枫挺秀潇洒,还披着一层亮闪闪的红色光泽。这是红毛树,佤山的树王。
  每一座佤族村寨都有一间木鼓房,房里祭着一对木鼓,大一点的是母鼓,小一点的是公鼓。木鼓是佤族的最高崇拜物,传说木鼓是通天的神器,能让天神听到来自人间的声音,能保佑村寨平安。而这神圣的木鼓,就是用红毛树雕凿的。
  村里每年都要举行一次拉木鼓的活动。在那天,老魔巴(巫师)会鸣枪并敲打木鼓,召集大家上山,对着选定的红毛树念咒鸣枪,将红毛树砍倒,截下其中最好的一段树干,凿成新的木鼓,敲打拜祭。
  佤山还有一种很特别的树,高大挺拔的枝干,开满了大朵的白色花。粉白的花瓣,淡紫的花蕊,给粗犷的山野添了几分柔媚。这叫白露花,是佤族姑娘最喜爱的花。
  红毛树就像那些头缠黑布包头,颈上戴银项圈或竹藤圈,腰佩长刀的佤族汉子,刚直而坚韧;白露花就像那些头戴银箍,脖子上挂着银项圈和各色珠串,手臂上戴着银镯,腰上围着银箍,小腿上也戴着小藤圈的佤山女人,温婉而柔媚。
  大气的树与娇美的花,组成了独特的佤族之灵。

  飘逝之灵

  每一座佤族山寨旁,都有一片精心保护的树林。里面全是大榕树,每一棵树都有几围粗,数十仗高。班驳的树干上爬满藤葛和寄生兰。无数长长的气根从那些粗壮的枝条上垂下来,扎进土里,又成了一棵树。数不清的树盘根错节,枝叶交织,密密麻麻聚成林。林子里绿荫匝地,地上有一层很厚的枯叶,踩上去软绵绵的。风在树间穿梭,撩起阵阵凉意。
  这里是佤山的“鬼林”,是祭祀的地方。
  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几根黑漆漆的腐朽木桩,那是人头桩,顶上的一只木框,是用来安放人头的。
  解放前还处于原始阶段的佤山,部落或之间常常因各种纠纷而争斗。死了的人常常成为复仇的祭品,用他的头来祭鬼。而有时为了平息相互间的厮杀,就将一些小家奴用来祭祀……
  频繁的械斗,世代的冤仇,没完没了的砍砍杀杀,那时,恐怖的人头桩,排排栽到了林子深处。木鼓声声,阴风瑟瑟,像很多冤魂在哭泣……
  砍人头的陋习,严重影响了地区间的经济联系,破坏了民族的友好关系,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一直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西盟佤山才最后革除猎杀人头的野蛮习俗。
  阳光下,已经没有了阴霾和恐惧,那些冤屈的魂灵,早已随风飘逝。也许,我们还能在历史的尘埃里,寻觅到那过去了伤痛和血泪,然而,那些噩梦所带来的,只能是对今天的珍视和热爱,因为,我们终于找回了生命的尊严。

  克姆剽牛

  西盟佤山保留着很多独特的风俗。剽牛便是其中之一。
  佤族崇尚万物有灵,认为天地日月、雷电风雨、人类、大山、河流、动物、植物都是有灵魂的。每当遇到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或病痛、灾祸等,人们就要挑选一头外观雄壮,牛角威武的牛做祭礼,举行隆重的剽牛仪式。在佤族村寨,一些人家里常常挂着牛头骨,那铜铃大的眼窝,弯刀似的牛角,犹如一种古老悠远的图腾,散发着神秘诡异的气息。
  克姆是一个很英武的佤山汉子,有着佤山男子特有的浓眉大眼和黝黑的皮肤。在鼓声和鋩锣声中,他缠着黑包头,穿着黑布裤,赤裸着上身,骄傲地举着剽枪,被伙伴们高架着拥进剽牛场。
  一头大水牛被用结实的藤条绑在牛角桩上,动弹不得。一位腰背佝偻,服饰装扮有些特别的老人,那是村里的老魔巴,用手沾着水酒,不停地抹在那颤抖的牛背脊上,嘴里喃喃地念着咒语,安慰着即将成为祭品的水牛,这是剽牛时必须举行的仪式。
  “克姆,克姆,克姆,克姆——”
  人群在鼓动着克姆。在佤山,只有剽过牛的男人,才算勇敢的男子汉。
  克姆似乎有些犹豫,举着的剽枪也有些摇晃。原来他看见那水牛肚子下,紧紧贴着一头小牛。小牛睁大眼睛,从妈妈的腿缝里,异常惊恐地瞪着周围狂欢的人群。
  克姆大概设想过剽牛的每一个细节,只是没想到要剽的是一头带犊的母牛。
  有人觉察到了克姆的不安,几个人忙跑过来,推的推,拽的拽,将那头小牛拉出场外。
  在人们亢奋的吼声中,克姆终于飞起了剽枪,长长的剽枪像钉子一样刺进了牛背脊。水牛嗵地倒了下去,巨大的身躯掀起了一团黄尘。
  一群手持剽枪长刀的小伙子,急不可耐地蜂拥进剽牛场,团团围住了水牛……
  克姆是剽牛汉了,人们都为他欢呼,换上了汉装的克姆,显得有些斯文,他已属于佤山的一代新人,有文化,有知识,言谈举止彬彬有礼,还担任着西盟县文化局的副局长。姑娘们争着给克姆敬酒,他已经有了些醉意,年轻的脸上一片灿烂。
  人们手拉手,兴奋地跳起了圆圈舞。很快,煮牛肉的香味就弥散开了。人们开心地捧起用芭蕉叶包着的鸡肉烂饭(佤族的一种特制食物,用鸡肉、蔬菜和大米做成),喝着牛肉汤和水酒,而忘却了方才的残酷杀戮。
  那头小牛还卧在远处的土坎下,眨着泪汪汪的眼睛,哞哞地叫。有几个孩子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它,似乎在轻声抚慰着它。
  勇士唐煌

  在西盟佤山,人们常常提到一个名字——唐煌。唐煌是阿佤山的英雄,是佤族人民永远怀念的勇士。
  五十多年前,年轻的共产党员唐煌,随中国人民解放军来到了西盟佤山。
  那时,这里的人们对党的民族政策还不了解,加之国民党残部和反动势力的干扰,使群众对工作干部和解放军充满戒心,部分地区不明真相的群众甚至在敌人的鼓惑下,与解放军对立,引发了多次冲突和对峙,局势极不稳定。
  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唐煌和战友们不畏艰难,冒着生命危险,走遍了阿佤山,宣传党在边疆民族地区的方针和民族政策,给人们送去党中央,毛主席和中央人民政府对佤族群众的亲切关怀,给落后的佤山带去文化和科学知识。这些头戴红五星的汉人,用他们的诚意和温暖,渐渐赢得了阿佤人民的信任和爱戴。隔膜打破了,坚冰融化了,群众开始接近他们,了解他们,信任他们,每当他们进了村寨,人们都亲热地称他们“大军”,将他们请进了家门,视如一家人。
  1951年1月,西盟建立区政府,唐煌就担任了区委书记兼副区长。这位内心充满了如火激情的年轻人,以极强的责任感和对佤山人民丰富的阶级感情,一心一意埋头工作。
  这年五月的一个深夜,盘踞境外的国民党残部和反动武装,入境攻打西盟区政府。在突如其来的紧急情况下,唐煌奋然而起,勇敢地率领工作人员坚决抵抗,打退了敌人无数次进攻。
  惨烈的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疯狂的敌人最后纵火焚烧了区政府,唐煌和所有干部壮烈牺牲。敌人还残忍地砍下他的头,剁碎了分到很多寨子祭鬼。
  是无数像唐煌一样勇敢的干部和战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了佤山的和平。
  在西盟老县城后佛殿山的烈士陵园里,长眠着一个个来自五湖四海的汉族干部和解放军官兵,他们都是为阿佤山的解放和建设献出了青春和热血的人。
  每到清明时节,孩子们都要去看望这些英雄,为他们献上鲜花和水酒,听老爷爷讲述唐煌和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

  佤山与“梅园”

  西盟佤山的孩子都知道“梅园”,“梅园”在遥远的南京城。
  1996年,南京梅园中学的孩子们,在《人民日报》上看到了云南省关于扶贫先扶教,对阿佤山贫困地区教育情况的报道,孩子们便提出了倡议,纷纷捐款帮助佤山的孩子,梅园中学专门派人将捐款亲自送到了云南西盟,帮助阿佤山的贫困孩子上学。
  这笔捐款送到了西盟佤山的岳宋乡。
  岳宋乡就在边境上,与缅甸只隔了一条小河,站在界碑这边,可以看到那面的山寨,公路,蹒跚行驶的汽车和劳作的人。
  尽管这里的经济,生产和人们生活都还处于贫穷落后的状态,但岳宋乡却有着贫困山区最气派的小学校。规范的教室,干净的校园,温和的教师,天真的孩子,朗朗的书声,使得小学校里洋溢着一种安静而文气的氛围。这里的孩子们学习很辛苦,有的要走很远的山路,有的住在学校,很长时间回一次家,有的还是孤儿,但他们都很勤奋。而且,岳宋乡小学的教学质量是全县较高的,不少孩子毕业后,都能以优异的成绩升入县中学。
  小学校用来自“梅园”的捐款做基金,办起了一个“周恩来班”。学校每年要挑选一批品学的孩子进这个班就读。孩子们把能进“周恩来班”当作一种荣耀。每一个孩子都在努力争取,他们将会从这里走进中学,走进大学,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孩子们对外地的客人非常热情,他们为客人唱歌,跳舞,毫不见外地告诉你他们的学习、生活。在他们简陋的宿舍里,只摆放着连在一起的,几根木条搭的木架子床,床上是单薄的毯子,几乎没有枕头和被子,但床头的课本,毯子上摆着的铅笔,还有那些洗干净的衣服,都洒满了阳光。
  “周恩来班”的孩子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梅园的汉族小朋友来看看西盟佤山,这里有云海,有木鼓,还有大森林……

  拉勐的故事

  在西盟佤山,五十多年前,有一个斑箐部落。这里地势险要,山路难行。著名的滇南马帮驿道,就从这里通过。
  那时,斑箐部落的头人拉勐,在长期被国民党反动派欺压后,得出的教训是:石头不能做枕头,汉人不能交朋友。他对汉人满怀戒备,他的山寨森严壁垒,所有的路口都有执剽枪大刀的男人把守着。外来的人稍有疏忽,就会被砍了脑袋,送去祭鬼。
  那一年,拉勐头人正和邻近的部落打冤家,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这当儿,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冲破重重伏击和阻挠,前来拜访他。
  那是解放军的首长和工作同志,他们送来了党中央、毛主席的请柬,邀请拉勐到北京,参加新中国的首次国庆盛典。这是1950年7月。
  拉勐对汉人的闯入很生气,他傲慢地对解放军首长说:“我们阿佤开天辟地就是老大,你们汉人是老四。你说共产党好,能解决我们穿裤子的问题么?”
  首长笑微微地说,现在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他叫战士们把带来的粮食,盐巴,布匹和衣物全分给斑箐的佤族兄弟。首长还亲自把衣服披到拉勐身上。
  但拉勐还是一肚子的疑惑。他大口大气地向首长提出,他还要一千斤盐巴,一百件土布,还有其他这样那样的东西。拉勐没想到,首长都答应了。拉勐终于相信解放军的诚意,愿意到北京,去见毛主席。
  拉勐不知道北京在什么地方,去了还能不能回来。为了打消拉勐的顾虑,有一位干部就把自己的儿子留下做人质,作为交换拉勐到北京的条件。拉勐这才同意走出阿佤山。但他说,第三次月亮圆的时候,他一定要回家。如果不把他送回来,就要杀了这孩子。
  拉勐从佤山走了十多天,到了普洱区,他问这是谁的天下,人们告诉他,这是共产党的天下。又走了十多天,到了云南省会昆明,他又问这是谁的天下,人们说,是共产党的天下。拉勐又坐汽车,飞机,每到一个地方,人们都告诉他,这是中国,是共产党的天下。
  拉勐到了北京,金光闪闪的北京城望不到边,简直有几万个斑箐部落大。无数人敲锣打鼓欢迎他们,拉勐像做梦一样迷糊,以为自己来到了天上。人们告诉他,这就是中国的首都,毛主席住的地方。
  在天安门城楼上,拉勐见到了毛主席。
  毛主席很有兴致地打量着头缠大红包头,披黑披毡的拉勐,指着他手中的剽枪,说:“这是送给我的么?”
  拉勐点点头。
  毛主席就问:做什么用呢?
  拉勐说:剽牛啊!
  毛主席问他:“你是什么民族啊?”一旁的翻译告诉毛主席:“佤族。”翻译还告诉毛主席,佤山还有猎人头祭祀的习俗!
  毛主席接过剽枪,亲切地拉着拉勐的手说:“你们可不可以不砍人头,用猴头,或用狗头来代替呢?”
  拉勐连连摇头:“猴头不行,狗头也不行,用老虎头倒可以,可是老虎不好捉。”
  毛主席就笑了,真诚地说:“你是头人,你回去再商量商量,看怎么办更好,只是别砍人头了,人头呀,砍了就长不出来了,好吗?”
  拉勐告诉毛主席,他很佩服他,因为他有大得没有边的大寨子,他是最大的头领。
  毛主席就说,这个大寨子呀,是全国人民的,也是拉勐的。毛主席还指着所有来观礼的各民族代表说,你看我们这个家庭有多少人呀,全国的少数民族兄弟都是一家人。所以大家要团结在一起,才有力量啊!
  拉勐记住了毛主席的话,也懂得了一个闪光的道理,那就是要团结,不要分裂。
  在第三次月亮圆的时候,拉勐穿着毛主席赠送的毛呢服装,抱着各地首长和群众送的礼物回到了家乡。他告诉人们,毛主席说不要砍人头了,砍了哪家的人都会伤心。阿佤人、傈僳人、拉祜人、汉人,所有的民族都是一家人,是兄弟,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只要团结起来,帝国主义反动派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他很羞愧地放了那位干部的孩子,表示再也不会做这样不近情理的傻事了。
  但迷信的拉勐想,只有老天也同意了,才可以放心跟共产党走。
  看天意就要剽牛。剽牛有很多规矩,牛的外观要雄壮,牛角要长的好。牛剽倒后,牛头要倒向南方,剽口要朝上才是吉利。万一牛的倒向和剽口不好,老百姓会认为是天意难违,只能等三年后又再举行一次。
  在剽牛场上,老拉勐紧握剽枪,很庄严地面对西方祈祷着:哦,你造万物的吉利神,阿佤人第一个窝朗头人克利托,为阿佤人寻找幸福的桑木罗,我拉勐今天剽牛,是要跟共产党走,为今后不再打冤家,不再砍人头,和兄弟民族团结一心,你们在天上看着,让我的剽枪剽在牛心上,让剽倒的牛倒向南方。
  然后,他高举起剽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前猛跑几步,掷出了剽枪。
  就象人们所期待的那样,拉勐一枪就刺中了水牛,而且正是剽口朝上,牛头倒向了南方。拉勐高兴地在地上打起了滚,高喊着: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
  人们都热烈地鼓起了掌,跟着他高呼“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
  为了纪念这个有重大意义的日子,人们在普洱红场上立了一块民族团结碑。不同民族的人,都在民族团结碑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拉勐也将自己的名字刻在碑上,然后同大家一起庄严宣誓:“我们,26种民族的代表,代表全普洱区各族同胞,慎重地于此举行了剽牛,喝了咒水。从此我们一心一意,团结到底,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誓为建设平等、自由、幸福的大家庭而奋斗。此誓。”
  这块民族团结碑至今还矗立在普洱广场上,上面的誓词闪闪发光,拉勐的名字清晰可见。
  后来敌人对拉勐进行了各种诱惑,威胁,企图要他背叛阿佤山。老拉勐骄傲地对敌人说,我喝过咒水,盟过誓,我的名字已经刻在石头上了。我是共产党的人,决不会跟你们走!我有毛主席送的手枪和子弹,我才不怕你们呢!

  小王子岩火龙

  岩火龙是阿佤山的一个小王子。
  1950年8月,十七岁的岩火龙代表头人父亲,走出阿佤山,和云南省其他少数民族代表,来到了北京。在雄伟的天安门城楼上,岩火龙见到了毛主席。毛主席握着这个雄赳赳的佤山少年的手,亲切地鼓励他好好学习,长大了建设美丽的佤山。
  岩火龙激动地用毛主席送他的钢笔,在笔记本上一笔一划写下了刚学会的汉字:听毛主席的话,走社会主义道路……
  回到佤山后,岩火龙跟着解放军、工作队的汉族叔叔们,向山民们宣传党的政策,宣传毛主席的道理。他还努力学文化,梦想着有一天到省城,到北京去上大学。
  那时的佤山很不平静。境外的国民党残部和反动势力,不断潜入境内,纠集当地反动武装和土匪,策划暴乱,妄图推翻新生的红色政权。敌人找到了岩火龙的头人父亲,造谣说共产党要共他的产,煽动他与共产党作对。
  父亲听信了敌人的蛊惑,准备带着部落的人,与驻守边疆的解放军为敌。对父亲这样愚蠢固执的决定,岩火龙又气愤又着急,他告诉父亲,解放大军是毛主席、共产党派来帮助我们过好日子的朋友,怎么能对他们开枪呢?
  他激烈反对父亲跟敌人走。
  敌人很牛气地说,共产党只给一点盐巴土布,我们有老美做后台,什么都有,天天喝牛奶,吃面包,过天堂一样的日子,还要给你很多大米、盐巴,比共产党的还多,还要给你老婆,要几个给几个……
  岩火龙却轻蔑地告诉他们,中国的土地,比老美的大,坐在飞机上看也看不到边,起码有几千个佤族部落大,中国的人也很多,比阿佤山上的树木还要多,中国还有很多的解放大军,他们扛着枪,排着队从天安门前走过,好长好长的队伍,威武雄壮。天上有很多战斗机、地上还有坦克、大炮、火箭,中国的军队太强大了,哪个坏蛋要想来打中国,那是做梦……
  岩火龙劝说父亲,不要丢下这么大的土地和这么多的人民,跟几个连家都没有的家伙走。他的真情没有感动冥顽不化的父亲。反而被父亲关了起来。而父亲最终走上了叛逃之路。
  极度痛苦的岩火龙,绝望地穿上毛主席送他的衣服,躺在毛主席送的毛毯上,面对毛主席的画像,开枪自杀了。他在心爱的笔记本上留下了遗言:……国民党土匪逼迫我跟他们走,这是万万办不到的。我是毛主席的人,我发过誓,我就要照着誓言去做。我劝不转我的父亲,我没脸面见首长。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我要到民族学院去学习。可是父亲却用铁链子锁住了我。他锁住了我的人,却锁不住我的心,我的心,永远是向着毛主席,向着共产党的……
  这个单纯热情的年轻人,用生命捍卫了自己的信仰。

  
  佤族男孩一般叫岩帅、岩冲、岩松等,女孩则叫娜依、娜妹、娜朵、娜海……名字都很好听,也很好记。
  有一个笑嘻嘻的,漂亮的小姑娘很特别。她穿着红色的筒裙,黑色的坎肩,长发上戴着宽宽的银箍,脖子上挂了好多串长长的各种颜色的珠子。两只很大的银耳环,在那黑里透红的脸颊旁晃动。她一只手抱着一个大竹筒,里边盛满了水酒,另一只手端着个小竹筒,逢人就倒酒,客人喝,她也喝,喝得脸蛋红喷喷的,黑眼睛里一片迷蒙,走路都有些踉跄了。我说,娜送,你醉了!她笑着说,不会醉,我还可以喝很多,很多,说着,又把小竹筒里的水酒一饮而尽。
  她的妈妈就在一旁,与她同样的模样,同样的装束,同样飘拂的长发,同样的笑容。唯一不同的是,妈妈的脸上有着风雨劳作的沧桑,而娜送年轻的脸则明朗而漂亮,充满了青春的光彩。
  可别小看这个爱笑的小女孩,她已经去过昆明,去过深圳、广州……在那些五彩缤纷的艺术舞台上,小娜送跳佤族舞蹈,那美丽的身影,令人赏心悦目。
  娜送从广州回来好些天了,天天和寨里的小姑娘们在山上玩耍,似乎不再提回去的事。我问她,你怎么要回来呢,广州很好玩的。她说,她说,她的手病了。她伸出一只右手,那是一只健美的,少女的手,腕上带了不少银镯和藤圈。她给我看她右手的食指,那根手指有些弯曲。她说,伸直就疼,疼得很。所以她请了假,回家治手指。什么时候治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广州去。正好有一支上海医疗队就在佤山,全是有名的医学专家与教授。他们围着娜送的手指研究来研究去,有的说是神经疼,有的说是肌肉损伤,有的说是心理因素……但不管怎么说,娜送的食指就是伸不直,要硬扳呢,她就哭。
  我说,那你还去广州吗?她大笑,去呀,怎么不去呢,那里的人喜欢看我跳舞。等我的手指头伸直了,我就去,跳舞就好看了。她大笑的样子十分顽皮,黑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丝狡黠。就在她抬手起舞的一瞬间,我很真切地看到,她的手指动作十分优美。始终陪着她的那位妈妈,一直含笑注视着女儿,看到女儿跳舞,她连忙举起酒杯唱起了歌,是很地道的佤山民歌,声音嘹亮而富有变化,十分优美。
  这一对淳朴的母女陶醉在她们的歌舞里,那亲密融洽的气氛令人感动。看着娜送天真的笑脸,我有些恍然,我相信我的感觉,广州是个花花世界,娜送在那儿却很不开心,因为她心里还有另一片天地,她一定是耍了个小小的花招,借此请假回来。她是太想念她的阿佤山,想念小茅屋的家,想念她那爱唱歌的妈妈啦!

  勐梭湖
  勐梭湖坐落在西盟的勐梭镇旁。
  这里是傣族地区,不远处就是傣乡的勐梭镇。一片很有特点的傣家竹楼,簇拥在一个很玲珑的小坝子里,周围树木葱茏,片片稻田水波闪闪。几株老菩提树撑开浓密阔大的枝叶,掩映着一座安静的寺庙。几个小和尚正静悄悄地忙碌着。
  新的西盟县城就建在勐梭湖畔。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美的县城了,背靠着茂密的原始森林,面临着清冽的勐梭湖水,城里新建的高楼栉次鳞比,纵横的街道,两旁全是凤凰树和缅桂花。清爽宜人的湖光山色中,小城美得像一幅画。
  在当地人的眼里,勐梭湖是神湖。
  这里的湖水清澈透亮,最神奇的是,尽管勐梭湖畔全是茂密的大树,但湖面上从来不会有一片落叶。偶尔的掉了一根草屑,马上就有鱼儿衔走了。
  入夜,星星和月亮闪现在清澈的夜空。人们在空阔的坪地上,燃起了篝火。西盟县民族歌舞团团长赫娜,领头唱起了佤山的歌。这位佤族女子性情爽气而开朗,有着黑红的脸膛和俏丽的眉眼。歌声和舞姿都非常迷人,能在瞬间将你带入一个激情洋溢的世界。赫娜的女儿,阿佤山上更新的一辈,正在昆明民族学院,读着工商管理系。赫娜的哥哥尼早,已经走出了佤山,走向了世界,到过了好多国家甚至远至欧洲,美国呢!他那来自西盟佤山的舞蹈和歌声,以其粗犷刚劲而获得了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们的赞美和惊叹。
  湖畔的篝火,燃烧了一夜,赫娜的歌声,也响了一夜。夜色中,宁静的勐索湖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被篝火烘热了的小县城,犹如被水酒浇醉了的佤山汉子,深深地陶醉在五彩迷离的甜梦中,醉意酣畅地等待着明天的日出。
  只有真正接触了西盟佤山,才能感受到佤族人民那丰富而深沉的内心世界,才可能消除那些沉淀在心灵深处的成见和隔膜。这里的土地有一种促使你或沉思或放歌的灵性;这里的男人和女人情感炽烈;这里的每一座大山,是那样神秘莫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毫无戒心地对你微笑,向你敬酒,没有自卑,也没有畏惧。
  尽管阿佤山与内地的差距还不可否认地存在着,尽管多年阿佤山始终饱受着贫穷的困扰,但他们的生活毕竟有了许多光彩。
  那些低矮的竹楼里,有的有了电视,有的摆放着缝纫机,收音机和录音机。已经看不见衣不遮体的人了,一代代佤族孩子,在今天这个五彩的社会,可以上学,走着一条全新的路。
  佤族人民喜欢呼喊:“江三木罗,江三木罗……”,这句话翻译成汉语,是英雄!是最最好的意思。
  这也是我们对西盟佤山最好的祝福:

“西盟佤山,江三木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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