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打喷嚏的时候,你不要吃药。
别人犯错误的时候,你不能受罚。
太阳光耀耀地挂在天上,已经是晌午了。
看耍猴的人们陆陆续续地散去之后,耍猴人并没有走开。
在耍猴人演出的空场西面,有一口甜水井,水井的平台上,铺着一水儿的青砖,旁边还有几棵枣树,挂着已经泛红了的枣。
耍猴人来到了井台上,抬头看了看天空。
小猴子像师父的影子一样,一摇一摆地走上了井台。
用水斗子提上来了一桶水,耍猴人把水倒进了一个水壶里。
耍猴人来到了一棵枣树下,坐在荷叶一样清清的荫凉里,从身背着的布囊中,拿出了火烧和一包五香花生米,午餐开始啦。
对火烧,小猴子似乎不感兴趣,它蹲在主人的对面,抓起了一把花生米,像玩杂耍一样,把花生米一颗又一颗地扔起来,用舌头一颗又一颗地接住,吃了下去。
正对着井台,在丁字形路口的西南角,是一家杂货店。
杂货店的门洞开着,由于没有人进来购物,杂货店老板双肘抵在柜台上,合抱着双拳,目不转睛地看着水井台上面的一动一静,若有所思。
井台上的枣树荫下,耍猴人和小猴子的一举一动,全部都进入了杂货店老板的视野,他看得极仔细极分明。
耍猴人一边吃火烧,一边嚼着花生米,不时地端起水壶来,喝上几口水,津津有味。
接下来,杂货店老板有了一个新的发现,这令他惊诧不已,刮目相看:吃过饭后,耍猴人摘下了破毡帽,放在了井台上。
破毡帽像一个鸟巢一样,毫无生气,毫无内容。
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根香烟,耍猴人用火柴点燃,然后靠在了枣树上,悠哉游哉地吸了一口烟,很是惬意。
多少年来,民间就有“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的说法。
耍猴人把吸进去的一口烟气,又原原本本地吐出来了一串烟圈儿,虚无缥缈。
令人困惑莫解的是,小猴子兴奋异常地站起来,用嘴巴去接飘飘悠悠的烟圈儿,把烟圈儿一个个地吞了进去,怡然自得。
耍猴人又吐出了一串烟圈儿,烟圈儿如一只只灰蝴蝶一样。
小猴子追逐着,蹦着跳着,用嘴巴去捉,把一个一个烟圈儿吞进了口中,快意地咽了下去,轻车熟路。
耍猴人又吸了一口烟,非常惬意,然后,他把烟从鼻孔里喷出来,像两条灰色的小蛇一样,游龙戏凤。
小猴子立即上前,用自己的鼻孔对着两条小蛇吸吮了起来,那样熟稔,那样快活。
此后,耍猴人随手把烟蒂扔在了地上;地上的烟蒂,像一颗红豆一样。
小猴子立即扑过去,把烟蒂捡了起来,吹了吹,然后叼在嘴角上,一本正经地吸了起来。
小猴子吸烟与主人不同,它吸进去的烟,绝不吐出烟圈儿来。
面对着小猴子十分贪婪的举动,耍猴人满不在乎地眯缝起双眼,沉沉地打起了盹儿来。
见师父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小猴子把手伸进了师父的衣兜,摸索着什么。
这时,耍猴人好像被蝎子蛰了一下,冷不丁地惊醒了,横眉冷对。
小猴子的手,立即从师父的衣兜里拿了出来。
冲着小猴子,耍猴人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疲惫地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一只乌鸦落在了树上,鸦鸦地叫着。
不知是忌讳呢还是另有其他的什么原由,耍猴人带着他恍惚的梦,缓缓地站了起来。
一只喜鹊在另一棵枣树上,喳喳喳地报喜。
收拾好身边的东西,耍猴人把表演用的道具一一地装进了布囊,然后,背着布囊走下了水井台。
小猴子像他的影子一样,紧随不舍。
也许,乌鸦的叫声是地狱的号角。
也许,喜鹊的歌唱是天堂的钟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