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说着走出柜台,领糟糕大叔乘电梯去顶楼。可郎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顶楼,只见靠墙摆着一个金碧辉煌的专柜,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满口金牙的男人,咧着嘴在那儿看电视。 白小姐对大叔说这就是他们老板,然后对老板说这位顾客要买极品白金项链。老板闻言忙站了起来,微笑着瞧了瞧大叔,然后谦恭地点了点头:“欢迎阁下光临敝店!” 金牙老板掏出钥匙打开专柜,取出一个非常考究的紫檀木首饰盒,指了指上面的标价,对大叔说道:“大爷您看仔细价钱……” “价钱我知道,并不算贵……” “您太有眼光了,大爷,我这儿全是货真价实的顶级品!”金牙老板轻轻打开了首饰盒,“您瞧,多么诱人的宝贝!戴在谁的身上都会让她光芒四射,身价百倍!……” 大叔不想为这点东西耗费过多的时间,他掏出银行卡来,说道:“行了,俺买下了!……” 白小姐在一旁忍不住说道:“大爷,您可真有钱!我猜想您这是替夫人买的吧?” 糟糕大叔摇了摇头。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他根本没有老婆。 “那您是替女儿买的啰?” 大叔又摇了摇头,心里说,俺连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女儿? “啊,我知道了,”白小姐自作聪明地说道,“您一定是替一位漂亮的红颜知已买的!” “别瞎猜了!”大叔正色道,“实话告诉你,俺是替俺自己买的!” 白小姐吃了一惊,心里想:“老大爷戴白金项链?世上罕见!……” 老板听了也感诧异,但他马上醒悟过来,连声夸道:“大爷真是眼光独特!买走有价值的东西收藏起来绝不会错!这根镶有魔鬼钻石的白金项链,您买走过不了多久,保准大幅升值!” “升值,是什么意思?”大叔预感不妙,连忙发问。 “这您都不明白?比如这条项链,现在值一百三十三万三千,过段时间,也许就翻倍成二百六十六万六千了!……” “啊,有这等事?”大叔禁不住心里打了一个哆嗦,“那要多长时间呢?”他心里想:只要捱过一个月不升值,那就问题不大。 “用不了多长时间的!”金牙老板搞反了意思,宽慰大叔道,“半年前有一位熟客在我这儿买了一对镶有蓝宝石的白金手镯,买后还认为吃了亏,谁知过了还不到一个月,就有人花双倍的价钱从她手里买走了那手镯……” 大叔惊得直冒冷汗,但仍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那这根项链呢?” “这根项链?不是其它的金首饰能比的!它的吊坠上镶了魔鬼钻石!魔鬼钻石您懂吗?对于识货的人来讲,它有魔鬼般的诱惑力!”金牙老板唾沫四溅地说道。这位精明的商人竟然没有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异常顾客,他继续发挥他的常规思维:“大爷呀,您放心买走好了,说不定您刚出门就会撞上迷恋它的主儿,人家愿意花双倍的价钱立马抢走它呢!……” “那太可怕了!”大叔的脸色变得煞白,他决然从老板手中夺过银行卡,转身就走。 “哎呀,大爷,您搞误会了!”金牙老板从后面追上来,“我不是说有人会抢走您买的项链,而是说有人会塞给您双倍的钱,从您手中买走项链!” “俺最怕的就是别人塞钱给俺!”大叔扔下这话头也不回,招呼可郎钻进电梯,溜之乎也。 “真倒霉,钱没花出去,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回到街上,大叔叹了口气,让可郎给他带路,他希望找到一家能够花大钱而没有后顾之忧的店铺。 可郎说道:“听人说,黄金有价玉无价,我们去玉器店看看吧。” 前面就是一家玉器店,店名叫做“奇珍楼”。橱窗里琳琅满目,摆满了各色玉器。 二人正在橱窗边张望,一位披肩发、瓜子脸的导购小姐走了过来,用悦耳的嗓音招呼道:“欢迎二位进店挑选玉器!” 二人跟着披肩发小姐进了店。披肩发很有经验,知道有些看起来很土的顾客其实很有钱,于是径直把他们带上四楼,那儿的玉器均在中档以上,价格不菲,一般的手镯都要卖到万元左右。可是这样的价位根本提不起糟糕大叔的兴致,他皱起了眉头。聪明的导购小姐立刻明白她遇上了真正的大款,于是,又连上几层楼,将他们带到了八楼。 八楼的玉器与四楼的相比,上了好几个档次,价格普遍在八十万至一百万之间。可郎看得倒抽冷气,他不明白这些既不能吃又不能用的玩艺,怎么竟能够卖这样的高价。 大叔其实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是在过去,他保准立马走人,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可现在银行卡里必须在短时间里花掉的巨款却压迫得他成了一个怪人,使他觉得八楼的玉器价格仍然太低,买上几件也解决不了多大的问题。 尽管八楼的售货小姐比四楼的售货小姐兜售商品更有能耐,她们费尽了心机劝大叔购买,可大叔只是摇头。他问导购小姐还有没有九楼,他想去九楼看看。 披肩发喜出望外,因为九楼集中了店里最昂贵的玉器,更重要的是如果她领来的客人买走了那儿的商品,她的提成费将按比例大大增加。 披肩发夸赞大叔是一个非常有档次的顾客,她告诉大叔,九楼设有“人间珍宝”专柜,但去那儿需要登记身份证号码,可郎没有成年,只能在八楼等。 为保极品玉器的安全,九楼没有设电梯。大叔只得跟着披肩发拾级而上。来到九楼,大叔发现九楼面积只有八楼的一半,“人间珍宝”专柜只占了其中四分之一。余下来的地方摆了床、桌子和沙发,以及家电和日用品。 只见沙发里坐着一位满身珠光宝气的中年胖女人,她怀里抱着一只波斯猫,正在用放大镜照着替它捉虱子。 披肩发指着胖女人对大叔说,她就是“奇珍楼”的女老板。胖女人瞧了瞧大叔,知道生意来了,她放下怀里的猫,胖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领大叔进了“人间珍宝”专柜。 “我这里东西不多,但全是宝物!”胖女人将玉器一件一件取了出来,给大叔过目。大叔数了数,一共才几十件。一只躺在紫金匣子里的玉手镯标价五百六十万,最贵的是一只用碧玉制作的波斯猫,标价九百八十万。 大叔不懂玉器,他好奇地将那只玉手镯拿起,放到灯光下照了照,看不出与八楼和四楼的玉手镯有什么区别。 “这是真正的蓝田玉中的极品,你看它纯净极了,没有一点儿杂质……” 大叔没有做声,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手镯放回了紫金匣子。他想,要是世上人的思想都象蓝田玉那样纯净就好了。 胖老板认为大叔嫌贵,开导地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样纯净晶莹的宝玉成本极高,实在是物有所值……再说这紫金匣没算钱,是送你的……” 大叔仍然没有做声。他伸出手将碧玉猫拿了起来。 “啊,这是用极品缅甸玉制作的!是工艺大师的得意之作!……” 但是大叔将猫又放下了。他又拿起了玉手镯。 “啊,没关系的!”胖老板说道,“您挑哪一款都行!其实我挺喜欢玉猫,还舍不得卖呢……” 不料大叔答道:“俺不是在挑,俺是两样都要!”他说道掏出了银行卡。 “啊,太好了!您真有眼力!“女老板喜出望外,对大叔大加赞赏,”钱是靠不住的东西,而珍珠美玉却会不断升值!像大爷您这样当家理财……“ “你说什么,升值?“大叔心头一惊,忙打断女老板的话。 “我是说,这两样宝贝您买回去,保准很快升值,比钱存在银行里好多啦!“ 大叔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发软,但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了一句:“一个月内不会变吧?” “一个月?这谁料得到!在通货膨胀的情况下,我这里的宝贝一天就涨百分之三十!大爷,您等着交好运吧!……” 女老板用商家精明的心计和充满诱惑的语言,给顾客描绘美好的未来,这一招屡屡奏效,可是这一次她却打错了算盘,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顾客却象兔子见到了狼,神色大变,将银行卡匆忙塞回口袋,只扔下一句“对不起,那俺就不要了!”就脚底抹油,朝楼梯口方向逃奔而去。 女老板瞪大肥硕的金鱼眼,瞧着这位怪异顾客匆忙逃离的背影,忍不住骂道:“神经病!”
第八集 尿盆子也是稀世珍宝
糟糕大叔下到八楼,拉着可郎就走。出了“奇珍楼”,他摸了摸银行卡,长叹了一口气。费了半天时间,虽然没惹上“增值宝贝”可能给他带来的财富膨胀的麻烦,但银行卡里的钱毕竟没有减少,不由得忧心重重。可郎问大叔为何如此忧虑,大叔将原委说了。可郎说道:“这世上人都愁没钱花,你有钱想花掉还不容易?跟我走吧,保证让你花钱如流水!” 两人继续往前走,前面出现一条小巷,巷口标着“古玩巷”几个字。可郎说这巷子里面是专卖古董的店铺,东西贵得不得了,而且有不少假货。如果不怕上当吃亏,倒是一个花钱的去处。大叔说,他不怕假货,只要钱能花出去就行。于是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巷内。 正走着,忽听有人喊:“屎壳螂!屎壳螂!” 可郎循声望去,原来是他的一位老乡,在一家招牌叫做“异宝斋”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店铺里探头呼唤他。“歪瓜叔,是你呀!”可郎连忙迎上去,“你不是在工地干活吗,怎么到这儿来啦?” 那个被唤作“歪瓜叔”的男人答道:“咳,小声点!你进来……现在老板不在,我跟你说话……” 史可郎被歪瓜叔拉进了门里。他转头对糟糕大叔说:“大爷,你等一下,我和歪瓜叔说几句话。”歪瓜叔搬了一把椅子让可郎坐下,然后对他说,自己本在工地干活,不想挖到了几件古董,他认得这家名叫“异宝斋”古董店的老板“地鼠精”,便拿来给他看看。“地鼠精”说这种东西看起来年代久远,但一般人不会要,怕是卖不出什么价。他付三千元给他,他不肯,谈了半天,老板答应付一万,他才回去。后来他多了一个心眼,派他一个徒弟来看看“地鼠精”标了什么价,徒弟回来告诉他,“地鼠精”标的价吓人,每件都在五十万以上,他不信,跑回来一看,果真如此!他不答应了,还钱给老板,要他退回古董,“地鼠精”不肯,说:你能掘到宝是你的运气,我能卖出价钱是我的本事……他气坏了,要告“地鼠精”欺诈,“地鼠精”才作了让步,答应二一添作五,按卖出的价钱一人分一半,他才作罢。为防“地鼠精”欺诈,他辞去了工地上的活儿,干脆搬到他店里来住。前几天,他掘得的那只鼻烟壶被外省来的一位客商看中,经过讨价还价,竟卖得三十万元!老板倒是没耍赖,当场给了他一十五万。 说到这里,歪瓜叔眉飞色舞,声音不禁大了起来:“屎壳螂,想不到吧?现在我发财了!……走,我请你上馆子嘬一顿去!” “慢!”史可郎挥手说道,“我的老板还在外面……” “你的老板?……不要紧,请他一起去吃!”歪瓜叔大方地说道。 “我老板可有钱了,用不着你埋单的!” “他真的很有钱?……跑这儿来干什么?” “来买古董呀!” “到这儿来买古董?不可靠,不可靠!”歪瓜叔摆手说道,“这条巷里的老板都和‘地鼠精’差不多,心忒狠,宰起客来没商量……” “我老板不怕人宰!”可郎说道,“要不我叫他先进来坐坐?” 歪瓜叔答应了。可郎朝门外喊:“大爷,您进来坐坐!” 糟糕大叔走进了“异宝斋”。可郎给他们相互作了介绍,并将歪瓜叔掘得古董的事说了。大叔一听,十分感兴趣,他想看看那两件还没卖掉的宝物。歪瓜叔用手一指,说:“就摆在那柜子内!” 大叔走近柜子,问:“是哪两件宝贝?” 歪瓜叔走过来,说:“喏,这一件是龟形玉石壶,那一件呢,象是鱼缸,又象是汤钵,连老板‘地鼠精’也弄不清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但老板请来的专家说,这两件东西恐怕都有一两千年的历史……” 大叔用手摸了摸龟形玉石壶,一摸手上一层黑,他皱了皱眉头说:“怎么这样脏,干吗不用水洗干净?” 歪瓜叔说:“大爷,您这就不懂了,这是古董,老板说洗干净就怕没人要了……” 大叔用纸巾擦了擦手,忍不住又摸了摸那既象鱼缸又象汤钵的玩艺,一摸也是一层灰。他问道:“这两样东西卖多少钱?” 歪瓜叔说:“大爷,莫非您想要?” 糟糕大叔点了点头。 歪瓜叔说:“大爷,您来晚了,这两样东西也都让人给订购了!” “谁订购的?”糟糕大叔感到奇怪,“他答应给多少钱?” “一个欧洲人!他答应每件给二百万!” 可郎走过来说:“歪瓜叔你骗人,刚才你不是说你那位叫做‘地鼠精’的老板,给每件定价五十万吗?” “我没骗你们!”歪瓜叔喊道,“开头老板定价是每件五十万,可前天他听说有外国人要来,就将每件定价改成了两百万,结果真来了一位红头发的客商,他一来还碰巧就看上了这两件宝贝,他看了又看,爱不释手,也没还价,就一口订购下来,要我们不要卖给别人,他三天之内带钱来取货……” “那外国人为什么不当场买下呢?” “这谁知道!……他说他还要去一个什么地方,去会见他的一个什么女朋友,也许是征求那女人的意见吧!” “这靠不住!”糟糕大叔说道,“你不如把这两件古董卖给俺,俺立马刷卡付款!” “这当然好!”歪瓜叔说道,“可这事我一个人作不了主,得等店老板回来与他商量……” 说话间,店老板“地鼠精”竟推门进来了。歪瓜叔忙向他作了汇报。 “地鼠精”三角眉下面的小眼睛朝着大叔转了转,说道:“感谢老板光临弊店!更感谢您的信赖和抬举!可是这两件古董真的被一个欧洲人订购了,……您是不是再看一看本店其它古玩?……” “其它的俺不要了,俺就看上这两件!俺马上付钱不行吗?” “赊一千不如现八百,马上付钱当然好!”“地鼠精”脸上露出微笑,“可是那外国人还交了十万元订金,我怕他会来找我麻烦……” “这没问题,俺加付你十万元,外国人来,你把订金退还他就是了!” “可要是他还不肯呢?” “不会吧?真要这样,叫他来找俺,俺加两倍退他的订金!……” “你可不要反悔!” “当然不反悔!” “地鼠精”闻言大喜:“好,那就这样定了!四百一十万,一次付清!” “没问题!”糟糕大叔掏出了银行卡,“刷卡!” “地鼠精”接过银行卡,拿到刷卡机上刷了,对大叔说道:“想不到你是这样爽快之人!以后还望多多光顾敝店!” “好咧!”大叔看到一下花掉这么多钱,心里轻松了一截。 歪瓜叔在一旁更是乐坏了,那红头发的外国人虽然订了货,他还怕他变卦,毕竟钱没到手哇。这一下,看来是铁板钉钉了!他上前急火火地冲老板喊:“我的那一份!你什么时候给?” “你急什么!”“地鼠精”说道,“我马上给!拿银行卡来,我也给你刷卡,二百万,现在就打到你卡上去!” 歪瓜叔看到自己进了那么多钱,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喊道:“啊,我成百万富翁了!……今晚我请客!我请你们上双赢大酒家吃饭!” “俺还要感谢你们呢,”糟糕大叔说道,“帮助俺花掉了一笔钱,应当是俺请客!”他转过头来对着老板:“你赢,他赢,俺也赢,这是不是三赢?” “地鼠精”心里想:“哪有什么‘三赢’?分明是你这个土老冒亏死了!”可他却笑着答道:“果然是三赢!老板你好福气!” 糟糕大叔转头问史可郎:“这W市有没有‘三赢大酒家’?” “‘三赢大酒家’?没听说过……”可郎想了想答道,“好象有一个‘多赢大酒楼’!” “那就上‘多赢大酒楼’!可郎,你马上给俺打的去订座!” “好咧!”可郎答应着正待出门,却被歪瓜叔拦住了,他对糟糕大叔说:“别让屎壳螂打的了,老板有车,就让老板开车送我们一起去吧。” 老板笑着点点头:“是呀,我也赚了钱,这顿饭你要抢着埋单,我开车送你们去,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呀!” 老板吩咐歪瓜叔将那两件古董包装好,小心地放到车厢后面,然后请大叔、可郎和歪瓜叔上车,往多赢大酒楼开去。 这一顿饭,糟糕大叔点了最好的酒菜,又痛快地花掉了二十几万。 吃完饭,“地鼠精”又亲自开车,将糟糕大叔和可郎送到宾馆,歪瓜叔将那两件古董送进他们房间桌上,才转身和老板一齐离去。 可郎指着桌上两件古董问大叔,花那么大价钱买这两样脏兮兮的东西干什么。大叔说:“俺自有用处!……可郎,你先把他们放到洗手间澡盆子里,冲洗干净吧!” “啊,那不行,”可郎说道,“大爷,这是古董,洗干净就怕不值钱了!” “叫你洗你就洗!值不值钱不关你的事……”大叔说道,“小心点,别打破了!” 可郎只好遵从大叔的意思,将那两件古董小心地搬到洗手间浴盆内,放水冲洗起来。洗干净了,他又用毛巾擦干,搬回到房间桌上,叫大叔来看。 大叔坐到桌边,揿亮台灯,只见那龟形壶呈茶褐色,那形似鱼缸又似汤钵的东西呈暗绿色,两件物品表面都细腻光洁,象上了一层釉,在灯光下相映成趣,泛出一种刚柔交辉的光泽。大叔分别用手指弹了弹,一件声音粗犷些,另一件则比较清脆。 他瞧着这两样东西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沉思了一会儿,对可郎道:“俺也分不清这两样东西到底是陶瓷还是玉石材料,管它呢,好歹得派上用场!……可郎,这件象茶壶的东西你放到俺床上,最好塞进被窝里去……” 可郎十分不解:“大爷,这壶子塞进被窝干什么?” “哎呀,你大爷上了年纪,晚上尿多……有这夜壶就不用下床,方便多啦!” 可郎笑了起来:“大爷,您要夜壶,到超市买一把不就得了,塑料的、橡皮的多轻便,犯得着花大价钱买这笨重的古董来充用吗?” “小子你这就不懂了,”糟糕大叔正儿八经地说道,“俺银行卡里的一大笔钱必须在一个月内花掉,花不掉就得完蛋……你替俺想想,俺吃能吃多少?穿能穿多少?脑筋往‘用’这方面使才对路哇!……再说,古代没有现在塑料一类的轻便材料,就连国王晚上尿尿恐怕也是用这号壶子装哩……俺能用它当夜壶使,比得上古代国王的享受哩!……” 可郎不再笑了,将那茶褐色的壶子塞进了大叔的被窝。然后指着桌上说道:“那一件呢?大爷您准备拿它做什么用?” “你别急呀,那一件俺也自有用处!”大叔说道,“俺觉得这宾馆里少一只汤钵,明早上你就用它盛豆浆,再买几根油条来,咱们吃早餐就不用下楼了!……” 晚上,大叔躺被窝里用那茶色壶尿尿,那壶竟然发出叮叮噹噹的音乐声,好听极了。 第二天早上,可郎按大叔的吩咐,真的用那绿钵盛了豆浆,又买来了油条,泡在钵内,和大叔一起,在房间里美美用了一顿早餐。 早餐后,大叔正想带可郎出门消费,手机响了,一接听,却是“异宝斋”老板“地鼠精”打来的,他说麻烦来了,那位欧洲人带着他的女友上门索购古董来了。 大叔说,你就说那两件古董已出手了,叫他们选购别的吧。 对方说,不行啊,他们不要别的,只要那两件!他们说交了定金的…… 大叔说,那你把定金退还给他们不就得了? 过了一会儿,对方又来电话了,说:“欧洲人不肯接退还的订金……” 大叔说:“你给他们加倍退钱吧,超出的由俺付……” 过了一会儿,对方又来电了:“还是不行啊,他们怎么也不肯要钱,就是要那两件古董!……我说已卖给你了,他们就索要你的地址……怎么办?我快顶不住了……” 糟糕大叔无奈地说:“那好吧,你就告诉他们俺住的宾馆地址……” 大叔只得决定不上街了,他和可郎一起坐在宾馆房间里等。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不觉肚子又饿了,看了看表,真的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于是,他吩咐可郎打电话给餐厅,叫了几份菜,还要了两份肉骨头熬的汤,要服务员一齐送到宾馆房间里来。 饭菜很快就送来了。那两份热气腾腾的汤,自然是又倒进了那只暗绿色的古董钵内。 两人正坐在桌边喝汤吃菜,门铃响了。可郎起身去开门,原来是那位火红色头发的欧洲人来了,他身后站着一位靓丽的女郎,看起来也是一位外国人。 “很抱歉,我搞错了方向,来迟了……”欧洲人解释道。 大叔说不要紧,他让他们进门,并请他们吃饭。欧洲人说他们已经吃过了,他单刀直入地说明来意,问那两件古董在哪里。 大叔用手指了指被窝,说一件在被窝内,又用手指了指桌子,说另一件在桌上。然后,他告诉对方,这两件东西已经是他的了,他花了四百一十万…… 那靓丽女郎看见桌上的绿钵盛满了热汤,可郎还在那里用勺子舀汤喝,不由瞪大眼睛惊叫道:“天呐,这盆子也能当汤钵?……” 红头发瞧了瞧,也满脸惊诧,但他挥手止住了女郎的叫喊,对大叔说,他已先交了订金,这两件古董应当属于他所有。 大叔说:“订金由俺加倍退给你,怎么样?” 红头发说:“不行!我不要订金,我要的是古董!……” 大叔说:“那好吧,俺再付你四百万!该满足了吧?……” “再付我四百万?”红头发怔住了。他回头和那靓丽女郎用外国话交谈了几句,随后对糟糕大叔说:“对不起,我们是研究文物的学者,到贵国来不是为了钱……这两件东西很可能 是产自欧洲或西亚,有极珍贵的研究价值……” “可它们是从我们国土上挖掘到的呀!”史可郎听见这话,忍不住在一旁插了一句。 “那也不一定是贵国制造的!……有可能是当年波斯商人或其它国家商人带进来的物品!这正是值得研究之处!……请您返还给我,要钱的话,我还可以再打四百万到您账上……” 糟糕大叔一听这话,立刻慌了神,说:“东西你要就拿走吧,俺的爷,可千万不要打钱到俺账上!……” 大叔再没心思吃饭了,他叫可郎立刻把尿壶里的尿和汤钵里的汤都倒了,随便洗了洗,用盒子包装好,给了欧洲人。 欧洲人没想到大叔一下转变这样快,一再表示感谢。随后,他一手挽着女郎,一手提着古董出了门。 过了一个小时,欧洲人来电话了,他说购古董的钱他其实在去宾馆之前就打到大叔银行卡上了,账号是从“地鼠精”那儿索取的。他还告诉大叔,那两件古董其实并不高雅,一件是古代男人用的夜壶,一件是女人用的尿盆子,他叫他女朋友试过了,那绿尿盆也能发出叮叮噹噹的音乐声,看来和那茶褐色夜壶是一对,估计有可能是某个国王和王后用过的物品,至少也是王公贵族一类有钱夫妇用过的东西……至于产自哪一国,一时还难以弄清楚…… 大叔一听这话,脑袋立刻嗡嗡作响。一想到那装豆浆和肉汤的绿钵居然是古代女人用过的尿盆子,他不由一阵噁心,“哇”的一声呕吐起来。史可郎听说后,更是呕吐不止。 过了好一阵子,大叔的肠胃才平定下来,可心里仍不平静:银行卡上的钱好不容易划拨了四百多万给“地鼠精”,可又被那欧洲人给打回来了,这钱怎么就花不掉呢?他掏出银行卡来,瞧了瞧,然后交给可郎,让他到刷卡机上去验证一下,希望欧洲人说的不是真话。 一会儿,可郎就手持银行卡跑回来了。 大叔问道:“是不是增加了四百万?” “不是啊,大叔,增加了四千万!” “怎么会增加四千万?”大叔非常吃惊。 “那欧洲人打进的是欧元,换算成咱们的货币就是四千万!” “我的天!”大叔一听这话,不由惊叫一声,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第九集 倒霉蛋瞅准了大熊股
看见糟糕大叔晕倒在地,可郎急忙扶起他,掐他的人中,敲他的背:“大爷,你怎么啦?快醒一醒!……” 大叔终于醒了过来,他长叹道:“俺的命好苦啊!” 可郎很奇怪:“大爷,您那么有钱,怎么会命苦呢?” “咳,孩子,俺……俺不是真正有钱啊!……” 可郎十分不解,说道:“今天我看见你银行卡里增加了那么多钱,这本来是大好事,任谁都会高兴,可大爷您为什么反而这样害怕呢?” 大叔要可郎给他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缓缓说道:“可郎呀,你不知道,你大爷不是真大款,这银行卡里的钱是别人给的,要求俺必须一个月内花完,到时花不完,钱全部没收事小,还得蹲大牢啊……” “那你就拼命花呗,还会花不完?” “真的是花不完啊……越花钱越多!……看样子俺真的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倒霉蛋啊!”糟糕大叔一边叹着气,一边给史可郎讲述自己的倒霉经历,叙述自己如何应聘,接受一个月内花掉三个亿的任务,以及钱怎么越花越多的离奇经历。 “真的有这样奇怪的事?”可郎听得两眼瞪得老大。 “大爷还会骗你?……这两天发生的事你不是都亲眼瞧见了么!” “这倒也是。”可郎说着转了转眼睛,“大爷,您别忧愁,依我看,世上无难事,花钱的路子宽着呢!……” “你倒说说看……” “让我想一想……对了,买房子买地,多多买入,保证这钱一下子花完!……” “那不行,给钱的时候立了规矩的,只能供自己合理消费……” “大爷您没房子,买一幢别墅不行吗?” “那倒可以,但一幢别墅顶多也就几百万,再说呆在里面反而花不了钱啊……再想想别的花钱门路吧!……” “上赌场赌博!不怕你钱多,赌注下大一点,保准几天就输光!” “直接赌博是不允许的,必须在法规许可的范围内花钱……俺想做买卖……你替俺想一下,有什么亏钱亏得厉害的买卖可做?” “亏钱亏得厉害的买卖?……”史可郎转动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喊道:“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地方你进去保准亏大钱!” “什么地方?快说呀!”糟糕大叔坐起身一把抓住可郎的手。 “股票市场!听说今年炒股票的人都亏惨了!……” “那好,你马上带俺去股票市场!……”糟糕大叔兴奋地跳了起来。 史可郎并不知道股票市场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样入市,但他通过电话问讯,很快知道了该怎么办。 可郎领着大叔打的来到股票交易市场。 股市交易大厅面积不小,但人并不算多,座椅空了一大半,除了少部分人仍在瞪大双眼盯着闪烁跳跃的盘面唉声叹气外,更多的人已经输得心态麻木,只见有的人在打扑克牌,有的人在算命,还有的人在就着咸菜啃干馒头。 一位身材臃肿不堪的长着酒糟鼻的男人看见大叔在柜台办了入市手续,凑近前说道:“你是新股min吧?我向你推荐一只股票……” “什么股票?”大叔问道。 “当然是赚钱的股票啰!”酒糟鼻用手做了一个数钞票的动作。 大叔惊恐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你跟我来,我有要紧话跟你说……”酒糟鼻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拉大叔来到交易厅的一角,压低声音说道:“今年行情不好,资金被腰斩的就算是高手,大多数人都亏得只剩下腿肚子,还有的只剩下脚后跟了……这年头炒股,没消息不行啊……不瞒你说,我姑妈的儿子在证管办工作,知道绝密内幕消息……有一只小盘低价股面临重组,嘿,马上乌鸡变凤凰,价格要暴涨!……老兄,发财的机会不可错过!” 大叔一听这话,吓得扭头就走。酒糟鼻在后面追着说:“怎么,你不信我的话?……我姓崔,名叫可信,我不会多分你的钱的!……” 一位白头发的股民看见糟糕大叔摆脱了酒糟鼻的纠缠,赞赏地说:“看来老弟你还挺有头脑!……这酒糟鼻不知道坑了多少人!据我所知,他根本没有什么亲戚在证管办工作,所谓的内幕消息十有八九是他瞎编的!” 大叔要白头发给他推荐股票,白头发摇着头说:“今年的行情太凶险!一百个股票九十九个跌!我实在是不敢推荐啊!……” “那你能不能推荐一个跌得最厉害的票呢?” “跌得最厉害的票?你以为跌得厉害就会反弹?那也不一定!……再说昨天那只票跌得厉害,可今天说不定这只票比它跌得还惨!都在比赛跳水啊!……” 大叔听了这话,非但不慌张,心里反倒挺受用,他想:“这股市真是一个耗钱的好地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到这儿来呢?……莫要慌,得找一个最烂的票……” 大叔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看盘,身边一位脸色蜡黄的妇女正就着白开水啃烧饼,瞧了他一眼,对他说:“大伯呀,你好象是新来的吧?什么地方不好去啊,跑到这个鬼地方来,这是陷人的无底洞啊!……” 大叔瞧了瞧她,感到奇怪:“你不也到这儿来了吗?” “我来的时候是牛市,那时候挺赚钱……” “可赚了钱你为什么不走呢?……” “都是一个‘贪’字啊!……好日子没过多久就转入了熊市,一熊就是几年!现在我实在是陷得太深了,出不去了啊!……” “出不去了?难道有人管着你?” “钱输得只剩一点点了,能到哪里去?每天来这儿,总是想扳回来,可你看看这屏幕上每天都是惨绿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红……” “那你以前是……” “我当初是开着宝马车进来的!可现在只剩下一辆破自行车了!……以前每餐大鱼大肉吃不了,现在连盒饭都不敢吃啊……”女人说着拿出饭盒子,揭开盖:“我这儿还剩一个烧饼,你要不要?给我一块零钱就行了,我那自行车轮胎破了,得补……” 大叔不好意思拒绝,便接过烧饼,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来给那女人。 “啊,这么大的钱,我没法找钱啊!” “不用找了,你就收下吧!” “那怎么成!我不能占这么大的便宜……” “没事的,这点钱算什么!”大叔说着想要离开。 但他的举动已经被一位蓬头垢面的乞丐看见了。那乞丐嘴里念念有词,手持一只摔破了的搪瓷碗走了过来。 “好运气啊,祝你骑上一匹大黑马!……”乞丐走到大叔身边,将破搪瓷碗伸到他眼皮底下,嘴里呼出一股难闻的浊气:“啊,牛市来了,快快买进!……给点钞票给我,我让神仙保佑你的股票一百个涨停板!……” 那位白头发看见了,走过来喝斥道:“老张,不要撒野!……唉,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乞丐往上翻着白眼,茫然地瞧着白头发:“好笑,谁是老张?我明明是老王!你认错人了吧?……” “这家伙,输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白头发对糟糕大叔说道,“他是做小生意起家的,曾拥有一百多万,三年前进入股市,每天追涨杀跌,钱越来越少,后来又玩权证,弄得血本无归,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糟糕大叔不喜欢这位老张,但他还是掏出一百元来,放在了他的破搪瓷碗里。 老张用奇怪的眼神瞧了瞧那张百元大钞,转过身,小心地用手指捏起它放到面前看了又看,忽然,他将它抛向空中,嘴里喊道:“输光了,输光了,我的钱飞走了!……” 史可郎看见了,忙将那百元钞拾起来,重新放进老张碗里。老张瞧见了,面露诧异之色:“奇怪,输光了又飞回来了?我要走运了!哈哈,真的要走运了!……” 史可郎走过来对大叔说:“这人已经疯了,我们管不了他……大爷,想好了买什么股票吗?” “还没有。你别急,……”大叔对可郎附耳低声道,“俺要挑一个亏起钱来最凶猛的票……” 正说着话,交易大厅的另一端突然人声喧哗,象炸开了锅。 大叔和可郎忙凑过去瞧热闹。只见一伙男女围着一个只穿着背心短裤的中年男子,七嘴八舌地责问他: “姓苏的,你说了这个月还账的,怎么还不拿钱出来呀?“ “真是被你害死了!苏光旦,我儿子读书的钱借给你,谁知你竟拿来炒股!……” “你要是再不还钱,别怪我不客气!……” “他这种人已经没了信用,我们到法院去起诉他!……” …… 那名叫苏光旦的中年男子半蹲在那里,眼睛里充满了哀求的神色,听着众债主的责骂,他突然趴向地面连连磕头,随后跪在地上转动身子四处作揖:“各位债主,实在对不起大家……请大家再给我苏光旦一个月的时间……” “你一个月以后拿什么还?”一位头发蓬松,耳垂上挂着硕大金耳环的中年妇女用手指点着他的额头问。 “股评家说这个月会有行情……要是没行情,我……我砸锅卖铁……” “输光蛋,你房子都卖掉了,哪来的锅和铁?” “我……我还有股票……这个月还有十七个交易日……会涨的,一定会涨的!……”苏光旦说着瞧了瞧电视显示屏幕,眼睛里流露出希冀的光芒。 “你还在做梦啊?苏光旦!现在是全球金融危机,你知道不知道?趁早割肉离场吧!”一位戴眼镜穿西装的年轻债主说道。 “不行,太迟了……”苏光旦摇摇头,露出痛苦的神色,“实在套得太深了!……跌到现在只剩下脚趾头了!……” “要是你再不斩仓出局,恐怕连脚趾头都保不住,到下个月就只剩下脚趾甲了!”眼镜警告道。 “是呀,到时候你拿什么还我们?”大耳环说道,“赶快去割肉……” “你们不要逼我太甚!”苏光旦突然站直身子,高声叫道,“实话告诉你们,现在将股票全部割肉卖掉,也还不起你们大家的钱!……” “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我赚回来了一定还!” “赚不回来呢?” “赚不回来?你们还要怎样?……要钱没有,要命只有一条!” 这话让众人怔住了。的确,再逼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众债主只得纷纷离开了交易市场。 糟糕大叔见再没人纠缠苏光旦,便走上前去,问他买了一个什么样的股票,竟跌得这样惨。 “莫提起!”苏光旦眼圈都红了,“我被那酒糟鼻害惨了!” “酒糟鼻?那个在大厅里转来转去,见人就推荐股票的家伙?” “是呀!他极力向我推荐一只名叫‘关东跳蚤’的股票,说是题材独特,业绩优秀,大有炒作潜力的股票,要我大量买进……我问这是一家什么企业,他说是一家饲养跳蚤为医药界服务的新兴企业,成本小,利润大,有惊人的经济价值……我一听热血沸腾,立马将我经营的三家工厂卖掉了两家,全部买进了这只股票!……” “后来呢?”糟糕大叔一听十分感兴趣,要苏光旦坐下来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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