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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改革开放,予我大恩大惠! ——这是我真正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这也是铁的事实。 我与改革开放同步“成长”。 千真万确,国家改革开放三十年,是我个人生命史上辉煌的三十年——假如可以用“辉煌”这个形容词的话。 这个“辉煌”,当然是与我自己的以往相比,指的是我在文学特别是儿童文学园地的耕耘,只有仰赖于这三十年改革开放的大好社会环境,才有可能获得的虽远不如人意、却毕竟令我私下里常常情不自禁地有些窃喜的些许收成。 我自不更事的髫龄起,即滋生多方面兴趣,及至入高中,则对文学情有独钟;练习写作、向报刊投稿,亦自斯时始。正式发表文学作品,则是在上大学之后的1955年。我为文学的无限引力和魅力所倾倒,长期以来也算得上孜孜矻矻,勤奋劳作。然在国家进入新时期之前,由于种种原因,我在一己人生道路上只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夹着尾巴做人”。作为一枚“螺丝钉”,凡组织上分配的工作,即使并非我所爱,也绝对是兢兢业业,乃至“革命加拼命”地去完成的,但心境上总有挥之不去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之感。 我在工业部门从未间断过业余文学写作,陆续发表过相当数量的评论文章和诗歌作品,还出版过三本诗集,并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长期以来,我一直在悄悄做一个梦:有一天会专门从事我最喜爱的文学工作。 至今想来仍令我痛心疾首的是,我生命中的最好年华,完全被“十年动乱”所吞噬。所幸的是,此一民族大劫难甫毕,我很快由国家机关的一个小官员(副处长)正式成为一名专业的文学工作者—— 1979年,中国社会科学院经国务院批准,决定向全国招贤,从各个行业各条战线招考社会科学研究人才。我决定报考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但我是单位的业务骨干(秀才班子的主要成员),我试图“跳槽”的请求,一开始遭到严正拒绝,我的一位顶头上司断然不同意我报名,理由是“工作需要”。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好“越级”直接找到现已过世的宋养初部长。宋部长说:“你对文学有浓厚兴趣,报考的又是相当于副局级的副研究员,如果被录取,比在部里更能发挥你的才智和专长,所以我同意你报考,不妨去试一试嘛。考不上再回来,这里的工作也确实需要你。” 令我欣喜不已的是,我终于如愿以偿被顺利录取。 是年我已是一个典型的中年人:四十三岁。 1980年12月,我正式告别工作了整整二十三年的建材工业部,来到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上班,从而圆了我的文学梦。文学所使我后半辈子的生命显得充实而又丰富,生活工作得有滋有味,充分领略和享受到自觉劳动和自由创造的欢乐。 尽管我长期酷爱文学,不断练习写作,但我毕竟不是文学科班出身。我深知,作为我国最高文学科研机构的一员,欲较好地担当起研究重任,补课和“充电”是当务之急;但实际上又不可能让我从容学习一段时间后再工作。于是我边干边学,干中学,学中干,以学促干,以干带学。毕竟是彻底换了一个我向往已久,且有浓厚兴趣的新天地,我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啊,我像一只笼子里飞出的鸟儿,终于可以在文学的广阔天空里,自由自在地展翅遨翔了! 我前所未有地深刻感受到,一个人所做的工作,一旦同他几十年的爱好和兴趣紧紧结合起来,终于能够从事长期梦寐以求的事业,他的个体积极性、胡风所说的那种“主观战斗精神”,可以达到极致发挥的状态和境界。 在文学所浓厚的、良好的学术氛围中,我确实很快进入了角色。 我来文学所后仍坚持业余文学创作,除了“爱好”和“积习难改”外,还有认识上的原因,这就是:我认为一个文学科研工作者——文学理论家、批评家乃至文学史家,最好也能搞点创作。有一定形象思维“实践”的经验,懂得和切身体察到创作的甘苦,这就会使自己的以逻辑思维为主的理论研究,更具思辨张力和深度,也更富感情色彩——如此,“理”之刚和“情”之柔交相融合,写出来的理论文章就有一种亲和性,更有感染力和说服力,因而更易为读者所接受。 韶光易逝,近三十年光阴犹如弹指一挥间。 转到文学专业工作岗位后,我除与人合著的《新时期文学六年》、《中国当代儿童文学史》和《中华文学通史》第八卷外,还先后出版了十一本理论、评论著作,同时还创作、出版了将近四十本作品集(其中五本分别在香港、台湾和马来西亚出版),还主编、选编了三十多种(套)论文集、作品集和文学小丛书,在儿童文学界和社会上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也获得了一定的声誉。 我的业余文学创作,绝大部分属于儿童文学范畴,所涉体裁样式有儿童诗、儿歌、散文、散文诗、杂文、童话、寓言、微型小说等等。诸种文体中,以儿童诗和寓言创作致力尤多,多本集子获过奖。 迄今我已出版了二十多本儿童诗集,既有叙事诗、童话诗、寓言诗,也有讽刺诗、哲理诗;既有童诗,也有儿歌;既有少年诗,也有童年诗和幼儿诗;既有一般的抒情诗,也有供朗诵用的朗诵诗。以题材内容而言,则大多取材于大自然和儿童生活。在诗的形式上,我比较注重韵律和节奏,也写节无定行、行无定字,参差不齐、无拘无束的“自由诗”。 一些前辈、诗友、评论家这样谈论我和我的儿童诗作品: 臧克家:“发稼同志朴实为人,热情为诗,谦虚勤奋,事业心强。他的儿童诗集,我大部读过,印象很好。”“发稼同志写作的题材是多样的,近年来,在儿童诗的写作上他注入了大量心血,……取得的成绩是可喜的。他的儿童诗曾多次获奖,受到孩子们的热烈欢迎。”“发稼同志的儿童诗,从内容上来讲,相当广泛,既有写儿童生活的,也有儿童生活以外的;既有国内题材的,也有国际题材的。在品种方面,也相当多样,抒情诗、叙事诗、童话诗、寓言诗、哲理诗等,应有尽有。这也表明发稼同志创作儿童诗的路子是比较宽阔的。”“他的许多儿童诗,构思比较新颖,诗风朴实,语言生动,形象优美,节奏自然,适合少年儿童阅读和欣赏。”(见臧克家为樊发稼儿童诗选集《兰兰历险记》撰写的序文) 金波:“发稼……有一颗明敏易感的心。他心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孩子们的世界,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物,也常常能引发他的诗思。”“发稼的那颗心永远醒着,他敏锐地感受着生活,而且由于他的心对孩子特别善感,所以写出来的就是真正属于孩子的诗。这是他的天赋。”“他就是这样明敏地感受着、重温着童年的记忆。这记忆就像诗的摇篮,摇出了一串串永远清新的歌。”“读发稼的幼儿诗,就好像听诗人的低喃絮语。他的诗很少有那种振鼓呐喊、引吭高歌的调子,倒很像从深山峡谷里潺潺流出来的泉水,稍不经意它也许就会悄悄地从你脚下流走了。”“发稼的幼儿诗,不仅在内容上是自然的,朴实的,在语言上也是纯净的、晓畅的,他喜欢用那种看似不经意,实则进行了提炼加工的口语入诗。”“为了追求自然,他不但摒弃了修饰堆砌,甚至也舍去了外在的音乐性。他不愿因为刻意追求美听的效果而去斟酌韵脚,调整节奏。他的幼儿诗自然得就像春水,按照它们自己的流程流淌着;他追求的是鲜活的形象,鲜活的韵味,而这必须依法于自然。”“发稼的幼儿诗多为淡雅、小巧、柔和的短章。我们读这些富于优美特质的短诗,常常有置身于和谐氛围中的审美感受,既无激烈紧张的情绪体验,也无戏谑嘲讽的喜剧效果,给予我们的是一种平和、闲适和恬静的心境。”(见金波:《明敏·自然·优美——读樊发稼的幼儿诗》) 高洪波:“在发稼的笔下,儿童生活折射出诱人的光彩,儿童心灵也在这生活之流里呈现出动人的旋律。”“发稼的许多儿童诗,或是让大自然拟人化,或是让抒情小主人公自然化,运用各种角度去观察、透视自然之美,体现了诗人写景状物的艺术功力,对儿童心理的把握和诗的揭示。”“他的许多诗浅近易懂,又诗意葱茏,依靠的就是对儿童心理的把握。”“没有严格的韵律,纯粹为‘小儿语’,但显示出了诗的内在弹性,读来令人口舌生津。……总之,读发稼的诗是一种愉快的享受,正如吃蜜饯一样。”(见高洪波:《诗的蜜饯——读樊发稼诗集<春雨的悄悄话>》) 汪习麟:“发稼出生于美丽的江南农村,自幼即多识鸟兽草木之名,村前村后的繁花野草,池塘河沟的泥鳅鱼虾,是他流连忘返的所在;冬日飘落不完的雪花,夏夜无法数尽的星斗,给他浮想联翩的遐思;而淳朴敦厚的风土人情,更培养了他正直而质朴的个性。于是,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一面遨游于童年的绚丽多彩的幻想之中,一面又清醒地感受着时代的现实和责任,浪漫主义的气质,结合了面对生活、善于思考的理智,终于形成了他作为一个诗人所应具有的秉性。” “在儿童诗创作上,发稼曾表述过他的主张:‘我写儿童诗,想努力把思想性、趣味性和知识性熔于一炉。我尤其比较注意寓教于趣……就是闪烁着童心之光的健康的儿童情趣。’这一艺术追求,在他写给低幼孩子看的诗歌中,尤为显得突出。展读这一类诗篇,常常让人作如是的奇想:我们从这里所看到的,并非极熟悉、极亲切的发稼,而是一群天真活泼的小娃娃,他们正睁着一双双好奇的大眼睛,注视着周围世界的一切,他们以自己的理解和想像,在解释着、描绘着新鲜的事物。”“在儿童诗创作上,发稼还写了不少感情深沉的朗诵诗,这些诗题材广泛、想像开阔、意境深邃……集中最深沉的爱,凝聚着最强烈的憎,激励着新时期的少年,以披荆斩棘的大无畏魄力和勇气,去夺取今后的每一个胜利。”(见汪习麟:《闪烁着晶亮的童心之光——读樊发稼的儿童诗》) 我三十年间创作的寓言作品,已经结集出版的共有十一本,其中一本在台湾出版,两本在香港出版,两本在国外——马来西亚出版。对于我的寓言作品,亦有多位评论家和寓言同行发表过溢美文字,这里不一一摘录。 艺无止境。我的儿童诗和寓言作品,自然都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足,我深知,文学前辈和评论家们对我的热情评介话语,表达了他们对我的殷殷期许,也正是我不断努力的方向和目标。 值此欢庆国家改革开放20周年之际,广东新世纪出版社隆重推出《改革开放30年中国儿童文学代表作30部金库》,我以一卷儿童诗、寓言合集忝列其中,深感荣幸。竭诚感谢之余,恳望海内外儿童文学专家、同行和广大读者不吝指正。 2008年1月30日于北京南方庄寓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