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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的“绿山谷”——读薛涛的一篇新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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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一个清晨读完薛涛的《绿山谷》的(《福建文学》2005年第六期)。透过夏天窗子上干干净净的玻璃,看到了刚刚泛白的天空,城市一切还在宁静之中,它熟睡着。视力所及的地平线,全是重重叠叠的水泥建筑物,花花绿绿的染料,涂抹不住骨子里的僵硬与呆板,它们冷酷无情,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耸立在我们面前。“物”的对面,天空的另一边,会是郁郁葱葱的绿山谷吗?没有玻璃冰花的夏天里,男孩一样能找到它吗?
挥之不去的小男孩形象,怀抱着小兽,寻觅的、迷惘的、而又固执的眼神。他可怜乖巧的样子,是让人忍不住拥入怀的。四足小兽温暖的皮毛,应该是黄色的,再深一点,它可爱的面目,可以对着我们调皮地眨眨眼睛。冬日里窗子上的冰花,是白色的。茂盛的树叶忘情地伸张着,密集着力度的美,还有一个立体纵深的世界,一直下去,探下去,就是薛涛“对面”的世界。
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对应的。现实的“物象”对应了心灵,成就了生命中的“绿山谷”。不过文学的表达远非如此直接的简单,它需要一个故事,有节制的叙述,行动着的人物,情节和细节,美妙的语感,深刻的意象……一切属于艺术意味的东西,在薛涛处理开来都是游刃有余的。
不可回避作品的“儿童性”。故事由一个13岁的儿童主人公来完成。他对小兽的收留以及后来对归途的找寻、放逐,都属于孩子式的“幼稚”。整个冬天,他忙忙碌碌,干着自己的“事业”。他为它操劳着、激动着、奔波着、绝望着,并快乐着……自然纯真的童年时代,不附着任何牵强;透明的孩子与温暖的小兽,整一的审美意象无法切割开来;故事充满了儿童问题意识;一次并不轰轰烈烈但也颇为奇异的旅行,映合了任一个体永存的童年理想。
叙事也是儿童式的。直线推进的情节,有限制的时间顺序和场景,保证了儿童阅读的有效性。在文学的天地里,如此认认真真的小说叙事恐怕只完整地保留在儿童文学中了。由此简单质朴的艺术技巧所生的阅读快感已许久没有了。薛涛引领我们找回文学。
薛涛的语言很见艺术功力,它沥干了一切杂质,简约的文字,精短的句子,简单具体的意思中包藏了无限的韵味。“儿童”—“文学”,两个逻辑支点在他的儿童文学语言中奇妙地融合了。 薛涛擅长在他的儿童文学作品中经营意象。物、人、自然、世界,他有能力将它们糅合得形成一体的意象王国,他们生活在一个世界里,彼此映照,成为对方存在的理由。薛涛幻想的是艺术的间性世界,他竭力去除异质性的干扰,追求绝对澄明的整一性,并以其特有的语言清晰度实践了他对文学的诚意。他文字本身即是意象化了的,阅读中很自然会连贯成一幅幅图画,近期的几个短篇明显体现出这个特点,《两只相距四点五厘米的蚂蚁》、《小兽们的温暖冬天》、《远处的樱桃树》,以及《绿山谷》,这些作品如果相配合适的图画,会做成非常精美的图画书。
绿山谷是梦想之地,充溢着生之活力。被放回的四足小兽本来就是一个被抽象了的符号。它澄澈、温和、充满涵义的目光,它撒腿飞奔归于自然的可爱样子,瞬间是可以被幻化为无数生命形态的。它与男孩一起在自然里,自由地活着。“它住在绿山谷里,它就是永远跟我在一起的。”绿山谷已在男孩的生命中。
故事在非经验世界里行走着。作者的艺术行为被彻底精神化了,所以平淡无奇的叙述语调产生被笼罩了的审美体验,涌荡在孩子与山谷间性的意境中。薛涛是理想主义型的作家,他自律性的艺术理念足以落实文学非功利性的审美功能。 作品提供了丰富的“可理解性”。这是一个艺术臻于成熟的作家的鲜明标志。可以说它是“现实”型的,是凝视窗子冰花的一个男孩的一次精神之旅,不过是他在意识流动中实现的一个愿望,于是故事就成为纯现实中的“精神性”行为,是可以在现实逻辑中把握的一个“现象”;也可以说它是“幻想”型的,它开拓出了第二世界,这是异于现实的另类世界,因此也便成为一种现实。它的“现实”与我们的现实既可以各自独立存在,又可以互相介入。这个世界在作家的笔下,也是逼人的真实。《绿山谷》文本在面向读者时的确是无限开放的,它调动了我们对文学诸多的认知与感觉。 冰花与绿山谷,男孩与小兽,两种存在物,被薛涛有心给勾连了,从此他们便“一起”活着了。薛涛在童年的艺术视域中传递着“纯真”的文学操守,他用文字给与孩子以新的方式去思考世界,以及思考的可能性。
绿山谷的原始审美意象感是薛涛儿童文学文化性格追求的一个明显症候,它对应于现代人扭曲的存在状态,荒芜的情感世界,类似的自然意象的累积会建树为他的美学品格。中国式的,也就立足世界了。 生命在绿色的山谷中。一个孩子带着我们找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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