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散文|儿童文学|原创|
星期天,我们几个十一二岁的同学,把牛赶上山,便风似的四面八方散开去寻找老鼠瓜。 天那么高,那么蓝;山那么多,那么大。大伙知道,山爷爷从不吝啬,哪一季没给我们喜悦和收获?草莓、杨梅、板栗……都曾让我们撑得肚子胀胀的,装得口袋鼓鼓的。 秋风轻轻吹拂,芭茅草吐着白绒绒的花。我们野兔似的,在大山怀里蹿。 老鼠尾巴模样的长藤上,巴掌大的青叶儿在风里摇晃。我们一个个顺藤找去,将一蔸蔸老鼠瓜挖了出来。 这藏在土里的老鼠瓜,你剥皮生吃,甜甜的,鲜极了;若煮熟吃,凉凉的,粉而香,实在是难得的美味。特别,它还是一味药,能消炎去心火。有个什么口舌生疮,牙肉肿胀什么的,一吃保好。 在一团谷箩大的刺窝丛中,我找到一蔸几年的老藤,便先用锄头把一丛丛,乱七八糟的棘刺挖断。接着,耐心地清理,针钩般的刺对我莫奈何,只好乖乖挪地方。我摸着老鼠瓜粗粗的藤,找到藤蔸儿,心一阵大喜。 忙朝手板心吐点口水,抓紧锄把,挥起锄头来。这边挖挖,那边挖挖,围着老鼠瓜打转转。挖尺多深了,还不行,摇摇露出土的老鼠瓜,纹丝不动。硬硬的土,在和我较劲。它们千方百计要护住老鼠瓜似的。 挖挖歇歇,歇歇摇摇,可还没有出来的动静。我连吃奶的劲都使上了,终于能摇动了。但它还是不出来,我一个人费着牛劲拉,它理也不理。 没办法,我叫来同学们,大伙拔萝卜一样,到底给弄出来了。 嗬!足有米把长,大人腿一样粗。同学们见了,“啧啧”地直咂嘴。 这下,我似乎明白为什么叫它们为老鼠瓜了,除藤极像老鼠尾巴外,那身子形状也有点似老鼠子的样儿,并且爱钻土,钻得深深的…… 我像捡了宝贝,喜滋滋。我知道,那个叫秋的同学,是极爱吃这老鼠瓜的。 秋的母亲是医生,她长得很好看,眼睛大大的,像会说话,读书、唱歌、画画,样样行。我和同学们一样,对她佩服极了。 而她也佩服过我,那是100米赛跑,我们被分配在一组,在老师的哨声中,箭一般射出。结果,我赢了。她胸脯一起一伏,大眼睛瞧着我,钦佩地说:“你跑得真猛。”这是一次让我印象最深的夸奖,也可能是仅有的一次。 那时,学校常组织宣传活劝,到夜里就去一个院落一个院落唱戏,常从山脚这边唱到宽大田塅的山脚那边。我便是老观众,对她演的节目,像对米饭一样,永吃不厌。她唱的一些歌,我忘不了。演唱完了,我便伴她回家,一声不响走在石板路上。 有狗叫着扑来了,我假装一蹲身子捡石头,吓得那狗呀绕到屋后猪栏边去了。边叫边探出头,我们就赶紧走。 夏夜里,我打赤脚板,她穿凉鞋;冬夜里,我穿布鞋。冷风刺骨,我们都不怕。一到家门口,我便帮她喊门…… 不过,我们在一起也有顽皮的时候。我老趁她不注意,用粉笔偷偷在她背上写“狗”或“牛”,但从没写过“猪”。有时给发觉了,当她噘着嘴说不和我玩了的时候,我忙给她拍得干干净净…… 可她则“害”过我们。有一次,我们几个同学淋了暴雨,肚子疼得很。她拿来一瓶十滴水,说甜甜的好喝极了,要我们闭上眼一口吞下去,便不疼了。我们一一照办,哪知十滴水又苦又辣,呛得我们直跳,她倒拍着手儿哈哈笑…… 但怪,一吃下,肚子真不疼了。这样渐渐地,她让我们愈来愈佩服。于是,每当上山放牛采到什么吃的,总要留一份送她。 这阵儿,太阳要落山了,我们赶起牛儿回家。 山脚下的河水哗哗地流。大水潭清悠悠,风凉凉的。 牛一一排开,埋头长饮。我们把水撩得唏哩哗啦,将老鼠瓜洗了又洗,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劲儿评,都封我挖的为“老鼠瓜”。 我兴奋得又蹦又跳,好像看到秋接过我这老鼠瓜的惊喜。 本来,她这次要上山挖的。但我想,山上很多刺呀蜂呀蛇呀,她不害怕?便没喊她了。 想不到幸运极了,我挖到一蔸这么大的老鼠瓜。她见了,准会欢喜得直跳。 我美美的,越想越快活。要过河了,牛排成一长路,大伙跟在后面。我们仍有说有笑,大大咧咧。不料,脚踩在鹅卵石上,一滑,我摔倒了。 老鼠瓜掉在水里,眨眼漂了老远。我慌了,踉踉跄跄追,同学们也左拦右捞。可水太急了,只眼巴巴地看着老鼠瓜随着浪儿一起一伏,由近而远,渐渐不见了。 我呆望着,泪都差点掉下了。同学们都叹息,七嘴八舌安慰我。 这时,鼻涕大王老三,突然记起我对他说过的话,眼珠骨碌一转,拍拍脑袋,和同学们一嘀咕,哈哈大笑,纷纷拿出自己最好的老鼠瓜,直往我怀里塞。 然后,赶着牛儿一路欢歌走了…… 发于《小溪流》故事作文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