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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疯狂倒计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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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陶宝高高兴兴地回到家，突然一愣：爷爷坐在炕上忙着数钱，奶奶拿着一张纸在旁边记着什么。陶宝将书包扔在椅子上：“这么多钱？天上掉下来的？”
奶奶看一眼孙子：“咱家存折里的，计划怎么花。”
“啊——不供我上大学啦？”
“数学考试总零分，语文从来不及格，英语说的跟鸭子叫似的，还考大学？唉——现在的孩子个个都跟人精似的，你说你脑袋怎么总不开窍呢？”爷爷摇摇头，“小行星就要撞地球了，地球就要爆炸。这钱啊，留着没用啦。”爷爷流下眼泪。
“爷爷奶奶别哭了！”陶宝站在地上，“电视都没说，老师也没说，怎么可能有小行星撞地球？”
“电视敢说吗？如果电视说了，世界还不乱套了？”爷爷放下一摞钱，又拿起一摞，“这些钱一定要七天花完。”
“为什么？”
“今天是小行星撞地球倒计时第一天，总共七天。”
“啊——那我可以不上学了。”陶宝趴在炕上拿起一摞钱，“我花这个。”他想象不出小行星撞地球会是什么样子，也想象不到爷爷奶奶口中的地球爆炸有多么可怕，甚至觉得有些荒唐。
陶宝把书包倒空，把钱装进书包走出家门。走进一家食杂店，抽出一张钞票：“我买小食品。”
里面门内伸出一个秃头：“爱拿多少拿多少，不要钱了。”
“啥——啥意思？”陶宝一愣。
秃头说：“小行星就要撞地球，钱已经花不完，再挣钱不是给自己添堵吗？这屋的小食品都给你了！”秃头不耐烦地缩回头。
“嘿嘿，好！”陶宝伸手拿两包干脆面，一边走一边吃一边想：不就一颗小行星要撞地球么？撞一下就撞一下呗，又不是汽车撞人——汽车撞人能把人撞死，人撞汽车能把汽车撞死么？小行星撞地球，撞碎的应该是小行星，这么浅显的道理不懂么？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向村外小树林。
小树林距离村庄有七八里远，在一座荒山下，有些偏僻。树林中间有一口枯井。他将书包里的钱装进塑料袋，袋口扎紧扔进陷阱。
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桌上摆满七八个盘子，个个都是肉菜。爷爷和爸爸在喝酒，喝村子里能买到的最贵的酒。炕上放着两个大提包，里面都是百元钞票。
妈妈一边啃着鸡爪子一边说：“我和你爸爸出去打麻将，本想输点钱，减轻点家里花钱的负担。没想到，唉——赢了那些钱。”
陶宝根本想不明白：“花钱愁啥呀？明天我帮你们花。”他想到了那个枯井。
“你打算怎么花？”奶奶问。
“问什么？”爷爷有些生气地看着奶奶，“现在，不管怎么花，只要能把钱花出去，就是功臣！”
“你们还不知道吧？桌上这些东西，都不是花钱买的。”父亲好像特别同意爷爷的说法，“现在都愁钱花不出去，没人愿意挣钱，什么东西都不要钱了。听说城里那些卖房子的，还有卖汽车的，都不卖了。谁要，搬家住进去，谁要，把车开走，一分钱不要。可是，你不要钱，还就没人要你的房子，没人要你的汽车！”
“这些事我管不了，还说咱家的。”爷爷说，“孙子，明天你的任务很艰巨。不但要把钱花出去一万，还要把咱家的十几头猪、几十只大鹅、几十只鸭子、一百多只鸡，还有那几头牛、七八只羊，都赶山上去。还有六天时间，我们就是天天宰杀也吃不完，不如都不要了，免得天天关在圈里看着闹心。”
“爷爷，我保证完成任务。”陶宝想了想，“只是，一天才花一万块钱，是不是少了点？”
“你能花多少？”奶奶问。
陶宝干脆地回答：“两万没问题。”
“再给你加点难度，三万。花不完不许回家。”爷爷一锤定音。
陶宝假装为难：“那我努力一下吧。”
第二天早上，爸爸妈妈各带一万块去麻将馆，陶宝将三万块钱用塑料袋封好装进布口袋，背在身上，然后将鸡鸭鹅猪羊赶出院子，陶宝骑着另一头牛驱赶着它们前往小树林，将钱袋子扔进枯井，将这群动物赶进一个小峡谷。所谓小峡谷，其实是多年前借助三面环山的地势，修建的小水库，如今几乎干枯，两面长满了蒿草。然后用石头将入口堵死。
陶宝骑牛回家的路上，经过几家食杂店拿了一些火腿、罐头之类的食品。到家后发现爷爷奶奶一边心疼一边犯愁，心疼一辈子积攒的钱就这样打水漂了，连声响都没听到，犯愁还有一半的钱不知怎么花，因为已经没地方可以花钱了。
陶宝笑嘻嘻地说：“咱家不是有我这么个花钱机器了么？还愁什么？我保证倒计时最后一天，把咱家的钱都花光。”
爷爷奶奶还是高兴不起来。
中午过后，爸爸妈妈回来了，每人都提着满满一袋子钱。
爷爷长叹一口气：“不是让你们输钱的吗？”
“这几天打麻将，都是为了输钱，谁想赢啊！”妈妈无奈地打开一瓶饮料，“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种快速花钱的方法。”爸爸说，“今天打麻将的有一个城里来的人。他说很多城里人愁钱花不出去，都要把钞票变成冥币，然后给自己烧。都害怕死后没人给烧纸，所以提前自己给自己烧。可是，卖冥币的那些人也愁自家的钱花不出去，根本不收钱，而且冥币随便拿，结果没人拿了。这些人，到了夜里蹲在十字路口，直接烧钞票……”
“哎——是个好办法！还是城里人聪明！”爷爷高兴地好像孩子一样，差点跳起来，“今天晚上开始，我们自己给自己烧……”
“这件事就别麻烦你们了。”陶宝马上接话，“咱家我辈分最小，给长辈们烧纸是我应该做的。倒计时不是还有5天吗？从今天晚上开始还有6天，咱家正好5口人。每天夜里我烧一个人的，正好小行星撞地球前一天烧完。”
爷爷又乐了，乐的胡子乱颤。
奶奶把陶宝搂进怀里：“真是奶奶的好孙子！”
当天夜里开始，陶宝将爷爷分出来的钱仍然装进袋子里，骑着牛要去村外三里外的十字路口烧，经过村中食杂店时，顺便拿了两捆冥币，然后骑牛赶到小树林，将装钱的袋子扔进枯井，回来经过十字路口时开始烧冥币。他猜到怎样花钱爷爷不管，烧纸的事情爷爷一定会暗中监督，因为爷爷奶奶都很迷信。
果然，陶宝走后不久，爷爷便走到村头张望，看到燃烧的火堆才放心。
这种花钱的方式，大家都满意。爸爸妈妈也不再去麻将馆了，害怕赢钱给家里增加负担。
每天晚上，陶宝都骑着牛出去，经过食杂店时捎两捆冥币，然后将装钱袋子扔进枯井，烧了冥币之后回家。
转眼到了倒计时的最后一天，家里连硬币也没有了，全家人坐在桌子前一边吃喝一边看电视，等候小行星撞击地球的那一刻。半下午时，电视剧突然停播，插入一段新闻——
“大家担心的小行星撞击地球已经发生，但是，地球没有丝毫损伤，甚至没有较大的震颤感。此前，世界安全组织紧急召集顶级科学家研究对策，很快生产出巨型特种钢弹簧，通过卫星发射器定位发射，固定在了小行星撞击地球的部位。这种弹簧具有阻断地球吸引力、减缓小行星惯性的作用。当小行星着陆地球时，弹簧再一次削弱小行星惯性……”
全家人都呆了。
“准确说，不是小行星撞击地球，而是地球将小行星接回家了。更奇巧的是，小行星降落内加湾，而内加湾的面积正好容纳了小行星的三分之一。如今，小行星如同镶嵌在地球上一样，另一面是波涛汹涌的海洋，下面依然海水涌动，成为地球上一道奇妙的景观……”
“积攒了一辈子的钱啊……”奶奶突然昏厥过去，摔倒地上。接着是爷爷，也“扑通”一声摔下椅子：“积攒一辈子的钱啊……”也昏厥过去了。好在爸爸妈妈都是医生，很快把爷爷奶奶救活。
爷爷奶奶仍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心疼积攒了一辈子的钱。陶宝“嘿嘿”地笑着，刚刚说出藏钱的秘密，爷爷奶奶又都“嗝儿喽”一声晕厥过去，这次是兴奋的。
爸爸妈妈刚刚再次将爷爷奶奶救活，几家食杂店老板找上门，向陶宝要钱。陶宝非常不解：“你们说过不要钱，随便拿的呀！”
爷爷奶奶又唠叨开了：“你说你这孩子啊，为什么拿人家那么多东西？钱得省着花啊……”
“小行星啊，再来一颗吧——”陶宝捂住耳朵冲出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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