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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小石头的心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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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石头并没有遇难。 那一天,小石头跟一个刚认识的伙伴悄悄去卖报,来不及回家。 他是背着王老师,放了学悄悄跑出去的。他心里想,从南京逃出来的五家劫后重生的几个人,拼凑成为一家人,再加走路困难的李老爹,全靠施表叔做小生意、王老师教书,挣一点钱来过日子。连红米饭和掺沙子的平价米也吃不起了,怎么办?他是唯一的男孩子,应该给家里帮忙才对,所以就偷偷出来卖报了。 其实,他早就在卖报了。 放了学,背着书包,夹一大捆报纸,跟着一个叫金根的孩子,跑到离家远远的地方去卖报。赚了几个铜板,就悄悄塞进商店柜台背后的钱柜里。晚上施表叔打开清点,发现每天都多一些钱,觉得很奇怪,却怎么也想不到是他悄悄放进来的。 “我收别人的钱,都数得清清楚楚的,怎么会多呢?”施表叔越想越想不通。 “我们都是逃难的人,不收别人的昧心钱。莫非是观音菩萨显灵,下凡帮助我们来了?”迷信的施太太解释说。连忙点起三根香,打开阁楼上的窗户向空中磕头,祈求菩萨保佑,度过这道难关,大大小小几口人都平平安安回老家去。 每逢这个时候,小石头就躲在旁边悄悄在肚皮里笑。他觉得自己的年纪不小了,决心把这件秘密事情做到底,等到抗战胜利回了老家,再对大家说。 现在,小石头再也没有机会,对大家说这个秘密了。 空袭过了以后,他和金根听说市中心的大隧道里出了事,连忙拔起腿就跑。气喘吁吁赶到那里一看,只见黑暗中遍地是死尸,到处都挤满了人。他放大喉咙,和金根一起呼喊,也听不见半点回音。这里哭声、喊声吵翻了天,两个孩子用尽气力喊叫,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施表叔一家和王老师、李老爹、小宁、细妹都不见了,该不会出了事?他一急,哇哇就哭了。 金根的年纪大,安慰他说:“别急,他们如果还活着,一定要回家。这里乱得一团糟,咱们赶快回去找吧。” 这话说得不错。 小石头顾不得拭干眼泪,拉着金根回头就跑。一口气跑回家,又一下子傻了眼。 街边原来是一溜小商店的地方,全都被烧得精光,变成一片焦黑的平地,哪儿还有他们的家? 金根又安慰他说:“房子烧了,不等于人都死了。只要他们活着,还会到这里来,他们还在找你呢?” 这句话也有道理。小石头没有办法,只好边哭边走,跟着金根往回走,第二天再找失踪的亲人。 谁知,他们接着等了好几天,也没有瞧见施表叔和王老师他们的踪影。他和金根赶到王老师上班的地方去寻找,也被敌机炸毁了,同样没有王老师的影子。 他不知道,王老师受了伤,正躺在一家小医院的病床上。小宁的眼睛哭肿了,和李老爹一起守在旁边,他们也在想念小石头呢! 小石头没有地方走,只好死心塌地跟着金根去卖报。 他心里想,只要熬到最后胜利那一天,一定要带一张报告胜利消息的号外,回到南京石婆婆巷。告诉被敌人杀死的爸爸、妈妈和所有的亲人,让他们好好安息。再等着自己长大,中国强盛了,“东方睡狮”醒过来,把更好的消息告诉他们,才能了最后的心愿。 当然啰,还要狠狠打日本鬼子,这是他和金根的另一个共同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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