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咬着牙,终于走到汉口了。 汉口真大呀!这里的长江也很宽,旁边还有一条宽阔的汉水。 隔着长江和汉水,还有武昌和汉阳两座城。加在一起,一点也不比南京小。 汉口的人真多啊! 除了说当地口音的老百姓,还有一群群南腔北调的人。其中,多半都是和他一样,从四面八方逃来的难民。 在这里,他又看见迎风飘扬的中国国旗和自己的军队了。从前在南京见惯了不觉得稀奇,现在重新看见,忍不住扑簌簌流下了眼泪。这是喜悦激动的眼泪,也是受尽了委屈,控制不住迸滚出来的伤心泪水。 他拉着一个当兵的,求他说:“叔叔,带我去打日本鬼子吧!我要报仇。” 那个当兵的叔叔感动地对他说:“你还小,好好读书吧。有什么仇恨,叔叔给你报。” 提起报仇,小石头哇地一声哭了,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说给这个当兵的叔叔听。 他说:“叔叔,我求求你,把日本鬼子都杀光。他们杀了我们好多人,不报仇,不行呀!” 当兵的叔叔的眼睛里也噙满了泪花。可是,他不能再和小石头说下去了。军号响了,路边的官兵都排起了队伍。他们要开到前线去,保卫大武汉,和日本鬼子打仗去了。 他只来得及向小石头招了一下手,就提起枪,跑到队伍里去了。小石头瞧见他们唱起雄壮的军歌,“一二、一二”开步走了,真想跟着他们一起到前方去呀! 路边看军队上前线的老百姓很多,纷纷拥上去,把一个个滚烫的鸡蛋、一个个鲜嫩的水果塞进战士们的手里。战士们推让不过,一个个噙着泪花,唱着雄壮的军歌,大步往前开去。 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对小石头说:“要打仗,咱们还不行。去献金,买飞机吧!” “什么叫献金?”小石头不明白,抬头问他。 “打日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那个孩子说,“我们的气力不够,就出钱买飞机,去打日本鬼子吧!” 这是一个好主意! 小石头想起了打沉难民船的日本飞机,心里恨透了。又想起了从前王老师讲的中国“飞将军”的故事,心里非常激动。如果天上到处都是中国飞机,还怕日本鬼子欺侮中国人吗? 他问那个孩子:“在什么地方献金买飞机?我也要去。” 那个孩子问他:“你有钱吗?” “有呀!”小石头兴奋地说,“扬州大妈留给我一个银元。我要捐出来买飞机,给她报仇!这才更有意义。” 那个孩子带着他,顺着人流东拐西拐,穿过热闹的大街小巷,走到一个街心广场上。这里的人更多,挤得密密麻麻的,围住一个临时搭起的台子。上面放着一个用红纸包的木箱,写着几个大字:“儿童号飞机献金台”。 真好呀!那个孩子带他来的地方,原来是捐献“儿童号”飞机的献金台。难怪人群里有许多小朋友,都排起队、唱着歌,等着上台捐钱呢! 孩子们和大人们一起唱着:
“工农兵学商, 一起来救亡, 拿起我们的铁锤刀枪, 走出工厂田庄课堂。 到前线去吧! 走上民族自救的战场……”
一支支爱国歌曲唱不完,接着一支支高声唱:
“向前走,别退后, 牺牲已到最后关头, 牺牲已到最后关头。 同胞被屠杀, 土地被强占, 我们再也不能忍受·····”
“战!战!战! 最后的抗战。 我们至死不投降, 战到最后一个人, 战到最后一支枪, 战到最后的胜利····”
听,还有一支歌:
“好兄弟、好姊妹 四万万五千万同胞。 冲锋号响了, 亡国奴该不该我们做? 就看这一遭。 别怕痛、别怕苦, 别怕流血、别怕死。 冲锋号响了, 不愿意做亡国奴的往前冲, 冲,拼命地冲、冲,往前冲····”
最后,大家一起唱起一首《保卫大武汉》的进行曲:
“鲜血沸腾在鄱阳, 火花飞迸在长江。 全国发出了暴烈的吼声, 保卫大武汉! 武汉是全国抗战的中心····”
稚嫩的童声又唱着:
“打倒日本! 打倒日本! 除汉奸! 除汉奸!……”
歌声激动了所有的人,又激动了小石头。唱得真好呀!大家一起团结起来,打倒日本鬼子,才能给爸爸、妈妈,半路上死的扬州大妈,许许多多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中国同胞报仇雪恨呀! 孩子们和大人们一个个走上台,把手里的钱投进台上的木箱里。扩音器不停地播放着他们的名字,大家鼓着掌,热烈欢迎他们一个个走下来。 现在轮到小石头了。 他紧紧捏着手里的钱走上献金台,小心翼翼打开手绢,把包在里面的银元“当”的一声丢进木箱。人留下那张皱巴巴的手绢,作为扬州大妈的纪念。 当他走下献金台的时候,扩音器里响起了他的名字。声音很大很大,街心广场上每个人都听见了。 “南京来的小石头小朋友,捐献一个银元。” 大家拍着掌,欢迎他走下献金台,回到人群中间。 正在这个时候,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人群里传来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小石头!” “小石头哥哥,快来呀!” 他抬头一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原来是王老师、小宁和细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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