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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之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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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脸男的发型店 “快!无脸男的发型店又……又推出新款了!”凤梨兴奋得连舌头都打卷了,而且连“拜拜”都没和我说就挂断了电话。 我的反应也很快,“腾”地一下从床上蹦起,然后进饭厅从老爸嘴边抢过半杯豆浆,从老妈舌头下抢下半根油条,再用胳膊夹上一袋干脆面,蹬上我的NIKE运动鞋就蹿出了家门。 自从无脸男的发型店开张以来,我的奔跑速度差点没让NIKE公司来请我做形象代言人。但是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跑慢了,发型店门口排的队伍已经有二三十米了。而且清一色是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我先冲排在队伍前面的凤梨挥挥手,然后才开始享用我的早餐。 我前面那位姐姐吃的是西式快餐鸡腿汉堡,后面那位妹妹吃的是中式快餐山东菜煎饼。自从上次发型店推新款,饿昏了18位花季少女外加一位花季少男之后,大家都学聪明了,恨不得扛着粮食袋子来排队。这一切都是因为无脸男发型店设计出的发型太太特别了,特别得就像发型设计师无脸男。 其实“无脸男”并不是他的真实姓名,只是因为他总是穿着带头罩的黑色大斗篷,一张苍白的脸又总是那么面无表情,像极了动画片“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所以大家就给他起了这个外号,而他也不反对。 无脸男的发型店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只给12岁至18岁之间的少男少女设计发型。很庆幸我是属于这个年龄段的,让我能定期换一个很特别的发型。而不幸的是,我们班上所有同学都属于这个年龄段,当每个人都很特别的时候,也就无所谓特别了,这也正是我在他每次推新款的时候都拼命往这跑的原因——每个新款发型,无脸男只做100个。 虽然每次推出新款,我们都很兴奋,但是却给学校添了很多麻烦。无脸男上次推出的“怒发冲冠”,让班上多了十几个刺猬,害得老师不得不重新调整座位,以免刺猬的同桌被扎成筛子。上上次的“飞流直下三千尺”,让学校的清洁工总是产生我们的头发在往下喷水的错觉,天天拿着拖布追着我们拖地。上上上次的“百花争艳”,更是让学校成了养蜂场。 而这次的新款“天意”,据说是凝结了无脸男毕生心血的收山之作,它的奇特之处便是能够根据头发主人的气质、心情、服装随时改变造型。而无脸男这次也打破了每个新款发型只做100个的限制,花了一周的时间,给全城的少男少女们都做了“天意”。
凤梨的“天意”变成蚯蚓 我们都心满意足地顶着“天意”坐在教室里,从老师们嫉妒的眼神里,我看出她们恨不得自己也年轻10岁至20岁,以便能享受和我们一样的待遇。 由于周六补课不用穿校服,所以我今天穿的是一件复古式的碎花长裙,所以我的“天意”特意在我的头顶盘出了两个小发髻,而剩下的头发则顺其自然地披散至我的后腰,让我看起来像是一个从古画上走出来的仕女。前桌的凤梨穿的是一件时髦的欧式洋装,所以她的“天意”给她配了一个大波浪。但我怎么看,都感觉她的大波浪更像蚯蚓。 当我认定那大波浪确实是在蠕动时,“蚯蚓”两个字脱口而出。我的叫声把老师和全班同学都吓了一跳。老师对我怒目而视,我马上用手指指凤梨的头发,以证自己的清白。 接着凤梨的波浪头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像蚯蚓一样爬进凤梨的书桌里,从里面卷出一袋饼干,把里面的饼干绞碎之后,再把饼干渣子均匀地倒在了凤梨的头上。 凤梨晃荡着头发想甩掉饼干渣子,可饼干渣子就像是供给头发的肥料一样,迅速地就被头发给吸收了。而接下来的几天,凤梨的头发越来越不安分起来,竟然开始和凤梨抢东西吃,凡是凤梨身边能吃的东西,凤梨还没拿到嘴边,就先被头发卷跑了。结果吃饭的时候,只有先把头发喂饱了,她才能填饱肚子。 凤梨是第一个出问题的,而我是第二个。当我妈妈发现早上来跟她抢油条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头发时,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我爸爸也吓傻了,那撮伸进他豆浆杯里的头发,就像无数个吸管把豆浆迅速地吸了个一滴不剩。不出三天,第三个倒霉鬼出现了,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 医生给我们做了详细的检查,结果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我们的每一根头发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这种生命体像寄生虫一样扎根于头皮,吸收人体里的营养。当它长到一定阶段时,就会因营养不充足而去寻找人体之外的营养,这时它的生长速度也会成倍增加。后来大家发现所有出问题的头发都是在无脸男的发型店做过“天意”的。 警察包围了无脸男的发型店,但在里面只找到了一件黑色斗篷,一副白手套和一张仿真脸皮——那正是无脸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所有人都在推测无脸男的真实身份:有人说他是外星间谍,有人说他是变态科学家,但是无论何种推测都无法阻止那些贪吃的头发们。专家说,无脸男之所以选中12至18岁的青少年来做“天意”,正是因为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头皮构造最适合这种生命体生长。
我和凤梨的生死之战 有人试图拿剪刀剪掉头发,但是从断发里喷出的鲜血几乎叫他丧命。也有人试着把头发一根根拔掉,但是头发根部的神经如此密集,拔一根就能让人痛3天。也有人想把头发饿死,比如蠢笨的凤梨——她没想过在头发饿死之前,她已经先饿死了。 凤梨妈泣不成声地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凤梨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3天不肯吃东西了。我放下电话立刻赶到了凤梨家。凤梨妈无力地拍打着凤梨的房门,而凤梨爸则无助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费了一个小时的唇舌并且以我们俩15年的友谊相威胁,凤梨才答应见我一面。当房门打开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这是我那个好朋友凤梨吗? 才几天不见,她就消瘦得像根鱼刺似的,而她的头发却依然浓密油亮,很显然没有外来的营养源,头发就拼命地吸收她的营养和能量。 “凤梨!”我想上前一步抱住她那摇晃的身躯,但是凤梨的头发却把我当成了营养源,全都张牙舞爪地向我伸来,缠住我的胳膊和腿,我拼命地挣扎叫喊。凤梨爸和凤梨妈也跑来帮忙,试图把我从凤梨的头发堆里拉出来,但是全都无济于事。 勒在我脖子上的头发越收越紧,我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我对自己说:我快要死了。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我的头发发起了反攻。当然,如果我死了,我的头发也就死了。 如果说凤梨的头发像无数根软鞭,那我的头发就像无数条毒蛇,软鞭和毒蛇纠缠在一起,相互拉扯着,把我的头皮拽得生疼。不时的还有头发被扯断,喷出的鲜血弄得我和凤梨满身都是。饿了3天的凤梨,终于在这场混战中昏倒了,我以为她的头发就此也就放弃了,可是她的头发依然不依不饶地向我发动着攻击。 直到凤梨爸想出了一招,把他们家的大米全都倒在我俩的身边。于是软鞭和毒蛇同时向大米冲去,几分钟之内,就把那袋50斤的大米吃了个一粒不剩。吃饱之后的头发终于安稳了下来。 凤梨妈和凤梨爸赶紧过来给我们的头发包扎伤口,经过这场恶战之后,凤梨决定放弃反抗了。
空中的幽灵 我们的头发还在生长,学校也被迫停课了。本市的粮店一次次告急,政府不得不从外地运来大量粮食来供这些头发食用。虽然科学家们一直没有放弃对这种新生命体的研究,但是却没有什么收获。警方也依然没有无脸男的线索。 我的头发已经长到了二三十米长,几十公斤重。所以要想行动自由,就不得不把它们放在一个手推车里,走到哪推到哪。一个即将倒闭的手推车厂就是叫这些长发给救活了。 头发的问题没有解决,新的问题又来了。有人报案说在夜晚看见了幽灵,说那幽灵就像是《哈里•波特》里的食死徒,披着黑色的斗篷飘荡在空中,让人不寒而栗。 我终于理解哈里•波特对食死徒的那种恐惧了,那恐惧就似一股寒风刷刷刷地钻进你全身的毛孔,把你的五脏六腑全都冻得冰凉。我没有夸张,当那个黑色斗篷飘进我卧室的时候我真的是这种感觉。 我大气也不敢出地躺在床上装睡,想把眼睛狠狠闭上,可却根本闭不严,总有那么一条小缝,让我能看见黑斗篷围着我飞来飞去。我的头发似乎认识黑斗篷似的,全都飞舞起来围绕在黑斗篷的周围。 我似乎听黑斗篷说了两个字:“快了!” 但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当黑斗篷从窗户飞出去的时候,微风吹翘了黑斗篷的下摆,我以为会在里面看到两条瘦骨如柴的双腿或是一条恶心的尾巴,但出乎意料的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它就是一个会飞会说话的黑斗篷。 那一刹那,我突然觉得这个黑斗篷怎么这么眼熟呢?对了,它就是无脸男穿的那个黑斗篷,再或者,它就是无脸男!!! 第二天早上,我把这件事说给爸爸妈妈听,可他们却认为我是在做梦,他们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一个空荡荡的黑斗篷怎么能会飞会说话。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妈妈去开门。 接着就听妈妈大叫一声:“啊!你……你是……凤梨?” 我忙推着我的头发跑出去,一看到凤梨我也呆住了:“凤……凤梨?” 凤梨一摸她的光头:“别傻看着我,我是凤梨!” “可是你的头发呢?”我问。 凤梨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个圈:“都没了,它们自己飞走了,现在可真是太轻松了,出门再也不用推小车了。” 我正想让她说得再详细些,突然感觉头皮发痒,刚挠了几下,小车里的头发就都飘了起来。 凤梨高兴地叫起来:“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发 蛹 我的头发从头皮上纷纷地掉下来,顺着窗户飞出去了。当那几十米长的黑色瀑布完全飞走之后,我感觉头皮凉飕飕的,和凤梨一样,我也成了光头。 之后的几天,越来越多的长发族变成光头族。那些飞出去的头发并没有飞远,而是漂浮在城市的上空,围着那个曾经让我冒冷汗的黑斗篷相互缠绕着,并逐渐把黑斗篷包裹在了里面。越来越多的头发飞向那里,密密麻麻地缠了一层又一层,后来人们发现那东西的形状非常像一只蛹。 等所有的头发都缠完之后,那只发蛹就停在空中一动不动了。开始那几天,大家都还觉得怪怪的,一抬头,天上就是一个太阳外加一个黑色的大发蛹,后来也就习惯了。 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下,科学家们废寝忘食的研究有了结果:那个发蛹里面有个活的生命体也就是那个黑斗篷,他来自遥远的外太空。这种生命体的一生要经历一次蛹变,可能是他们自己的星球已经缺乏了蛹变的条件,所以他才化身“无脸男”,改造人类的头发来为他的蛹变创造条件。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虫蛹里会钻出蝴蝶,但却没人知道黑斗篷从蛹里钻出来的时候会变成什么。 一时间,发蛹成了所有人关注的对象,地上所有的摄像机、照相机、拍照手机、望远镜都二十四小时对着天空。每天还有几架侦察机、战斗机围着它转来转去,随时观察着它的动向。 终于发蛹开始蠕动了,那动作就像是蛇在蜕皮。接着在它的顶端裂开了一个小缝,小缝变成大缝,并且从上延伸到下,使发蛹看起来特别像一个随时会裂开的核桃。 凤梨紧张地抓着我的手问:“里面会出来什么?恐龙?怪兽?” 但是我也不知道,我想全市的老老少少至少能想出好几万个答案来,但是我敢打赌,没人能猜得对。因为发蛹裂开后,从里面出来的还是一个斗篷,只不过颜色变了,他由黑斗篷变成了红斗篷。 大概是红色容易让人失控,一直处于备战状态的一架战斗机在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的状况下,竟然向红斗篷开火了。硝烟散后,红斗篷毫无损伤地扑向了战斗机,大概他并不想对人类的冲动做太深的追究,只是在把战斗机驾驶员吓了个半死之后就转身消失了。 在他消失的一刹那,发蛹散了,里面的头发七零八落地从空中掉了下来,给城市下了一场头发雨。开始我们还担心那些头发会不会再寄生在我们头上,但后来发现担心是多余的,掉下来的头发都已经死了。大概是黑斗篷在蛹化的过程中吸收了它们的营养和生命力吧! 一切又都恢复到了从前,除了我们的头发。 我还是会在早上接到凤梨的骚扰电话。她的舌头还是像以前那样一兴奋就打卷:“快!假发店又……又出新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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