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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可怕的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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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妹紧紧跟着小石头，提心吊担走出长长的石婆婆巷。
这条古老的巷子，他们好熟悉啊，从前不知走了多少遍。跟妈妈买菜回来，背着书包放学回家，觉得这里多么亲切。跑着、跳着，一会儿就走完了。可是现在却觉得这条巷子变得很长很长，到处黑漆漆的，没有一丁点儿亮光。往前走着、走着，冷不防会被一个血淋淋的尸体绊倒，几乎被吓掉了魂。
这哪里还是从前那条熟悉的石婆婆巷，变成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赶快逃出这里才好。
外面也一样。
这些街道都变得陌生了，好像从来也没有见过似的。
是啊，这里和他们住的石婆婆巷一样，都变了一副样子。谁见了不感到陌生，不害怕？
街上黑极了。
只有远方不知什么地方冒出的火光，衬托出远远近近房屋的轮廓，才使人认出来，这就是苦难的南京城。
街上静极了。
静得几乎没有一点声响。小石头和细妹挨着街边提心吊胆往前走，周围静得似乎可以听见自己扑扑乱蹦乱跳的心跳的声音。只有时不时响起的一阵阵稀稀密密的枪声，随着枪响传来的惨叫，才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这怎么像往常车水马龙，笑语喧天的南京城呢？
两个孩子依靠夜色的掩护，像小耗子一样顺着街边悄悄往前走，心里害怕极了。
他们真的像是两只可怜的小耗子，再也不是有爸爸、妈妈疼爱，无忧无虑的宝贝了。
街上到处都是样子非常可怕的尸体，见不着一个活人，甚至连一只真正的耗子也见不着，更使他们心惊胆颤，害怕得要命。
走着走着的，前面忽然一声喊叫。
“救命啊！”
一个人光着一只脚，上气不接下气地飞跑过来，后面跟着一伙大声喝叫的日本兵。那个人只顾拼命往前跑，转过街角，险些儿把小石头和细妹撞倒。后面的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枪，也跟着追上来了。
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转身往回跑，必定会被日本鬼子抓住。
小石头急了，连忙拉着细妹趴下来，躲在一个被削掉半个脑袋的尸体旁边，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流在地上的淤血浸湿了他们的身子，好像也是两个受害的死者。
日本兵端起枪，哇里哇啦吼叫着，从他们的身边跑过去。有一个日本兵的大皮靴，差一丁点儿就踩着细妹的软绵绵的肚皮。
如果踩着就糟啦！
多亏日本兵没有留意他们，只顾拔起脚往前追赶。
“别杀我！别杀我！”那个人害怕得全身发抖，尖声喊叫着。
日本鬼子才不管呢。
小石头和细妹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把魂都吓飞了。
两个日本兵紧紧抓住那个不幸的人，强迫他跪下来。另一个鬼子拔出军刀，举起来往下用力一砍，他的脑袋就被砍了下来，像皮球一样骨碌碌滚到街边，把路面都染红了。
这个可怜的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传了很远很远，回声很久也没有在两个孩子的耳鼓里消失。
日本兵哈哈大笑着，一脚踢开他的尸身，这才耀武扬威顺着大街往前走去。
细妹吓坏了，差些儿哭出了声音。
小石头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悄悄对她说：“别出声！要不，我们也活不成。”
其实，小石头也想哭，只是不敢哭出来。
他们原先躲在地板洞里，什么也没有看见，这才亲眼瞧见日本鬼子杀人的情形。
真可怕啊！日本鬼子杀人，简直像杀鸡一样。他们的爸爸、妈妈，还有院子里的许多亲人和熟人，也是这样被鬼子兵杀死的呀。
想到这里，他们又想呜呜哭了。
可是，还不能哭。
侧着耳朵听，又有一伙日本兵唱着粗野的军歌，边走、边朝四周乱放枪，笔直朝这边走过来了。
直到再也听不见他们的歌声、枪声和大皮靴踩着路面“卡里卡嗒”的声音，他们才敢悄悄爬起来，像真正的小耗子一样低声呜呜哭着，接着摸黑往前走。
他们是耗子。
今天夜晚被追赶的中国人，似乎都变成了耗子。
谁是神气活现的猫，是今天南京城里的“主人”？
是那些可恨的日本鬼子。
真叫人气破肚皮！
真可恨！
真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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