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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４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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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习课，刘光辉正埋头做数学老师留的题单，张里强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
刘光辉学习时注意力很集中，没有发现张里强已经来到跟前了。张里强猫着腰，将一张化学题单递到刘光辉面前，脸上满是笑容，小声说："来，帮忙给咱看看这道题，指点一下迷津。我是一点思路也没有啦。"
说着，张里强在题单上指了指。
张里强来问化学题，让刘光辉觉得很是意外。论学习，刘光辉确实比张里强要好，请教一下问题也是正常，问题是这两天张里强正因为省"三好学生"的事心里不舒服呢，还多次刺激和敲打刘光辉。这个时候张里强来请刘光辉指点迷津，说明张里强还真是有一点……度量。
刘光辉看了张里强一眼，又瞄了瞄张里强指的那道题，说："真对不起，这道题我也不会。"
张里强的眼神里漾出了明显的失望。他没有离开，看着刘光辉。
刘光辉说："真的。我们都再研究研究吧。"说完，他又埋头做题，不再理会张里强。
刘光辉不想告诉张里强。即使张里强没有因为省"三好学生"的事正在和他较劲，他也不想告诉。刘光辉已经习惯这样了，他不愿意拿出时间来给别人讲解，他觉得那会浪费自己很多时间。尤其是有的人，讲半天也不明白，让他很烦的。自己是好学生，得保持自己的这种优势。
只有安然或者陈北方有问题问他，他才肯耐心讲解。
张里强站直身子，看了看刘光辉，还咂了咂嘴，悻悻地走开了。
安然似乎想说什么，见刘光辉精力已经集中在题单上了，便没有说出来。
教室里很安静，没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小小的情节。
初三了，大家的时间几乎要用分钟甚至秒来计算了，每个人都忙得头不抬眼不睁，对学习以外的事情，没有人感兴趣。
其实，同学们还是希望能够调节一下学习气氛，让自己有机会放松一下的。过分的紧张也影响学习效果。可是，校长天天在给大家提醒倒计时牌，各科老师争先恐后地给大家发模拟题、综合测试卷，想放松，几乎没有什么机会。
放学的音乐声悠扬地响起，大家稀里哗啦地收拾东西，忙不迭地涌出永远都是压抑的教室，人人都希望第一个呼吸到外面的清爽空气。
可刘光辉没有急于离开。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书包。
安然看着他，问："怎么，有事情？"
好朋友之间是心照不宣的，安然知道刘光辉一定有事。
刘光辉笑笑，说："有事。你先走吧。"
教室里的人走差不多了，值日的同学开始搬椅子打扫卫生。
刘光辉没有背起书包离开，而是径直来到李欢面前，说："我今天帮你打扫卫生。如何？"
陈北方十分意外地提醒刘光辉："你今天不值日的。"
"嘿，有意思。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张里强说话一点不客气。刘光辉不肯告诉他化学题，他心里正郁闷着呢。
刘光辉没有理会大家的议论，看着李欢，笑着。
李欢的社会交往要比刘光辉多得多，可以说什么样的事情都见过。果然，刘光辉做出的这件让大家颇感意外的事情，并没有吓住李欢。她歪着头看着刘光辉，说："说吧，有什么事情求我？"
刘光辉在心里暗暗地佩服李欢的精明和厉害，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笑着，说："我想帮你打扫卫生。"
"好啊。"李欢毫不客气地把手里的笤帚递给刘光辉，"请吧。"
刘光辉接过笤帚，开始扫地面。
陈北方发愣着。张里强推他一下，说："你就快走你的吧，了解班级里的新动向，是本班长的职责。"
见陈北方还磨蹭着不肯离开，张里强大声说："陈北方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你小子可别告诉我，说尖子生刘光辉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李欢……"
李欢一下子冲到张里强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叫："闭上你的臭嘴！再胡说我让老七老八过来，给你的嘴安上拉链！"
张里强一下子就闭嘴了。没有人知道李欢说的老七和老八是谁，但是大家都隐约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不好惹的主儿。李欢的朋友，大都是外校的痞子。
刘光辉丢下笤帚，拿起拖布到水房里去洗。出门的时候，他的笑声被门夹断了，一半留在了教室里，一半跳进了走廊。
安然很不开心，她似乎一点不理解刘光辉的反常举动。但是她没有说什么，不等刘光辉回来，默然走出了教室。
陈北方也犹豫着背起书包。走出教室时，他还很是不解地摇了摇头。
张里强蔫蔫的，冲李欢抱抱拳，转身走开了。
李欢发出胜利的微笑。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李欢问刘光辉："我今天很配合你了，你怎么谢我？"
"请你吃冰激凌，草莓味儿的。"刘光辉从衣兜里摸出钱。
李欢抬腿就在刘光辉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够哥们！"
刘光辉站住，看着李欢，严肃地说："别老是动手动脚的。一点不像个女孩子。"
李欢不理刘光辉，径直跑出校园，来到街对面的冷饮店。
等刘光辉走进冷饮店的时候，李欢已经吃上了。"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草莓味儿的了。哎呆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味儿的？"李欢问。
"呆子？"刘光辉吓一跳。"你叫我呆子？"
"是啊，这有什么奇怪？"李欢说，"在我眼里，你就是呆子。"
刘光辉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冰激凌，说："拜托，不要叫我呆子好不好？尤其在同学面前。"刘光辉知道李欢的嘴从来都是不让人的，什么话都敢说。
李欢嘴里吃着冰激凌说不出话，她不停地点头。
"其实，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李欢的冰激凌快吃完了，她用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刚才你说我不像个女孩子，我没继续踢你屁股，就是很给你面子了。"
"哦。"刘光辉边舔冰激凌边看着李欢，等她的下文。
李欢说："我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你，我对你的印象并不好。你以为你满身都闪耀着让人羡慕的光辉吗？错！说实话，你没当上'三好学生'时，我还认为你是个不错的男生，起码你学习成绩好。可是，把省'三好学生'的光环罩在你的头上，我反而觉得别扭，也很滑稽。而你呢，居然美滋滋地接受了这个光环，这真让人恶心。刘光辉，就因为这，我瞧不起你。"
"所以你就强迫我擦黑板，当众出我的丑。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下手够黑的。"刘光辉一口咬去大半冰激凌。
"嘻嘻嘻。"李欢笑得前仰后合。
后来李欢不笑了，认真地说："我和你说的那些话，虽然难听，但都是真话。你信吗？"
刘光辉点头："我信。"他把钱交给冷饮店老板。
走出冷饮店，李欢问："你还没说你有什么事情求我呢。"
"了解点情况。"刘光辉说。
"那你问吧。"李欢把最后一口冰激凌舔净。
"不用问了，我已经知道了。"刘光辉得意地笑笑。
李欢一愣，接着，她似乎明白了，点着头说："想不到你小子，还有点味道。"
说完，李欢走了，头也没回。
刘光辉却没有走，站着。太阳已经飘向了西边的天空，但阳光的力度并没有减轻，依旧刺得皮肤热辣辣的，隐隐地疼。
李欢直言不讳的的话像这热辣辣的光线，刺激着刘光辉，让他非常震惊。他没想到李欢是这么想的。而且，刘光辉依稀觉得，李欢的想法，好像代表了一部分同学的心思。
看着李欢远去的背影，刘光辉傻傻地站在街边，好久也没有离开。阳光刺痛皮肤的感觉让他的心麻麻的，悬着，找不到可以放下的安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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