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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在花季飘零
作者:吕亚妮     来源:儿童文学大本营    点击数:

  一、做作业

  封楚洁在桌子上写着作业,父亲进来了,父亲喝了一声:“不要写了!抱柴去!”

  封楚洁放下了书本,走出家门,来到一棵皂角树下,弯下腰,抱下一捆柴禾,放到了灶头,她弯下腰,喝了一瓢凉水。父亲在喂牛,封楚洁没有跟父亲说什么,在院子里拿起笼子、镰刀,给牛割草去了。她穿着一件白底红花衣衫,蓝色的裤子,红色的布鞋,梳了两根长长的辫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她十六岁了,少女苗条的身段,挑高的个子,不由得路人回头望一眼,世上原有如此漂亮的女孩儿。

  两个多月以前,他挨了父亲一次打,那次挨打的原因是父亲不要她写作业,她没有听,父亲就在她头上打,封楚洁被打倒在地,封楚洁站起来,腰部疼了好久。父亲已经对她说过多次了,不许她再上学,家里的钱要攒起来,供弟弟上西安美术学院。弟弟还小,正在上四年级,可是,他的作文已经在报刊上发表了,从小就暂露了他的艺术才华。弟弟说他长大了要上西安美术学院,父亲也准备供。父亲对封楚洁说,女娃读那么多书没有用,还不如去找个轻松的工作。父亲准备让封楚洁去打工挣钱,供养弟弟上大学。因为在村子里,很多女孩子初中没有毕就缀学,也没有到法定上班的年龄,她们就去城里找工作,有的进了工厂,当了纺织女工,有的进了洒店,做服务员,还有的在附过的民营企业里上班,这些女子,大都十六七岁,上学上不进去,早早的就挣钱去了。在村子里,这是很多女孩子的出路。田家做苦、种地、打药,拉架子车,都是重体力劳动,人们都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四五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看上去很老了。就算是再狠心的父母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做农民,将来有一碗轻松饭碗吃。封楚洁有三个姐姐,有的已经嫁人,有的做了理发师,只有一个弟弟是抱养的。村子里的媳妇要是骂起仗来,就会在街上跳得好高,揭人家的短:“你那么好为啥连个儿子生不下来?世世辈辈的女子就这样过,女娃子不读书,她们从小就开始描女红、纳鞋帮,长大后找个好男人嫁出去,这就是父母唯一的希望。然而男孩子呢?她们可以顶天立地,长大后再领个媳妇回来,给家里增添人口,女娃呢,将来还是要嫁人的,迟早是一院客人,读那么多书没有用。所以,父母亲早就不让封楚洁上学了,封楚洁学习成绩一般,歌唱得好,放学的路上,同学们都喜欢听她林音妙歌,走在乡间的公路上,远处蓝色的山峦连绵起伏,一望无际的麦田,是祖祖辈辈们的守望。

  封楚洁提着笼子,走在塄坎上,那些长长的青草,牛是很爱吃的。封楚洁读小学的时候,经常一放学就提着笼子给牛割!小时候,父亲也是疼爱他的, 不知现在怎么变了,父亲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这一段原因,是跟姑父有关的。姑父在外城里工作,见过世面,封楚洁上初中这几年以来,封楚洁老是感觉父母在拉她的后腿,每次都说不要让她读书了,最后直到大打出手,封楚洁有些抱怨,但是她还是想把初中读完,再说,现在国家政策已经普级九年义务教育了。等中考完了,再做安排,她知道依自己的学习成绩,不一定能考上高中,全县只有两所高中,就离家里最近的小营高中也离村子里五里乡间小路。这些年,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不直父亲。因为有一次,那是她六年级的时候,有一没有月光的夏夜,她和父亲趁着朦胧的夜色给牛铡草,她手里拿着铡

  刀,父亲给铡刀下放草,她往下一按,父亲的大拇指就被铡刀给铡掉了,尽管后来经过医生包扎好了,但是,提起这件事情,乡邻们都说她把父亲的手指铡掉了,她想起这件事情,心里很难过。 尽管父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催她不要读书了,但是,在城里做工人的姑父还骑着自行车,专门说服父母亲,让她读书,她才坚持下来,不过,他对姑父并不满意,因为父亲给姑父家盖房子帮过不少忙,姑父还反倒过来说父亲没有本事。

  二、中考没有考上

  学校就在邻村,离中考越来越近了,父亲早就不想读封楚洁参加中考,若是考上去,那是得花钱的事情。可是,封楚洁想自己考一回,要考上了,那不怪自己,要是考不上,那是自己的事情。封楚洁没有考上高中,录取通知书也没有发下来,这下她自己也没的什么说了,拖着下巴望着夏天的滂沱大雨,雨就像一条小河,从院子里流出,流到了门口的梧桐树下,她白格子花衬衫,映着长长的辫子,青春少女望着窗外……她想起了往事,想起了半年前和父亲吵架,她想问父亲要钱买复习资料,父亲就骂,你这个赔钱货,最后是甩出了三十块钱,脸色很暴躁,封楚洁都哭了,她说她再也不想回这个家了。她昨天问三姐了,村子里很多没有考上高中的女孩子就去学个裁缝或者理发师,三姐对他说,学裁缝好,因为理发师要给客人洗头呀,捶背呀,很容易弄得名声不好。裁缝嘛,就算不能开个铺子,那也能缝个裤子什么的,给自己家人穿,将来嫁了人,有了孩子,也能自己学。中考的录取通知书没有发下来,母亲叫她去看看,封楚洁没有看,因为,自己上学的事情,母亲虽然没有读过书,干的是粗活,但是,最起码通情达理,明事理,但是,母亲和父亲天天为了封楚洁的事情吵架,母亲看封楚洁自己的意愿,如果还想上学,那是可以的,哪怕是多掏点钱。但是们父亲却希望封楚洁能为家里减轻负担,封楚洁扭过头,看到低矮的瓦房下面流流淌的雨,院子里的椿树下静默在雨中。父亲在一旁抽着旱烟,烟是自己种的,无须用钱去买,他秋天把旱烟收割下来,把叶子碾碎,用个布袋子装起来,有时候吊在胸前。父亲的头发花白,额头有几道深深的犁沟,脸色是铁青色的,房子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想多说话,父亲咳了一声,白了一眼封楚洁……日子就这样静静的流过,当年父亲生下封楚洁,他记得当初自己没有吃午饭,心情很不好。这已经是家里第四个女孩子了,封楚洁刚一落草,接生婆说是个女娃,他就唉声叹气,大约过了满月,父亲乘封楚洁的的娘那天后晌没有在,就把襁褓里的封楚洁抱到水沟里的槐树林旁,希望过路好心人捡走。女人一回来,看到孩子被不见了,满村子里跑,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把封楚洁抱回了家。吵架,也就从这一天开始了……封楚洁想去学个裁缝,可是,父亲想让他去城里打工。让她去学裁缝,那还不花家里2000多块钱还行,数如果去挣钱,一年下来也能挣10000多块钱呢,把这些钱用来供楚飞上初中、高中,再到大学,那家里就容易得多了……

  女儿不上学了,封楚洁的妈妈,麻妹子在另一间房子的炕上为封楚洁缝被子,那红红的缎被面,闪着红玉一般的光辉,上面几朵印着的水莲花,甚是好看,女人知道孩子将要离开自己了,这些年为了封楚洁,和她的爸爸不知吵过多少架,流过多少泪,这个女人也从小没有读过书,是的,乡间女孩子都不读书,但是她还希望娃能多识几个字,不要像自己一样睁眼瞎。

  三、打工

  村子里有两个女孩子初中没有毕业就缀学了,有一个长得挺白净利索的娟子,去了县城一家宾馆,打扫卫生。还有一个长得挺邋遢的俊琳,在人托人的关系下,找到一份学前班老师的差事,那可是美滋滋的。好友阿慧和妹妹在西安土门卖凉皮,阿慧的父亲经常打她的母亲,阿慧便早早的缀学,随母亲到了西安土门,母亲找了一份保洁员的工作,干净利索的阿慧就卖起了凉皮!可是,父亲封建封建军老实巴交,她有一个姨,在县城工作。父亲希望阿慧还是去县城,能好好的能攒些钱,留给弟弟上大学。

  封楚洁开始了农家的生活,喂鸡、喂牛放羊、抱柴,有时候还要背着50斤重的喷雾器,给辣子喷药,田家作苦,父亲封建军还是希望女儿不要受田家之苦,太费力气了,很多农家子弟都希望自己跳出农门,有一份轻松的工作。父亲对封楚洁说,你一定要听说,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管你了。封楚洁心里很不服气,她虽然也爱自己的父母,但是心有抱怨或者不满意,因为晓林初中毕业后就上卫生学校去了,封楚洁也想找个中专学习点技工,哪怕是个裁缝也可以。她好几次都跟父亲谈,

  父亲说工作是重要的,学上得再多,出来找不着工作,也等于零。

  封楚洁终于被父亲说得无话可说,她等待着工作到来的佳音。下了一点秋天的小雨,窗外的梧桐树淅淅沥沥,封楚洁躺在床上,她的腰部和肩膀有点疼,在农村,重体力劳动是难免的,有时候拉粪、平地,也会让感觉到体力疲乏,她翻了一个身,睡着了。门支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女孩子,是娟子。娟子细条个子,比封楚洁还要细,小小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背着一个漂亮的黑皮包。封楚洁一下子起身,请娟子坐到炕上来,倒了杯水。大家谈了别后相思之苦,娟子从跨上取下油的发亮的黑皮包,小心翼翼的拉开拉链,里面取出一支唇膏,笑嘻嘻的说“送给你!” 封楚洁取得一好漂亮的唇膏,惊喜过外,太感谢了!这支唇膏是深红色,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老师说女孩子应该有一种自然的美,村子里小媳妇大姑娘很少有人用这玩意儿,封楚洁心里不太喜欢,但是人家给她的礼物,她也就只好接受了。以前她们俩个是同班同学,娟子很聪明,学习成绩比封楚洁要好,作文在全县获得过大奖,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就是玩得开心,很受老师欣赏,娟子长得俊俏,自然渣子男生们追求的对象,但是,正是因为风言风语,压力太大,娟子成绩慢慢就落下来了,娟子也不好意思去上高级中学了。如果她能好的坚持,顶住压力,用正确的思维去面对现实,或许,她也能够上大学。可惜,少女在花季飘零。在农村,很多孩子的家长是农民,上大学成了他们唯一的出路,如果不成材,那么就长大嫁人,生子。这一切,都生命的自然规律。女子世世代代不读书,那已经成铁条的定律了!也有一些父母认为女孩子从小就是赔钱货,从吃穿到爱,都偏心眼,剥夺了女孩子们受教育的权力。至于嫁出去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就是人家的人了,跟父母只是一路亲戚!或者说只能干些又脑上笨又重的活儿,也很少有文化有学问更谈不上才华!

  娟子扬了修了一下细细的眉毛:“你找到工作了吗?”封楚洁摇了摇头,那杨清玲呢?清玲在邻村一家纸箱厂上班了。“为什么你不去呢?”封楚洁说:“父亲希望我到城里找一份工作,将来跳出农门!”“那找到了没有?”封楚洁:“父亲准备送我去姑姑家里,姑姑在市里上班。”娟子说:“你在城里捡垃圾,扫马路都可以,就是不要攀有钱的亲戚。”娟子说:“以前我又不好好读书,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在下边看小说,有一本小说叫《德伯家的苔丝》,苔丝十七岁,就像你这么大,到城里去攀有钱的亲戚,给人害了……最后成了杀人犯,被叛了绞刑死啦!”“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有机会我一定看看《德伯家的苔丝》。”娟子点了点头,……“那你跟我走吧!到我们宾馆当个服务员!”在宾馆里当服务员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不少人,虽然谈不上很好的工作,但也对女孩子来说,也是干净卫生。

  娟子走后,封楚洁晚上和父北商量,父亲抬了抬头,烟斗里也冒了几丝青烟,像云一向飘散在了房间的上空。父亲沉思了一下说:“好好的干工作!勤快一点,咱家里穷 ,要给弟弟攒钱!”

  封楚洁要跟娟子走了,母亲从柜子里抱她为女儿准备的印有莲花的红缎被面,给女儿拿出一条新缝制黑色裤子,带有黑色梅花点的一双新布鞋,她的手很粗,上面裂开了很多口子,当她把这些东西拿到女儿面前,希望女儿要管好自己。这个女人既没读过多少书,也没有出过远门,要是想写信,也要让封楚洁代笔。她穿的衣服很破旧,她谈不上美丽,但又黑又红的皮肤显得很健康,封楚洁走时,她把女儿送到车上,直到开往县里的班车!女人新作的缎子被面被娟子谢绝了,宾馆里什么都有,只要拎上包,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了!

  娟子带着封楚洁来到一间办公里,里面坐着一个白净的女人,娟子说:“于姐,这是我的老乡封楚洁,中学时的同学。” 封楚洁扬了一下辫子,向着中年女性笑了笑,透出妙龄少女青春的气息!“我们这里的工作就是招呼顾客,倒水,打开电视,客人走后扫地!要把头发挽起来,换上职业装,画点淡妆,去吧!”

  封楚洁开始觉得画妆很别扭,照在镜子跟前,还是觉得自己的辫子好看些,娟子说一边给封楚洁挽发髻一边说,你都上班了,要听从领导,要不,工作怎么干好呢?”封楚洁穿上了一身黑色的职业装,显得个子高,身材纤细,更显青春女孩儿的美丽!两周过去了,封楚洁因为工作仔细认真,得到了领导的表扬。封楚洁也觉得蛮高兴的,可是,好景不长。 这一天中午,宾馆里有一位白发苍苍的五十多岁的男子住下,放下黑色包,封楚洁给客人倒了一杯茶,准备关门离去,可是,不知怎么的,客人突然住封楚洁的手,像掐蒜薹一下,像要掐出水份,死死的盯住封楚洁皎好的面容,封楚洁看这个男人,西装革履,领带飘飘!封楚洁意识到什么似的,使劲的抽走手,但是,对方纂得很紧,封楚洁警告对方:“如果你不放开手,我要报警啦!”男子这下子才清醒了!封楚洁第一次下得魂飞魄散,心惊肉跳,她把这事告诉了娟子,娟子说:“你不要理他就行了!”封楚洁想来想去,一个晚上没有睡着,第二天,娟子起床后,到隔壁的宿舍去找封楚洁,封楚洁说,我不想干了,说着她的脸红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娟子说:“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又不干了呢?” 娟子疑问到。封楚洁说,谢谢你到好意,我还是不想干了。她低着头,很委屈的样子,双手捂着脸,呜呜的暗泣起来了。娟子硬是拉封楚洁,封楚洁哭得像一朵带雨的梨花,娟子怎么拉都是拉不动,问她受什么委屈了。封楚洁坐在宿舍洁白的床上,半天,封楚洁说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昨天,那个客人对我不礼貌!娟子说:“很平常的事儿!你可以警告一下他或者给上级反映!”“封楚洁觉得很丢人,不要给上级说了,弄得风风雨雨的,我怎么去见人。”等到下午两点客人走了,娟子替封楚洁送走了客人。封楚洁坚决要离开酒店,娟子劝说不住,封楚洁走了,秋风渐凉,封楚洁背着一个包走在县城的大街上。来到一个城中村游荡,买了几个黄橙橙的梨子。她在村巷中看到一个朱红色的两扇大门,门口挂着大盏大红灯,红灯下面一张白色硬纸上写着黑字:“私房出租”,门口拴着一条黄狗,屋舍扫得干净整洁,封楚洁站在门口喊了几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封楚洁问:“还有房子出租吗?”“有!”中的妇女回答,她带着封楚洁,找一间大门,封楚洁自己看了一下,房间里一张木板床,一张发旧了的红桌子,灰尘被房东清扫干净,窗子也十分明亮,封楚洁立即租下房子,安顿下来。她停下来的事情是要找一个工作,供弟弟上学。

  第二天,天气晴朗,碧空万里,天蓝得没有一丝云朵,封楚洁早早的吃过饭,拐过小巷子来到大街上,县城里人多车多,汽车声,喇叭声,好一派热闹。她突然看见一群人,围着几辆白色的警车,抓小偷吗?封楚洁敢凑上去,挤在人群里,踮起脚,这才看到一个瘦个高,脸色苍白,稚气未脱的小青年,被两个警察搀扶着,一辆三轮车倒在了一辆摩托车的前面,有一个受伤的中年男子坐在地上,封楚洁明白了,原来是出车祸了。那个瘦高个小青年长得还挺帅的,仔细一看,原来是同班同学王峰,王峰,她在喊,王峰--王峰--王峰可能是听见了,向她望了一眼,瞬间,王峰被带上了警车,看着远去的清警车,封楚洁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静。她回忆起来,王峰初中二年级没有毕业,就缀学了,学习成绩一直倒数,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就在后面睡觉,有时候低着头看小说,王峰还打过架,班里的女同学小红经常被一个低个子男生欺负,王峰看不惯眼,有一天放学以后,王峰约了邻村的韩文辉一起打了那个小男生,可是,被校长知道以后,罚站了好久。正在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位老太太叹息道:“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太可惜了!”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封楚洁问,原来,王峰骑着一辆无照摩托车,行驶太快,装到了前面的三轮车,而那位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也被世警车带走……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封楚洁心惊胆颤的,王峰也不是男娃吗?怎么就会被警察带走呢?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男娃就比女娃高人一等呢?既然自己经不上学了,那就自己去找工作吧!她走在秋天的大街上,几棵古槐树上飘下几片黄叶,落在了地上。初秋了,街上卖菜的,卖衣服的什么都有,她走在堵矮墙下,看到一家工厂找工。封楚洁拐了好几个圈子,终于想来到这间办会室。办公室里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士,风度翩翩,衣着整齐的样子:“你好,我是来找工作的!”“多大了?”男士看着封楚洁一脸的稚气问。封楚洁睁大眼睛说:“十七了!”“十七了,我们不招童工,要年满18周岁以上。”封楚洁感觉自己离法定年龄还差两年时间,这个年龄在16周岁的少女,在世间找着自己的位置,上学、打工,都被拒之门外!

  封楚洁心想没有找到工作,那就再看看一家吧!她出了工厂的大门,看到一家汽车培训院内有一家职介所,就进去了。里面坐着一位时髦的女郎,封楚洁告诉人家自己只有16周岁,时髦女郎微笑了一下,说道:“年龄小不要紧,我们可以帮助你!找工作要交50块钱,登记一下。”封楚洁小心翼翼的从背包里取出崭新的50元钱,交到了时髦女郎的心里,这些钱对她来之不易,她本想把这些钱给父亲一部分,可是,自己目前的工作没有找到,也不好给父亲去讲。时髦女郎撇了一眼,说:“这里有一家小公司,要个办公室文员,你愿意去吗?”封楚洁高兴极了,那就试一下吧。封楚洁拿着中介所给她的介绍信,去到了那家公司。公里的招聘人员问,“你有大专学历吗?”封楚洁摇摇头。“你会电脑吗?”封楚洁还是摇摇头。封楚洁感到很失望,办公室工作要大学生,还要会电脑,可是自己什么都不会!她觉得没有希望了,不如回家找父亲,再找亲戚说这些事情。可是,中介公司说过了,只要交了这50块钱,她们就可以一年时间内帮助封楚洁找工作。封楚洁又回到了那个职介所,时髦女郎笑了一下说:“看你长得还挺水灵的,这里有一个文化传媒公司,搞文艺演出,想要几个模特,可以放宽年龄限制!”模特挺好的,封楚洁以前在电视上看过,那些时装表演的模特穿着很时尚暴露,但很挣钱!封楚洁没有办法,勉强答应了。

  封楚洁做模特了,这一次,她找工作很顺利,经过画妆师的打理,穿着时尚的长裙,有半个腿裸露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回转在灯光交错的T台,她如云的秀发挽在脑后,梳得光得发亮,两个明晃晃钻石耳环,如同明月,台下观众的呼喊、摇手,封楚洁微微一笑,摆了个姿势,停了几秒钟又摇摆着苗条的身姿,就像春天的柳树,她鹅蛋脸,细长的眼睛上刷满睫毛膏,亮色十足,封楚洁在众多模特中,显得出类拔萃,尽显风采,她长相温柔可爱,步履轻盈,受到了到经理的认可和赏识。这一次,她挣钱了,出一场就挣了2000多块钱,比她当服务员一月500块钱要高出好几倍,而且台下的小伙子们有的下场就打听她的名字,并且想和她交朋友,她也可以凭着这张脸,去交识一些教授级的人物,因为,骨子里的封楚洁并不吃青春饭,她还是想读书。封楚洁干了两个多月,就挣了10000多块钱,还给自己租了一间单元房,买了几身衣服。天气渐渐冷了,她买了一件棉衣,一条围巾,准备给妈妈,她到酒店里去找娟子,娟子都羡慕封楚洁的工作,可是,她自己的身材条件不如封楚洁好,有点太瘦,感觉自愧不如。但好朋友究竟是好朋友,娟子和封楚洁有时候就住在一起,她们睡在一张大床上,当娟子有时候洗澡的时候,封楚洁就梳理自己的发髻,但是上班的时候,各人忙自己的,她们晚上在一起分享自己的工作和快乐。

  这一天晚上,娟子封楚洁下班后回到家里,她们一起做饭,有人敲门。封楚洁听到一熟悉的声音,打开门,是父亲。封楚洁赶紧请父亲进来,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倒茶。封楚洁的父亲并没有坐在沙发上,站在地上一动也没有动,封楚洁把泡了茉莉香茶端到父亲跟前,“啪”的一声,封楚洁杯子被打倒了,茶水流了满地!“不要脸的东西,再挣不到钱了干这种下贱工作!”封楚洁眼睛里水汪汪的!酒店服务员的事情她怎么好给爸爸说呢?工厂里不招童工,公司里要大学生,封楚洁那一样能够得上资格,封楚洁哭了,委屈极了,她感觉到脸上一阵疼烧。“不要脸的东西,为了挣钱就光着腿,我可没有叫你干这种事情!”父亲兼说着,气轰轰的走了,走的时候,又来了一句,“明天跟我回家去!”封楚洁还没有来得及想什么,父亲已经叫了村子劳开着手扶拖拉在楼下了,要把封楚洁的东西带走,很快,她的洁白的衣服掉到了地上,漂亮的发髻也不知放到那里去了,简直像落花飘零……

  四、叛逆

  封楚洁回到家里,又穿上了上学时的旧衣服,梳起了两个辫子,她趴在桌子上哭了两天,母亲给她端来饭菜,叫她不要伤着身体,工作以后再慢慢找,她当模特的事情,当然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人家都在笑话,说她在“卖人”哩!说她出去抱柴的时候,都有人指指点点,她说穿的裤子短得跟没有穿似的。封楚洁也不知自己何去何存,她简直是在村子里呆不下去了,每天都抑郁的眼神,父亲对他喝来呼去的,脾气似乎比以前更加暴躁了,父亲老了,有时候腰疼,就让封楚洁给他捶腰,封楚洁觉得父亲就是父亲,对父亲还是应该孝顺。但是父亲对她打骂得更多了,几乎每天都在骂她,而妈妈则是坦护着她,和爸爸一起吵架,原因为是爸爸对女儿太过份了,这个头发花白的五十多岁的女人, 虽然没有读过一天的书,但是对女儿还是很疼爱。她并不因为封楚洁是个女孩子,将来是要出嫁就对女儿很势利。母亲的爱是天然的,有时候她会做一些好吃的,给女儿。是因为她当模特衣着暴露,村子里人笑话。这一天傍晚,夕阳晚照,封楚洁坐在田间地头的一块石头上,她想起这些伤心的往事,不由得暗自哭起来。这时,一位老太太走过来,她认识,这是一位慈祥的刘奶奶,和封楚洁关系还不错,小时候,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刘奶奶就把封楚洁叫过去,给她吃饭。还有时候,有好的水果就给封楚洁吃,封楚洁见刘奶奶走过来了,起声问好!“刘奶奶,您去哪里了!”刘奶奶提着一个包,浑身皱纹,满脸笑容,就像盛开的菊花。“到女儿家里去了!”封楚洁上去敢紧帮助刘奶奶拿包,她们一起到了刘奶奶家里。奶奶照旧给封楚洁做了些饭。晚上,灯下,刘奶奶告诉封楚洁一个故事,她说:“基督在创世纪时,创造了男人和女人,他们一起住在华丽的伊甸园,那里有成群的牛羊,碧绿的草原和树,还有散发着芳香的果树,是一个快乐的天地,可是,有一天,蛇对女人说树上的果子很好吃,但是,这果子是上帝的,不可乱摘,女人看着村上的果子,就摘了一颗吃了,从此,她有了知觉,用树上的叶子为自己做了漂亮的衣服。但是,因为偷吃禁果,受了上帝的惩罚,上帝就让他承担生孩子的痛苦。”封楚洁眼里闪动着泪光,点点头:“做女人就是痛苦,”刘奶奶用手帕帮助封楚洁擦去眼角的泪水,说,上帝说了,女人是带着罪来到世上的,是因为有罪,是“原罪”!封楚洁有点不明白:“什么是“原罪?”,就是上帝让你来到这个世界受惩罚,要比男人低一等,要受苦。封楚洁听得含含糊糊的,刘奶奶一直是村子里会说话,招人喜欢的老人,她信基督,每周都要去教堂里祷告,为人也善良,封楚洁虽然读过初中,但是,她觉这是封建迷信,不信也罢,只是点点头。封楚洁想起在县城里遇到王峰的被警察带走的事情,就问刘奶奶:“那王峰是男娃,为什么也要犯罪?”刘奶奶说,王峰来到这个世上没有带原罪,就是他自己不学好,早早的不上学了,在家一天看电视,也不帮他爸妈干活。封楚洁这才想起,王峰的爸爸是个精神病患者,妈妈是个普通农村妇女,也没有读过书,不会管教!就任着王峰在学校里常常欺侮小同学,上课打瞌睡,背地里抽烟,学校现在不怎么的管了,要是以前的郑校长,一定要管的。

  郑校长五十多岁,穿着一件灰色的西服,留着平头,戴个圆圆的烟眼镜,有的同学不上学了,郑校长就亲自去把同学请回来,让他们继续读书,于是缀学的同学就在学校里混到初中毕业。最典型就是李小梅,小梅的妈妈在她八岁的时候就去逝了,没有妈妈管,小梅在小学的时候就是孩子王,虽然学习不怎么样,很一般,但是下课以后,小梅就把班里的女生集中在一起,并且告诉大家,她自己是“大王”,小凤是“二王”,“玉洁”是三王,女生时有这么几个王牌,谁都得听话,包括学最好,年龄最小的女生,但是,男生是不参与的,男生和女生就算是同桌,也不大喜欢对方,也就是讨厌和骂仗,要是谁不听小梅的话,小梅就用她结实的胳膊去打,打了谁谁就背疼胳膊疼,放学了,女生一般都得去小梅家里玩,没有妈妈管教,她爸爸也不在家,小梅就自己和大家烧火做饭,炒玉米豆子吃。她有时候也很爽快,下课时间买来零食,一定给大家吃。所以大家也就默认小梅是孩子王,小梅凭着自己的粗壮的力气,就成了孩子王。但是到了初中,小梅就学习一般,依然好打不平。就是王峰打架的事情,班里的那个调皮小男生常常欺侮女生,就是小梅告诉王峰的,王峰才和人家打起来了,当然,罚站的同学里还有女生小梅,从早上到晚上,小梅站了在学校门口站了一天,天气怪冷的,是郑校长罚她站的,当郑校长得知小梅没有妈妈时,就对她十分的关心,有时候还到小梅的家里去看,过了一段时间,小梅也缀学了,郑校长又去家里把小梅请回来,继续让她读书,并且对小梅特别关照,后来,郑校就被调走了。原因是,郑校长脾气不好,对学生教学太严格,所以大家不喜欢他。而郑校长在学校的时候,大概有十几个同学不上学了,都是郑校长又去亲自家访把同学们接回来。现在的校长是付校长,是个老好人,谁也不得罪,谁也不说,手插在口袋里,转来转去,一切事务由教导主任安排,很多事就听之任之了。在这所田家庄中学,附近十里八乡只有这么一个学校,不像城里一样,这个学校不行可以换那个,农村孩子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四、叛逆

  楚洁离家出走了,她穿了一件花呢子大衣,戴了一条大红围巾,提着一个漂亮的小提包,天麻麻亮时,顶着秋末冬初的凉意,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大门,匆匆离开了,村口的那棵大槐树上小鸟啁啾,飞来飞去,叶子泛黄了,开始飘落,她踏着茫茫的晨雾和初升的太阳,看着青青的麦苗,离开了家乡……

  妈妈麻妹子起来了,树上的鸟雀喳喳的叫着,她拿起扫把开始清草地上的落叶,她昨天晚上在缝纫机上给封楚洁刚缝了一件新裤子,她说女孩子大了,穿衣服要讲究,穿得破旧邋遢,也不像回事,但是穿得太时髦,村子里看不习惯,风言风语,她朴素的观点就觉得穿衣要大众化,简单大方。麻妹子扫了几下地,很麻利的扫完了,她在院子里叫大声叫“封楚洁--封楚洁--”屋子没有回音。麻妹子推开门,见封楚洁不见了,床上收拾得整整齐齐,就是不见了。麻妹子想着封楚洁是不是起来已经上厕所去了,可是,等了好大一会儿,她已经抱了柴,把开水都已经烧开了,去封楚洁房子里拿了热水壶,可是,封楚洁还是不在,她心情就有点放心不下。她赶紧回到房子把老头子叫醒,说封楚洁不见了好大一会儿。封建军一下子就惊讶了!“丫头那里去了呢?”麻妹子去村子里找,有人看见说封楚洁一大早提了个包,向南走了。但是,具体去哪里谁也不知道。村子的南边,是一条公路,这条公路是通往鸡水市,田山县城去的,再往南边是封楚洁的舅舅家。有人说前几天还看见封楚洁在月亮下坐在一颗大石头上哭,越说越传奇。麻妹子一下子就坐到石头上哭起来了,她想起来平时丈夫对女儿不好,为了这个,她和丈夫吵过不少架,这个女人脸很黑,看上去结实健康,就是鼻子两侧有很多斑点,一脸麻了,所以村子里人叫她“麻妹子”。会不会去寻短见了呢?最近村子里风言风雨,孩子可能是呆不下去了,顶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村子里好心的张大爷去帮忙,他向东走了,东边是一条水库,他担心这孩子寻短见了。麻妹子向南走,站在马路上很茫然,村子里另外的王铁牛和李拴劳去了了封楚洁的外婆家了。还有几个中年人去了县城。而封建军又抽起了旱烟,吞云吐雾的让烟斗一明一灭, 封建军坐在石头上,一脸的沉默,

  秋末冬初的玉米杆子堆满了田间地头,封楚洁要是躲在任何一个玉米杆堆后面,都是不容易被找见的,麦田里的青苗刚种下去,拔出尖尖的嫩苗,风有点冷,村口的柿子树上的柿子圆得像红灯笼,一群乌鸦们在树上啄软了柿子,柿子就掉了下来,稀软的像泥巴,树上的叶子黄的黄了,红的红了,风一吹,就纷纷掉落下来。

  麻妹子上一个塄坎,站在柿子树下,向南远眺,路上行人各忙各的,有的开着拖拉机拉玉米杆,有的挥着铁锨在平地,没有封楚洁身影,她是多么爱女儿呀,平时吃穿什么尽量的都不让女儿缺少,每次封楚洁晚上写作业,她就进去给女儿端一杯热羊奶,或者热点馍片,有时候就给封楚洁加一件衣服,她也不知道读书有多重要,她自己小时候就让过小学一年级之后就缀学了,几乎是文盲,什么苦力体的农活她都干封楚洁--封楚洁--可是,就是没有封楚洁身影。女人累倒了,坐在树下的一个大石头上,一下子眼泪就。流下来了,她的眼睛哭红了,鼻子也哭红了,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麻妹子醒来的时候,它睡乡卫生院的床上,床单和被褥都是白色的,同房的也有几个病人。旁边的是二婶子,她转了一下眼珠,问:“这是怎么回事了?我这是在医院吗?”女人神志清醒过来了,嘴唇有些干裂,二婶子给她倒了一杯水,麻妹子喝了两口,轻声问:“封楚洁呢?”她望了一下二婶子,二婶子拉着她的手说,她大伯,大二伯,隔壁的张劳劳都去找去了,您放心,封楚洁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跑得太远的,她向麻妹子笑了笑,麻妹子仰着头,望着头顶上滴答滴答液体,心头一阵抑郁,这液体打到什么时候呢?

  封建军一天都呆在家里,脸色很阴沉,他没有脸出门,坐在家里不出来了。一天过去了,两三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终于,有人在村子一里多路的沟里发现一个具年轻女人的尸体,被抛在水渠里,已经腐烂严重,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上面撒了些玉米杆,大家经纷纷传闻,封楚洁被人害了。法医、法院、都来了,结果尸体腐烂太严重,已经没有办法再辨别,于是,在报纸上登了新闻,在寻找尸体的家属,又是半个月过去了,除了封楚洁的父母,没人来认领。于是,大家都判断百分之百是封楚洁被人害了,经过封楚洁父母的再三请求,眼看着尸体没有下落,没有别人再来认领,就把尸体给了封楚洁父母。至于凶手是谁,公安正在调查……这成一场不明不白的案子!

  大家要为封楚洁举行一个隆重的葬礼,但是,村子里的祠堂里文明有规定,没有嫁出去女孩子如果不幸夭折,不能埋在祖坟里。所以,封楚洁的坟墓挖在了沟崖上,孤零零的,那里离村子要二里乡间小路,下面是水库,水哭里的水碧绿的像一湾平静的湖,沟崖上长满了槐树,姑娘呀姑娘,要学会保护自己,最好结伴出行,田家庄中学校旁的书店里已经开始卖各种武术方面的书籍,老天也在落泪,这个女孩子太年轻了,还没有过18周岁,少女在花季飘零……

  封楚洁的墓前,轻风吹来,青草地上一片野菊花芳香,有几只芦苇在风里摇摆,墓前放着封楚洁年轻灵秀的像,她秀美的凤眼,高高的鼻子,长长的辫子,村子里的姑娘媳妇在议论:“封楚洁是在村子里是长的最美的女孩子”也在谈论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是,爸爸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呢?她想上学,爸爸不上学习;她想当模特,又被爸爸嫌丢人:“这孩子,也不该自己跑了呀!也不给家里说一声!”参加她的葬礼,父亲没有来,他是怕人家都说他,挨骂;而妈妈麻妹子一病不起,脸色消黄,在打着吊瓶。只有弟弟楚飞捧着姐姐的像,眼睛里含着泪水,“姐,你一定走好!”,“姐,我不上大学了,我要你活着。”像里的封楚洁微笑着,像一朵云,来到世间,朝露暮雨,又这么平凡的像一棵草,在父母那里得不到尽情的爱。尽管麻妹子几乎没有读过书,但她懂得爱,至于楚建军,他的灵魂似乎就被利益包围了,他想到的是封楚洁嫁出去以后,是个赔钱货,很多次封楚洁要钱买作业本,他就骂到你这个赔钱货,就不让你读书!天空下起了丝丝细雨,天色阴沉!娟子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上面捌了一枚白色的纸花,她低着头,眼睛里噙着泪水:“封楚洁,都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你叫到县城,你骂我吧!”现在,封楚洁什么也听不到了!小梅来也了,她已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显得身材高大,她一脸的沉默,乡亲们在议论着:“太可惜了!”刘奶奶也来了,她要往封楚洁的墓前趴下,被人们挡住了,刘奶奶抹着泪水,“封楚洁呀,你要回来,奶奶相信你没有走!”

  在乡亲们的哭喊声中,天空没有回音,封楚洁没有回来,那个修长的身影,最后,坟茔前的一片青草萋萋,有人已经为她栽上一棵小柏树。

  在人们一片的叹息中,只有田家村里的沟沟岔岔一片静黑,天空的阴云在流动着,谁说封楚洁不是一阵朝来暮去的风呢?要不,怎么只有一阵清风,飘在人们的脸上,一阵阵寒意和微凉?

  五、家事

  麻妹子吵着要离开封建军“你还我女儿!”女人的头发一片蓬乱,脸瘦了一圈,这个本来就看上去不美丽的女人,越是憔悴了。“你把我女儿弄哪里去了?”她去抓封建军的衣服,封建军这回没有打人,他是后悔了,他往后退了一下,麻妹子上前去扭,楚飞上前去拦住:“妈,我一定要孝顺你的,你还有我这个儿子。”麻妹子一摊坐在了地上,又哭起来。楚飞去搀扶:“妈,你不要哭了!”麻妹子还在哭,“妈,我也不想上学了!”麻妹子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她仍然在哭,但是哭了一阵子,就停了下来,眼睛肿得像木头蜂蛰了似的。

  麻妹子被楚飞搀扶到了炕了,她半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命怎么就这么苦,她想也想也想不通,睡也睡不着……

  封建军坐在椅子上,给铡刀里放草,楚飞绞草,他们这是依旧喂牛的习惯,楚飞慢慢的说:“爸,我不想上学了,为了让我让学,姐姐都弄没有了,我嫌丢人!”封建军说:“可是儿子娃是顶门立户的呀!”楚飞说“学校的同学都风言风雨,说是我害了姐姐!”封建军脸一坚,停了下来,问:“怎么说的?”楚飞摇摇头!封建军说:“你说!”楚飞吞吞吐吐的说:“他们说姐姐是为了给我挣钱死了!”显然,楚飞是在学校有了压力,这个学习挺努力的孩子,平时也比较乖巧听话,他长的个子不高,但五官匀称秀气,在学校也从不抽烟打架。他比较爱好画画和作文,这个孩子性格有点内向。封建军沉默了,“你继续上学,爸供你!”楚飞也沉默了,天空没有月亮,几颗小星星泛着暗淡的光,院子里路灯亮着,父子继续给牛铡草。

  到了第二年春天,杨树泛了新绿,吐露着青春,杨花点点,尽是离人泪。清明节了,麻妹子带着楚飞,一起来到封楚洁的坟茔前,烧了几张纸,点上白蜡烛,那纸灰也就随风而起,又飘下来。楚飞给坟前放两个香蕉,“姐,你要过好!我和妈都想你!”而麻妹子泣成泪人,“女儿呀,妈现在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楚飞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姐姐一起到沟里的楞上给牛割草,一起收麦穗,历历在目。路上行人,冷冷清清,老天下了一点清明的小雨,滴答滴答的掉在草叶尖上,滴在粉红的桃花上,随风飘零……“姐姐,你知道吗?没有你的日子我是多么伤感,村子里的人都说你漂亮、善良。姐姐,我今天来看你了……”

  而封建军的想法并没有来到封楚洁的墓前,他想着把送封楚洁送到城里去打工还是葬送了这孩子,也太不该,还真不如把她留在家里务田,好好的干上几年,充当个劳动力,把她嫁出去也收几万元的彩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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