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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皮孩子的秘密
作者:饶 远     来源:中华原创儿童文学网    点击数:

  一、能讲虎语又说人话的“毕波虎”

  “吼——”从毕爷爷的深山小屋里传出一声童稚的虎叫,接着蹿出一只小老虎,在院子里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便四蹄生风地向山中奔去,吓得山鸡野兔们慌忙闪开躲在草丛中。在山岗上跑了一阵,他又挺直了身子,用两只后脚像人一样慢悠悠地走着,两只大眼睛到处搜寻,不肯放过每一片树林,每一蔸茅草。
他在寻找什么?他为什么有时像虎,有时似人地行走?在他忧郁的眼神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痛苦?
毕爷爷是老猎人。这天一早,他又领着经验丰富的猎狗进山打猎去了。家里只留下孙子毕波一人。毕波是放暑假从城里来探望爷爷的。
  毕波刚满12岁,喜欢画画,尤其爱画虎——这是因为他经常听爷爷讲猎虎的故事,渐渐对雄健、魁伟又威武的老虎产生了一种崇敬又怜惜的感情。他希望能亲眼看见生猛的老虎,可是爷爷总不让他进山跟猎。偶尔带他到近处山岗打点野鸡野兔,也要他躲得远远的。
  “爷爷,让我跟你去看一次老虎吧!”
  “不行,我怕你没看到老虎倒被老虎把你‘看’进肚子里去了!”
  “山里真的有老虎?”
  “鬼知道,这几年,连我这个打虎英雄也闻不到老虎屁了。”
  “老虎们会不会全都给你这个‘武松’报销了呢?”
  毕爷爷望一眼墙上挂的一张小老虎皮,不知是称赞还是叹息地说:“他可能是最后一只虎了吧?”
  “爷爷,你就给我讲讲活老虎的真实模样吧!”
  毕波专注地听着爷爷的描述,仿佛脑海里有着一只只活虎在奔跑,在吼叫……他忍不住拿起了笔,要把它们的形象和神态留在纸上。但刚开始时他总把老虎画得像只猫。
  “老虎可没有猫这样娇娇滴滴、斯斯文文的。”爷爷看着画直摇头。
  “要是我见过真老虎,我一定会画得比现在好。”
  这一切,挂在墙上的小老虎皮都听到了,看到了。他很想帮助毕波,但,他只剩下一张皮,没有骨架支撑,没有血肉来丰满他的生命,他不能走动了。
  “毕波,听爷爷的话,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做暑假作业吧!”
  “不,我要见见真老虎,带我进山吧。”
  毕爷爷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这天早晨,毕波还在睡梦中,毕爷爷便扛着猎枪,一声唿哨唤来猎狗进山去了。
  “吼——”
  毕波被一声响亮的虎啸吓醒了。他又惊又喜,连忙爬起床,揉揉眼皮,一双眼把屋子全扫遍了,也没见到老虎。他跳下床,赤着脚在屋里屋外张望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见老虎。他以为是在做梦时听见虎叫的,拍拍自己的脑袋,笑了笑,又上床准备蒙头大睡。谁知,眼皮还未粘合,又一声“吼——”使他触电似的蹦了起来。
  “谁?”
  “我!”
  毕波循声望去,是挂在墙上的虎皮在说话。
  “你,你……”毕波头一次听见虎皮会说话,十分惊奇。
  “你不是爱画虎吗?我来做你的模特儿。”虎皮说。
  “你能站稳吗?”毕波好奇地问。
  “你把我穿在你的身上,我就能走动。”虎皮神秘地说。
  “真的?”毕波觉得好玩,便从墙上把虎皮取了下来,把手套在虎皮前爪里,把双脚穿进虎皮后脚,然后把虎头套在自己的头上。毕波站直身子打了几下虎拳,又四脚着地在院子里跑了几圈,伸长脖子仰天长啸,声音在院子里回荡。毕波很是得意,说:“哈,我变成小老虎了!”
  “毕波,”从虎嘴里蹦出小老虎说的话,“你可别让你爷爷看见,他的猎枪一响,我们可没命了。”
  “我们?”毕波不解地问。
  “是的。我这张虎皮和穿上虎皮的你都会被他‘砰砰’两下报销的。”
  “我是他孙子呀,爷爷怎么会打自己的孙子呢?”
  “你现在已不是他的孙子了,你是穿着虎皮的‘毕波虎’。”
  “毕波虎?”
  “是。可要当心你爷爷,别忘了他是打虎英雄,他的猎枪就是打虎英雄的奖品!”
  毕波疑惑地问:“他难道连我们也不放过?”
  “难说。你不知道,我妈妈就是被他追捕而下落不明的;我爸爸是中了他设下的圈套,送了给动物园的;我的姐姐还小时就被他诱骗进了  铁笼子,送去当杂技演员了。”
  毕波难过地听着,爷爷在他与虎族之间竟扮演了这样一个难堪的角色!他忍住心中的难过,问:“那你呢?”
  “你爷爷连小小的我也不放过。那天,我到处找妈妈,深山里到处响着我凄厉的回声,‘妈妈——妈妈——’我的喉咙喊出了血,我的眼睛止不住流泪,但始终听不到妈妈的回音,也看不见妈妈的身影。我完全忘了自己的危险处境,满山遍野地喊着,寻找我的妈妈。后来我掉到了你爷爷设的陷阱里,被你爷爷捉到了,装进他的铁笼里。你爷爷回到家,就把我的皮给剥了下来。剥皮的时候多痛苦啊,我痛得昏死了,什么也不知道。”
  毕波在暗暗流泪,爷爷那残酷的举动也打痛了自己的心,他不禁颤抖了一下。
  现在,“毕波虎”有了两重身份,当毕波的大脑指挥自己的言行时,他说的是人话,并能直立着行走;当老虎的神经行使指挥权时,他便  四脚着地走路,讲出来的也是虎语了。人与虎的大脑神经能互相对话,调节他们的行动。当然,遇到人类时,毕波虎便讲人话;而遇到老虎时,毕波虎就讲虎语,真是得心应手、应付自如。
  眼下,毕波虎已经离开毕爷爷的深山小屋,在山岗上探寻。他要去找失散的妈妈、爸爸和姐姐……

  二、逃亡路上毕波虎巧遇马乔乔、魔蛋和小飞兔

  傍晚,艳丽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毕爷爷从山上打猎回来,一边进屋,一边喊:“毕波,毕波!”
  没有回音。
  小屋的门是敞开的。毕爷爷细心观察,发现院子里有一行老虎脚印从小屋门口延伸到山间。他的心扑通一跳,一个可怕的念头掠过脑海:难道是老虎把孙子叼走了?!
  他急忙背起猎枪,唤上猎狗,冲出院子,向暮色苍茫的深山小跑而去。
  猎狗一路嗅着虎迹,“呜呜嗯嗯”地跑着。
  “毕波——,毕波——”山间回荡着毕爷爷痛苦的呼唤……
  黑色的夜幕终于笼罩了深山,世界变得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毕波虎走得实在累了——毕波还是头一次进深山啊;而且老虎皮久挂在墙上,消耗了许多精力,头一天走了这么多路,怎能不累呢?
  在漆黑的天空中,星星渐渐亮了。星光为毕波虎画出了山中一些朦胧的轮廊:起伏的山峰,黑压压的一片片树林,一团团的荆丛。突然,草丛中,有一个三角形的黑影撞进了毕波虎的视野里,毕波参加过童话夏令营,知道那是能住人的帐篷。
  毕波虎直立着站在帐篷外边,打了个呵欠。四下张望没什么动静,只听见远远近近的一些夜鸟的几声鸣叫。他掀开门帘,走进了静悄悄的帐篷里面,摸黑找了个铺位,倒头便睡,一会儿便呼呼进入了梦境。
  毕波虎万万没有料到这正是“寻虎队”队员的营地。半夜,一个寻虎队员转身,把手向侧边一搭,感到毛茸茸的,猛一惊,忙把手缩回来,但又不敢发出声响,偷偷地坐了起来。瑟瑟缩缩地再探手一摸,身旁的东西全身是毛,连忙推醒睡在另一边的寻虎队队长,在他耳边悄悄说:“我身边有一只毛茸茸的动物……”说着那队员抓住队长的手伸过去摸。
  迷迷糊糊的队长被毛茸茸的东西一触,像触了电似的,神智全醒了。队长又悄悄地拍醒了其他几个队员,还有电视台的两个摄影记者。
大家蹑手蹑脚退到帐篷外边,才打亮电筒往里一照,都吓得张大了嘴巴,差点“啊”出声来。“虎!”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觅物就在咱身边啊!
  电视台记者连忙拿起摄像机,“啪”地打亮了灯,帐篷里面亮得如同撞进了一个太阳。
  一只小华南虎酣睡在寻虎队员帐篷里的绝妙情景,立即摄入了镜头!
  毕波虎还在梦境中对着虎妈妈微笑着,虎妈妈把他拥抱在怀中,毕波虎感到全身热烘烘的。突然,虎妈妈不见了。毕波虎伸手去抓,双眼一睁,竟看到一盏白亮的灯照着自己,虎皮的神经紧张起来,猛然看见摄像机像一支洞口大大的“枪”对着自己,吓得“嗖”地跳了起来,冲出帐篷向黑暗的地方奔去……
  寻虎队员和记者还未清醒过来,毕波虎已消失在黑糊糊的丛林中。
  第二天一早,电视台特别节目播放了一则非常震动的新闻——《小华南虎夜闯寻虎队帐篷,竟与队员同眠》。
  看了这则新闻的马乔乔兴奋得不停地拍手直跳:“哈,要是我当时也在帐篷里多好啊,我一定搂着他一起酣睡,我要和他交朋友,告诉他‘小虎,我们爱你’,叫他安心到自然保护区去定居,再不用担惊受怕过流浪生活。”
  马乔乔立即约上魔蛋和小飞兔,说:
  “快出发!”
  “上哪?”小飞兔莫名其妙地问。
  “找小华南虎去!”
  “有消息吗?”魔蛋问。
  “你们刚才没有看电视新闻?”
  “非常遗憾!”魔蛋说,“不过,我可以把消失了的录像图景复现出来,我们再看一遍。”
  “别耽误时间了,我知道在哪。魔蛋,快把我缩成小小人,骑上小飞兔,飞快点。迟了,小华南虎又不知躲藏在什么地方了。”马乔乔着急地说。
  “好!”魔蛋立即飞到马乔乔额头上一点,马乔乔便缩成一个钢笔大小的人儿。马乔乔纵向一跃便骑在小飞兔的背上,小飞兔张开两只雪白的翅膀,飞上了天空。
  魔蛋傍着小飞兔一起飞着。
  他们一边飞,一边细心观察。在离寻虎队营地不远的山坳里,魔蛋发现了毕波虎的身影,马上告诉马乔乔:“瞧,那是小华南虎吗?”
  “对,就是他!快降落。”马乔乔指挥小飞兔来到了毕波虎跟前。
  “你好!小华南虎!”马乔乔热情地打招呼。
  毕波虎见是一个蛋形小人、一只小飞兔和一个没他脚爪子高的小小人儿,并不害怕,用人话回答说:“你们好!”
  马乔乔非常惊讶:这只小老虎能说人话,奇怪!忙问:“你一定不是一般的小老虎,是吗?”
  毕波虎用后腿站立起来,长叹了一声,便坐了下来:“我走得太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马乔乔跳到毕波虎的肩膀上,说:“我是马乔乔,一直关心着华南虎的命运,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毕波虎一听说“马乔乔”三个字,竟高兴得伸出两只前爪,把马乔乔捧了起来:“我看过许多写你的童话,知道你是个又聪明又勇敢的好少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
  于是,毕波虎把虎爸爸、虎妈妈、虎姐姐的遭遇,把毕爷爷“打虎英雄”的“故事”,把自己怎么穿上虎皮变成“毕波虎”的经过,都一股脑儿讲了出来。末了,毕波虎流着泪说:“我一定要找到虎妈妈、虎爸爸和虎姐姐。”
  “别难过,我们帮助你一起去寻找,一定能找到的。”马乔乔说,“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就终有一天会团聚的!”
毕波虎高兴了几秒钟又愁眉苦脸的,说:“真的能找到吗?”
  马乔乔说:“相信我们吧。”
  为了方便联络,魔蛋在毕波虎的牙齿里安装了一个对话器。马乔乔他们懂虎语,充满信心要找到毕波虎一家。
  但是,他们真能找到小华南虎的一家吗?

  三、在动物园里找到了虎爸爸

  “在丹丹城里,我去过动物园。”马乔乔回忆着说,“我看见虎山的石洞里住着一只很大的华南虎,不知是不是你的爸爸?”马乔乔对毕波虎说。
  “快领我去看看。”毕波虎踏着四条腿,巴不得马上飞到动物园去。
  魔蛋借着月色在前边探路,明亮的月光在树冠上、草叶上、路上洒下了一片银辉!马乔乔还是那么丁点儿,由小飞兔背着,在毕波虎的头顶上飞。
  毕波虎有了这几个好朋友,再也不用惊惊慌慌的了。他跟着小小“向导”,一路小跑,过山岗、穿丛林、钻茅草,涉小溪,爬山越岭。魔蛋不时提醒大伙,注意挡路的石头,注意荆棘丛,注意深坑,注意悬崖……
  穿过漫长崎岖的路,终于来到了丹丹城。黎明用灰白的光勾勒出了这座城市的轮廓。人们纷纷走出了自己的家,漫步来到大街上。不知谁先发现了马乔乔一溜人马,那人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老虎,老虎!有一只老虎!”薄雾朦胧中叫声传得很远,一个“虎”字像一根尖利的银针,刺中了每个人的神经,一传十、十传百地发布了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老虎进城了!”
街上的行人纷纷逃避,高楼大厦的临街窗口里都伸出一颗颗黑黑的头颅,眼睛里迸发出新奇而又恐慌的光芒。
马乔乔和毕波虎几个看着惊慌失措的人们,心里暗自发笑。他们悠然自得地穿街过巷,如入无人之境。
市长不断地接到报警的电话:“老虎进城了!”“老虎穿过闹市区!”“老虎拐进了九曲巷!”“老虎向动物园方向走去!”
市长的头发一根根竖起来,命令全城紧急戒备,不能让老虎伤害市民,市民也不能伤害老虎!并命令军警和消防人员全副武装进行戒备,维持秩序,保证安全!
  丹丹城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而毕波虎在马乔乔等小伙伴的护送下,好像是初访丹丹城的贵宾,检阅着一条条街道,检阅着从窗户射出来的一双双眼睛。
  毕波虎一会儿四蹄着地,踏出少有的虎威;一会儿迈起两脚直立行走,显示出人的高贵!市民们简直看呆了,然后爆发出海涛似的“哗”、“嗨”、“好”等赞叹声。
  马乔乔头一次经历这样热闹的场面,心底里显出一股豪气,他跟伙伴说:“快了,前面就是动物园。”
  动物园里的工作人员早已看见这一行惹不得的客人,他们悄悄地藏了起来。马乔乔的第六感觉告诉他,这里到处都潜伏着警惕的眼睛和黑色的电动警棍。
  别管他!马乔乔骑着小飞兔首先飞过了又深又宽的圆环水沟,来到虎山上。魔蛋骑在毕波虎的脖颈上,指挥他一个腾空飞跃,跳过水沟,落在小飞兔身边。
  虎山上,一只凶猛的华南虎烦躁地走来走去,也许他渴望立即返回深山老家。
  毕波虎一看见他的眼神就认出来了,几个腾跃,扑到大虎面前,激动地大叫:“爸爸——”  大虎一震,看清了,这是自己的孩子啊!他仰起脖子,向天长啸一声,泪水滴嗒滴嗒落在地上,大虎张开两只前爪,紧紧搂着毕波虎叫道:“孩子,我的好孩子啊!”
  “爸爸!”毕波虎激动地喊。
  “啊,孩子,爸爸想你哟!”虎爸爸声音哽咽。
  “爸爸,你在这儿好吗?”毕波虎依偎着虎爸爸。
  “我要回深山去,我要见你妈妈。你知道你妈妈现在在哪里吗?”
  “妈妈?她……”毕波虎哭了。
  “她怎么了?”
  毕波虎站直了身子,心扑扑猛跳,他不能告诉爸爸真实的情况。虎爸爸的脾气是厉害的。
  虎爸爸见毕波虎在哭,知道孩子心里难过,也不再追问,说:“孩子,这里危险,我们快离开!”
  虎爸爸领着毕波虎来到水沟边,仰着头望着水沟那边又高又厚的围墙,叹息说:“唉,我几次想逃走,无奈,水深墙高啊!现在连你也骗进来了,怎么出去呢?”
  毕波虎说:“我不是被骗进来的,我是和朋友一起来找你的。”
  虎爸爸问:“你们现在怎么办?”
  “我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他们会想办法救我的。”毕波虎转身找马乔乔,但马乔乔却不见了。
  马乔乔是在他们父子俩抱头痛哭时离开的。他和魔蛋、小飞兔去找动物园园长去了。
  园长说:“你们几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马乔乔说:“我们要求你把虎爸爸放回山去。”
  园长挺客气地:“请你们原谅,我们花了许多钱才把他买回来,怎好轻易放掉。再说,人们来这里参观,可以扩大眼界,增长知识,认识华南虎的真面目啊,这对保护动物也有利。”  马乔乔诚恳地说:“可是,你们让虎爸爸一家妻离子散,过着孤独寂寞的日子,你们忍心吗?”
  “我们正物色对象,让虎爸爸有个伴侣,好生儿育女,以后他就不会孤独寂寞了。”
  “虎爸爸是有伴侣的,就是小华南虎的妈妈,你们怎么不帮他去找呢?”
  “这事我们就管不着了。”园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也许有关部门会把虎妈妈捕来,这虎山便会热闹多了。”
  “我觉得,你们还是放了虎爸爸,让他去找虎妈妈好。”
  “我们花了那么多钱把他买回来,又把他放回山去,我们的钱不白花了!”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让他走。”
  “是的,是这样。”园长以不容商量的口气说。
  这时,魔蛋从心灵感应器上听到了毕波虎发来的信号,他马上通知马乔乔,骑上小飞兔,飞向虎山。
  毕波虎的人类思维:虎爸爸是我爷爷捕捉的,要是他知道我就是捕捉他的那个老猎人的孙子,一定会报复我,把我吞下肚去,快离开……想着想着,毕波虎便转身向虎山外面走去。
  毕波虎的虎族思维:虎爸爸孤苦伶仃的,我不要离开,我要留下来陪伴他,让他的心里高兴点。想着想着,他挨近虎爸爸,亲热地脸靠着脸。
  毕波虎心里十分矛盾。留下?还是离开?
  这时,马乔乔他们回来了。他们正悄悄商量把虎爸爸救出去,谁知园长也跟着来了,还没让他们想出搭救的办法,园长硬是叫饲养员用电棒把虎爸爸赶回铁笼里,上了锁。
  “当!”的一声把毕波虎和虎爸爸隔离在两个世界,虎爸爸两只前爪抓住铁门,大声咆哮,嚷道:“把我放出去,我要和我的孩子在一起!”
  毕波虎见虎爸爸烦躁得似乎要发疯,急得泪水不断线地流了下来。
  马乔乔只好跟毕波虎说:“别哭了,我们慢慢想办法吧!”
  圆形围墙周围能看见一些警察影影绰绰的身影——这大概是市长命令他们来的,是保护老虎呢,还是怕马乔乔他们把老虎劫走?
  天渐渐黑下来了,马乔乔对魔蛋说:“我们趁黑夜的掩护,从警察不太注意的地方飞过去。”
  魔蛋飞上天空观察了一会,回来说:“有个地方很安全,等会儿我打头阵。”
  魔蛋骑着毕波虎指挥他首先跳过了深水沟,跳过了高围墙。马乔乔骑着小飞兔,也紧跟着飞了过去。
  马乔乔他们离开了动物园,在静悄悄的街上寻找住的地方。走了一天,累极了,天又黑了,回山去不行,他们便找到一家叫“虎威”的宾馆。
  马乔乔看到“虎”字特别亲切,笑了笑,说:“我们进去看看。”
  宾馆服务员小姐见一只老虎走进宾馆来,惊慌得坐在总服务台后面瑟瑟发抖,连逃跑移步也不会,只好故作镇静应付。
  马乔乔骑着小飞兔落在服务台上,问:“小姐,有客房吗?”
  “有……有……要……要多少?”
  “一间。多少钱?”
  “28元。请拿出身份证。”
  马乔乔愕然,说:“身份证?我还小,没领身份证;老虎嘛,还没加入人籍,他们虎族也还未实行身份证制度;我的伙伴魔蛋和小飞兔也没办身份证!”
  “其它证明呢?”
  “没有!”
  服务小姐见眼前这一群没什么恶意,也就渐渐平静下来,说:“请稍等一下吧,我打电话问问经理。”
  马乔乔回答:“好吧。”
  服务小姐拿起话筒,嗤嗤——拨着电话:
  “经理吗?有一只老虎和几个小东西要住宿……没有身份证……什么?噢,市长已通报全市……给予照顾……好吧……我马上开房。”
  服务小姐放下话筒,拿着一大串钥匙带他们进了电梯,一眨眼上了八楼,打开803室,请他们休息,还很礼貌地说:“祝各位晚安!”
  马乔乔安排个头较大的毕波虎在一张大床睡,他和魔蛋、小飞兔挤在一张小床上。
  毕波虎刚躺下,毕波便对虎皮说:“我已经走了一天,见到了你爸爸,我要把你脱下了。”
  虎皮说:“你不能把我脱下,只有见到我妈妈,你才能离开我。”
  毕波不耐烦,说:“我不去找了,我现在就要离开你,我受不了!”
  “不,我不会离开你。”
  “我马上把你脱下。”
  “毕波,说实话,你现在是没法脱下我的。”
  毕波翻身起床,跳到地上,就要把虎皮撕开,但怎么撕也撕不开,前脚套着的皮和头上身上的皮都无法脱掉。
  马乔乔见毕波满头大汗,急得发哭,便坐起来,安慰他:“毕波,忍耐一下吧,就算帮小华南虎的忙吧,我们跟你一起去找虎妈妈,一定会找到的。”
  毕波听了马乔乔的话才平静下来,说:“好吧!找到虎妈妈,我们就分开。”

  四、到杂技团探望虎姐姐

  在“虎威”宾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马乔乔打听到虎姐姐所在的“明星杂技团”,就在这个城市,便试探着打电话给市长。
  市长在电话中告诉马乔乔:“很高兴在我管理的城市里接待你们一行贵宾,我代表全市人民向你们表示问候。虎爸爸的事,我已听了汇报,我们将进一步研究解决办法。你们今天要去探望虎姐姐,可惜,她于前天随杂技团去了青青市演出。”
  “到青青市有多少路程?”
  “53公里。”
  “啊,这么远呀!”马乔乔说,“为了保证毕波虎的安全,请市长先生给予保护。”
  “我马上作出安排,请你们放心!”
  “谢谢市长!”
  “祝你们旅途愉快!”
  当红彤彤的朝阳像一个大圆盘在晨雾中冉冉升起的时候,一支全副武装的警察已经开着摩托车在宾馆门口等候。
  马乔乔仍然骑着小飞兔,魔蛋在空中侦察,毕波虎便在魔蛋的引导下,走出了宾馆。
  浩浩荡荡的摩托队护卫着毕波虎穿过大街,穿过中心广场,在市民们惊奇的注目礼中缓缓离开……
  这真是虎族史上最为壮观的一次出游,丹丹市电视台还专门派出记者现场拍摄呢!
  马乔乔坐在小飞兔背上目睹了这次行动,心里也觉得乐滋滋的。他兴奋地扭开了微型收音机,想听听轻音乐,一段乐曲结束后,他听到丹丹市新闻节目:《小华南虎探望久别的虎爸爸》。记者把这次老虎父子相聚的场面写得很感人。马乔乔心想,要是动物园园长把虎爸爸送回深山,让他们一家团聚,那多好啊!突然,播音员以急促的语调广播一则刚刚收到的消息:《虎爸爸今晨失踪》。这使马乔乔震惊,是地下猎虎队劫持,还是他忍受不了孤独,选择了逃跑的路?是动物园园长把他秘密转移了?还是虎爸爸自寻短见,以死对抗?马乔乔无法猜测。他俯视着在警察卫护下正在行进的毕波虎,不忍心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他没有心绪听音乐了,“啪”一声把收音机关掉了。
由于有警察随行,毕波虎一行顺利到达青青市,并很快找到了来这里演出的杂技团。
杂技团团长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护警队的队长,说:“衷心感谢你们送来一只这么漂亮的小老虎!”
护警队长说:“听说这只小老虎的姐姐也在杂技团。”
  团长说:“我想是的,这样,他们姐弟俩可以团聚了。”
  队长再三交待:“一定要好好爱护他们。”随即,警队摩托风驰电掣般离开青青市,返回丹丹市。
  团长笑嘻嘻地抚摸着毕波虎,赞不绝口:“哎,天真烂漫,又威武雄健,一定是出色的演员!”他叫来驯虎员,“马上把他安置好。”
  驯虎员挥着一支电棒,把毕波虎引到一个大铁笼里,“嚓”,上了锁。
  “叔叔,你干什么?”毕波虎惊奇地问。
  驯虎员头一次听到老虎说人话,以为听错了,四下张望,没人。
  “叔叔,我要去见姐姐!”说话的是笼中虎,这次驯虎员盯着毕波虎的嘴巴,听得真真切切。
  “你,你,是叫我吗?”驯虎员很惊愕。
  “是叫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去见我姐姐。”毕波虎说。
  “你不能随便出来,团长已下令把你关起来。”
  “为什么?”毕波虎惊讶地望着驯虎员。
  “你进了杂技团就得听团长的。”
  “我是来探姐姐的,不是来当杂技演员的。”
  “这由不得你了。”驯虎员亲切地说,“以后我们会成为朋友,我会把你训练成一个呱呱叫的世界级的明星。”说完便快步走了。
  “放我出去!”毕波虎大声喊道。
  正在团长办公室休息的马乔乔听到毕波虎的喊叫,骑着小飞兔急忙去找。见他锁在铁笼子里,便叫小飞兔飞进笼子,马乔乔跳到地上,望着毕波虎又怒又气的脸色,说:“毕波虎,这是怎么回事?”
  “团长叫那个叔叔把我关起来,说要把我训练成杂技演员。”
  “真是岂有此理!我去找团长!”马乔乔转身骑着小飞兔回到团长办公室。
  马乔乔落到团长的办公桌上,对“吧嗒吧嗒”猛抽烟的团长说:“团长先生,我们是陪毕波虎来探望他姐姐的,你怎么可以把他关押起来?”
  “别误会,不是关押,是保护。”团长神色飞扬地说。
  “你马上放他出来,让他去见他姐姐!”
  “演出就快开始了,不能影响他姐姐的情绪。”
  “那你先把毕波虎放出来。”
  “不,刚才护警队队长要我好好爱护他。我会尽力把他培养成优秀的明星,放他出来,有个什么差错我能担当得起吗?”
  “快放他出来。”马乔乔不能忍耐了。
  团长吐着烟圈,一个个晃晃荡荡的圆圈在空中升起飘散。他睨了一眼站在桌面上的小如指头的马乔乔,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挪揄地说:“你也想参加我们的杂技表演吗?我们高报酬聘请你出演,愿意吗?”随即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叠钞票,放在马乔乔面前。
  马乔乔看也不看一眼那叠厚厚的钞票,说:“团长,你讲道理的话,就马上放毕波虎去见姐姐!”
“不行!你们简直是闹事,破坏我们的演出!”
  这时,演出正式开始。头一个节目便是虎姐姐钻铁环,踩圆球,跳火圈。马乔乔和魔蛋、小飞兔来到舞台旁边。虎姐姐在驯虎员的电棒下表演得十分精彩。但马乔乔看出来了,虎姐姐的双眼充满抑郁,等她的表演快结束时,马乔乔悄悄对魔蛋说:“等会儿进了后台,驯虎员就要把她赶进铁笼子里,你快去告诉她,虎弟弟看她来了。”
  魔蛋流星般飞到正在表演的虎姐姐身边,说:“虎姐姐,我是你弟弟的朋友,我们带他来看你了,他被锁在铁笼子里,快去。”
虎姐姐侧脸望着魔蛋,似信非信——自从她被抓来当杂技演员后,一直没有亲人的消息,她日夜想念她的亲人,不知他们是否还活在世上?多少个夜晚,她一声声长鸣,呼唤着爸爸妈妈,呼唤着亲爱的弟弟。睡不着时,她便会仰望着星空,回忆与弟弟一起在山岗野地里玩耍的愉快情景。可是,这么久了,见不到亲人的面,只好把深深的思念连着苦涩的泪水吞到肚子里。昨晚,她还作了一个梦,梦见一家在山上团聚呢!弟弟呀,乐得直蹦直跳,不停地喊叫……今天,难道是验证了昨晚的梦?
  虎姐姐瞟了一眼举着电棒的驯虎员,轻声问魔蛋:“你是不是哄我?”这时,驯虎员快走过来了。“时间紧迫,你快跟我走!”魔蛋说着,便飞起来在前边带路,虎姐姐在电棒落到身上之前从火圈前边一跃,跑进了后台。
驯虎员吓了一跳,拔腿追去。
  虎姐姐跟着魔蛋来到关锁毕波虎的铁笼前,两只前爪隔着铁栏伸进笼内,紧紧抓住毕波虎,姐弟俩抱头大哭。
  “姐姐,我好想念你啊!”毕波虎呜咽着说。
  “弟弟,我的好弟弟,爸爸妈妈都好吗?”虎姐姐腾出一只前爪,帮毕波虎揩去脸上的泪水,关切地问。
  “爸爸……”
  毕波虎还未说完,驯虎员和团长满脸怒气地赶来了。
  驯虎员举着电棒,对着虎姐姐吼道:“回铁笼去!”
  虎姐姐没听见似的,仍在询问毕波虎。
  驯虎员把电棒点在虎姐姐的身上,虎姐姐“吼”的一声大叫,浑身猛地一颤,回过头,双眼定定地望着驯虎员。
  “回去!”团长也大声吆喝。
  毕波虎见姐姐被电击,心里冒出一股怒火,伸出两只前爪在笼子外挥舞着,用人话大声说:“不准打我姐姐!”
  团长听见毕波虎说人话,大吃一惊。团长喝问:“你是什么怪虎?”
  “你们太残忍了,”毕波虎继续说,“我们姐弟俩很久没见过面,为什么交谈几句都不行。”
  团长火了:“你敢骂人?你姐姐不守规矩,演出完毕应回铁笼子!”
  虎姐姐见团长对自己的弟弟火气冲天,也来气了,向着团长怒吼一声,伸爪就要去扑,驯虎员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用电棒猛击虎姐姐头部  ,虎姐姐“扑通”一声立即昏倒在地。
  马乔乔和魔蛋急忙上前抢救。
  “姐姐!姐姐!”毕波虎拼命撑拉铁栏,放声大叫。
  “团长,你们太不讲理了!”毕波虎怒不可遏,驯虎员又把电棒伸进铁笼内,想敲毕波虎的头。
  魔蛋见团长和驯虎员太过分了,一个飞腾,向驯虎员的手腕冲击,驯虎员抓住电棒的手被击麻,手一松,电棒“嘭”地一声落地。接着魔蛋砸开铁锁,叫道:“毕波虎,快来。”
  毕波虎逃出铁笼,上前抱住虎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驯虎员拾起电棒,站在一边哆嗦,想上前敲击姐弟俩,又慑于他们的威势,不敢胡来。团长以命令的口吻说:“快把他们赶回铁笼!”
  一句话惊醒了毕波虎,他对虎姐姐说:“给点厉害团长看看!”说着姐弟俩向团长逼近。
  魔蛋对马乔乔说:“毕波虎发脾气了,怎么办?”
  “别怕,让他们姐弟俩出出气!”
  团长见情形不妙,慌忙逃走。姐弟俩哪里肯放,紧追不舍。团长在后台转着圈子,姐弟俩也跟着绕圈子。姐弟俩一前一后夹击,团长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跑到前台,爬上软梯,喘着粗气往上攀。
  姐弟俩跟着追到前台,还想爬软梯,驯虎员抛出铁锁链,冷不丁把虎姐姐套住了,驯虎员扬起长鞭就要向虎姐姐抽去。毕波虎冲上前夺过鞭子,驯虎员一看不好,急忙爬上软梯,跟着团长向上爬去。毕波虎抓住鞭子也爬上了软梯,“叭!”向空中猛抽一响鞭,团长和驯虎员吓得脚一闪,差点摔下来……
  观众们大声喝彩,掌声震动,大家还以为是杂技团新排的精彩节目呢!
  马乔乔骑着小飞兔,跟魔蛋一起在毕波虎身边盘旋,看护着他。
  毕波虎不适应爬晃晃荡荡的软梯,团长和驯虎员却熟练地登上了梯顶,跳到了吊梯上,由舞台侧边的气孔钻了出去。团长从屁股后边拔出  手提电话呼救,很快,一架微型直升飞机把他们救出去了。
  毕波虎跳下舞台,走到虎姐姐身边。魔蛋帮虎姐姐解开了锁链,姐弟俩站在舞台中央,仰首向天长啸一声。观众们知道了不是表演,慌慌张张离开座位,向外边拥去。
  马乔乔骑着小飞兔,和魔蛋一起领着虎姐、虎弟俩从后门出走。
  团长和驯虎员坐着微型直升飞机,搬来了大批军警,把演出场所封锁住了。
  团长振振有辞地对军警说:“为了防备老虎咬伤人,保证人们的生命安全,望你们不要手软。”当虎姐姐带头冲出后门时,“砰”一声被  一颗麻醉弹击中,当场昏倒。毕波虎扑在虎姐姐身上大声呼喊:“姐姐——姐姐——”
  虎姐姐不会回答,毕波虎大声痛哭。这时魔蛋眼尖,发现又有一颗麻醉弹向毕波虎射过来,魔蛋急忙冲过去,伸出一只脚,“当”一声,把子弹踢得飞向另一边。
  马乔乔深感形势危急,他想到这批军警不明真相,会对毕波虎不利,万一被抓住,不知会怎么处置,他大叫一声:“魔蛋,过来!”
  魔蛋飞到马乔乔面前,马乔乔说:“快把我恢复原形!”魔蛋便在他的额头上一点,马乔乔复原,跳上一辆摩托车,拉着毕波虎就走,毕波虎抱着昏死过去的虎姐姐不肯走。马乔乔只好把他抱住,说:“你姐姐不要紧,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他俩一起上了摩托车,油门一踩,向包围圈外冲出去。魔蛋和小飞兔也紧跟在马乔乔身后,急促飞去。军警们忽然见一个小男孩坐摩托车突围,也没有袭击人的征兆,不敢开枪,闪出一个缺口,让马乔乔他们跑了。

  五、毕波虎被自己的爷爷捕捉住了

  马乔乔他们冲出包围圈后,已折腾得精疲力尽。毕波虎两只前爪搂住马乔乔的身躯,摩托车一阵风向前飞驰。
  天色渐暗,到哪里去呢?回深山,路难走;回丹丹城,对,丹丹城的市长对我们还是挺关心、客气的。马乔乔准备拐弯朝丹丹城的方向开走时,感觉出毕波虎搂着自己的双爪渐渐松了。“毕波虎——”他头也不回地喊叫,但毕波虎没有回答。“咚”一声,毕波虎从后座上掉下地,幸亏马乔乔减了速马上刹车。他跳下车,抱住毕波虎,问:“你怎么了?”
  “我饿,累,还渴。”毕波虎有气无力地说。
  刚才在杂技团的搏斗,使毕波虎体力不支了。
  找饮食店喂饱肚子再说,但饮食店的老板们早接到通知,说一只老虎从杂技团逃跑出来了,为了安全,不要开夜市。马乔乔他们只得空肚而归。
  忽然,马乔乔想起报上介绍的本城一个有名的虎艺专家,那篇报告文学写得精彩极了,把这个专家如何爱虎、画虎、雕虎的事迹铺写了整整两大版!
  对,找他去,一定会受到热情接待。吃饱饮足之后,好好睡一觉,让毕波虎恢复精神,明天一早再进深山。
  打定主意,马乔乔便领着大伙去找虎艺专家。
  “铃铃铃”,门铃响后,木门开了,隔着一层铁门,虎艺专家问:“谁?”
  “我,马乔乔。”马乔乔故意把毕波虎藏在身后。
  “有事吗?”
  “知道你是虎艺专家,特来拜访,让我们进屋去吧!”
  铁门打开了,马乔乔首先进去,接着毕波虎、魔蛋和小飞兔也进来了。
  “先生,”马乔乔说,“别害怕,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老虎,真的老虎?”虎艺专家声音颤抖,见他们已进客厅,也不敢多说什么。
马乔乔叫毕波虎坐在沙发上,安慰他:“休息一会吧。”然后对虎艺专家说,“麻烦你弄点东西给我们吃喝,我们都饿坏了。”
虎艺专家点头应着:“这就弄,这就弄,请稍等。”心里却在七上八下,千万不要惹恼老虎啊,发起威来,我就会成为他们的晚餐。
  马乔乔环视客厅,见正面挂着一幅很大的彩色图画,一只老虎昂然立在岩石上,威风凛凛,光彩照人。两边还有手书的对联。左右两壁上也用很精致的镜框镶了以虎为主角的剪纸、油画、绒贴,真是姿态万千,栩栩如生!
  挨着南边墙上立着一个镌花木架,大小不一、错落有致的格子里,摆着专家用泥塑、用木或石雕刻的老虎,看得出,手艺高超,没有惊人的想象力是不会达到这样惊人的水平!
  马乔乔悄悄地对毕波虎说:“这位艺术家对虎族真够热爱和了解,我们算找对朋友了。”
  正说着,虎艺专家棒着吃的和喝的来了,摆在茶几上。马乔乔和毕波虎他们好一阵狼吞虎咽,才让肚子彻底舒服了。
  毕波虎吃饱喝足,便走进房间,准备上床躺一会儿。
  虎艺专家看见了,心扑腾乱跳。心想,今晚他们要是不走,怎么办?半夜里,这老虎一时兽性发作,不把我吞下肚去才怪。不行,我得想办法把他们撵走。
  虎艺专家强装笑脸对马乔乔说:“马乔乔,你们已经吃好了,趁有精神继续赶路吧。”
  马乔乔一听便知道,主人下逐客令了,便说:“不忙,等这只毕波虎恢复了精神再走吧!”
  虎艺专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走出厅堂,跟马乔乔寒喧几句,一会儿走进卧房看毕波虎睡在床上的动静。趁马乔乔上厕所的当儿,他悄悄模进卧室拨通了公安局的电话,声音很轻地说:“快派武装人员来,……我家里闯进一只老虎……我请求保护……快……不,一定要把他们撵走!”
  毕波虎并未睡着,听了虎艺专家报警,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没等他放下话筒,毕波虎便一骨碌爬起来跑出客厅,跟马乔乔说:“他,他叫警察来抓我们了。”
  马乔乔愕然,心里直翻腾:他不是爱虎如命的艺术家吗?画虎,雕虎,写诗作对赞赏虎,干嘛会对真的老虎这样害怕、这样仇恨呢?马乔乔的小脑袋无法想清楚。
  “快决定吧,马乔乔。”毕波虎催道。
  “他真的会这样狠心吗?”马乔乔还有些犹豫。可一想到世界上的事是复杂的,比如人们崇尚老虎的威猛强悍,还在十二生肖里把老虎排在里头,在实际生活中却不容老虎的存在,连毕波的亲爷爷都成了打虎英雄。人们啊……想到这里,对虎艺专家的所作所为似乎也不难理解了。
  “好吧,我们离开这里。”马乔乔向魔蛋、小飞兔打个招呼。
  魔蛋说:“让我给点厉害他尝尝。”
  马乔乔连忙制止:“算了,他也不是什么坏人。”
  “好人也会做坏事的。”魔蛋愤愤不平。
  等虎艺专家走出房门,准备稳住毕波虎时,发现客厅里已经空空的。他怕他们躲在什么角落里,便一间间房子检查过才放下心来。
  几名警察坐着摩托车赶到虎艺专家家里时,马乔乔他们一行早已离开了。
  在城郊公路上,毕波虎站着不肯走了,他说:“我想爸爸,想姐姐,我们去把他们救出来,一起回深山去吧!”
  “毕波虎,现在回去很危险,那些跟踪、寻找我们的人恐怕到处搜查我们呢!”
  “爸爸,姐姐,你们受苦了!”毕波虎哭了。
  马乔乔安慰毕波虎:“别哭,你已经见到了他们,虽然他们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欢乐,但他们在动物园和杂技团里,人们还是要保护他们的——因为人们要靠他们吸引游客和观众,好赚大把的钱呀!”
  毕波虎突发奇想,说:“马乔乔,我觉得做老虎实在太危险,受气,辛苦,生活不得安稳。要是能像人一样多好。你带我去派出所办手续加入人籍吧!”
  马乔乔一听乐了:“新鲜,好注意!”
  他们找到了派出所,敲响了大门。所长很客气地接待了他们。所长对坏人是说一不二的,有恨才有爱嘛,而老虎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所以他一看见可爱的小老虎,心里就喜欢上了。况且,“马乔乔”的大名,他从儿子的童话书里早已知道,因此格外热情,主动和马乔乔握手之后,还特意把手伸向毕波虎。毕波虎受了感染,自然地伸出一只前爪和所长握了握。“各位请坐。”给马乔乔和毕波虎倒茶后,所长还特意用小酒杯盛了蜜糖水给魔蛋和小飞兔。
  马乔乔激动地说:“所长,你的热情使我们很感动,我们有一件事想求您办理,可以吗?”
  “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所长面带笑容。
  “请给我们的毕波虎办个手续加入人籍吧。”
  所长望着毕波虎,毕波虎忽然用人话说:“所长,你就帮帮忙吧!”
  所长吓了一跳:“你,你会说人话!”
  “是的。”毕波虎从容地说。
  “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想到申请加入人籍?”
  “我想取得和人一样的尊严和地位,跟人一样受到法律的保护。”毕波虎作了流利的回答。
  所长更是吃惊,一只老虎说出如此深刻的话,说明他完全有人的智慧。
  “好,我同情你,只是,我们还没有先例,让我请示一下上级领导,好吗?”
  所长拨通了公安局长的电话。
  局长听了所长的报告,心里一愣:“什么?一只老虎要求加入人籍,别开国际玩笑了!”
  所长:“局长,他不是一般的老虎,是否考虑一下?”
  局长:“人不是野兽,人会说话,直立走,有高级思维。”
  所长:“有,他全有,会跟人对话,像人一样行走,思维力惊人。”
  “你是讲笑话吧!”
  “不,这是事实。”
  “神经病。”
  “不,局长,我非常正常。”
  “世界上还没有一个这样的先例。”
  “我们可以破例嘛!”
  “不行。”咔嚓,电话挂断了。
  马乔乔和毕波虎看见所长一脸的尴尬。马乔乔主动安慰:“所长,难为你了。”
  “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能帮忙。”所长显得很遗憾。
  “您对我们这样同情,我们已经满足了!”毕波虎感动地说。
  “不过,我们有野生动物保护法呀——那是你的护身符呀。”所长突然兴奋起来。
  马乔乔说:“但是老虎们仍受到各种干扰和袭击!”
  他们聊了一会,马乔乔便带着毕波虎与所长告别,继续上路。
  “我们怎么办?”毕波虎问道。
  “找你妈妈去!”马乔乔说。
  他们不敢走公路,公路上汽车来来往往,人又多;也不敢在大白天里行动,只有在月亮升起的时候走小道。进入山区时还要特别警惕猎人的枪眼和猎犬的追踪,绕过隐蔽的陷阱和伪装巧妙的捕虎铁夹。
  为了方便行动、预防万一,马乔乔又叫魔蛋把他变成小不点儿。马乔乔骑着小飞兔在前面侦察探路,魔蛋则坐在毕波虎的头顶上,指挥他的行动。本来,魔蛋想把毕波虎也变成小小个儿,以便隐藏,但毕波虎非人非虎,又是人又是虎,互相间抵消了魔蛋的魔力。毕波虎只好在大家的保护下,迈动四条腿赶路了。
  他们专心一意地穿山林,钻草丛,爬山坡,巴望早日找到虎妈妈,没有留意有一只猎犬悄无声息地暗暗跟踪着他们。
  马乔乔从微型收音机上又听到了毕波虎闯杂技团和拜访虎艺专家的报道,他相信人们一定会高兴,因为他传递了一个信息:华南虎还没有灭绝;但同时,他又担心这会给怀有特殊目的的偷猎者以可乘之机。
这样一天又一天地奔波,大家都累了,恢复原样的马乔乔跟大伙静静地睡了一大觉。
这一天,阳光透过密密的树丛,照射到马乔乔他们歇息的地方。马乔乔急着去寻找虎妈妈,便把毕波虎安置在一个山谷的茅草丛里歇息。草很高,很密,像一个巨大的绿色堡垒,把毕波虎严严密密地遮掩住。
  “毕波虎,你呆在这里,别离开,外面可能有猎犬和猎枪。”马乔乔对毕波虎说。
  “我也要跟你们去。”毕波虎说。
  “等我们找到虎妈妈的踪迹再来接你。”马乔乔轻轻抚摸着毕波虎。
  “我想见见我爷爷。”这是毕波的声音。
  “我们会分头去寻找,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好吧,早点回来哟!”
  “别担心,好好睡一觉吧!”
  毕波虎顺从地躺在草丛里。他是多么想快点找到虎妈妈,早日跟虎爸爸、虎姐姐一起团聚啊!
  马乔乔说声:“再见!”便跟魔蛋、小飞兔离开了毕波虎的“宿营地”。
  走了一阵,马乔乔说:“我们兵分两路吧,魔蛋去找虎妈妈,我和小飞兔去看看毕爷爷的情况。”
  “对,这样可以节省时间。”魔蛋说,“我把马乔乔变小,骑小飞兔去,又安全又快,好吗?”
  “这段时间小飞兔已经够辛苦了。”马乔乔说。
  “不怕,你变小,还不够二两重,我不累。”小飞兔已经等着马乔乔骑上自己的背了。
  魔蛋在马乔乔额上一点,立即又把他变小了。马乔乔飞身骑上小飞兔,跟魔蛋挥挥手,说:“晚上回宿营地碰头。”
  马乔乔骑着小飞兔来到毕爷爷家门口,见大门上了锁,便打旁边的窗口进去,墙上挂的猎枪不见了,猎犬也不在,估计是打猎去了,便飞了出来,到附近山野寻找。
  魔蛋也在密林中、草丛里、小溪边,到处寻找虎妈妈,都不见踪影。他飞到半空,打开天眼搜索,不放过每一粒虎粪,每一处虎的足迹和树上的挂爪……
  毕波虎在茅草丛里美美地睡了一大觉,呀,真舒服,睁开眼四下张望,见马乔乔他们还未回来,又呼呼入睡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恶梦把他惊醒,发觉已动弹不得,一张大网把他紧紧地罩住了。他心想:哼,有人竟来暗算我!
  时近黄昏,太阳颤颤巍巍地正从山顶往山背坠落,毕波虎从网眼里看见太阳掉着金色的眼泪,许是它又见到了这悲惨的一幕。
  毕波虎被捆绑得结结实实,而猎手始终躲在他的背后,预防毕波虎的爪抓和牙齿的袭击。——他感觉得出这是一个很有经验的猎手。这不,没费猎人一枪一弹,不用猎犬张牙舞爪厮杀扑咬,毕波虎就轻易被俘获了。
  接着,猎手用一个厚厚的皮袋把毕波虎装了进去,扎紧了袋口,背着走了。
  毕波虎在黑洞洞的口袋里无法挣扎。他想,马乔乔他们找到了亲爱的爷爷吗?可怜的爷爷,他一定因为不见了孙子而伤心难过,爷爷是那么疼自己的孙子啊。还有,他们找到了虎妈妈吗?孤苦伶仃的虎妈妈哟,你千万要挺住,生活下去呀。原指望能早日团聚,谁知今日竟又落到这样的圈套里。
  毕波虎困在口袋里颠颠簸簸地很不舒服,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嗵”!口袋从猎人肩上摔到地上。好痛啊!
  猎人已经来到深山里的“珍稀动物秘密交易所”。毕波虎仍然闷在口袋里。
  黑老板问:“什么货?”
  猎人:“华南虎!”
  一听说是珍贵的华南虎,几路虎贩子争相围拢过来。
  有个胖子说:“卖给我,我出高价!”他心里在谋划,虎皮、虎骨、虎肉、五脏六腑,连每一根虎毛都是宝贝,值多少钱啊!
  高个子拦住了胖子说:“我出比你多一倍的价钱,你让开。”他心里在想,我的顶头上司还想要一张虎皮,我把他当作厚礼,往上爬就有了敲门砖。
  一个满脸胡茬的小伙一把夺过口袋,说:“别争,你们根本不知道世界市场行情,运到国外去,他值多少美元,你们知道吗?”
  那几个傻了眼。
  黑老板一拍桌子,“都给我退下,我还没看货呢!”说着打开口袋,撕下扎在虎眼上的黑布,在明亮的灯光下,毕波虎以惊慌的眼神看着一双双贪婪凶恶的眼睛。
  “这是一只纯种的华南虎!”猎人不失时机地作着介绍。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毕波虎一惊,循着声音望去,毕波虎几乎大叫出声“爷爷——”,把毕波虎抓到黑市交易所的竟是自己的爷爷!
  像一记重重的锤击,把毕波虎轰昏了。
毕爷爷仔细看了看毕波虎的爪子,“啊”地大叫了一声:“这虎爪跟我院子里的虎印一模一样,就是这只虎吃了我的孙子,我要你偿命!”说完举起斧子就要砍下去。
黑老板一把拉住毕爷爷的手,夺了利斧,把毕爷爷拉到一边。
  毕波虎伤心得眼泪直流,爷爷啊,你好糊涂!
  黑老板怒冲冲地对毕爷爷说:“你砍死了他,那还值多少钱,混蛋!来人,给他一千块,打发老家伙回去!”
  一个汉子塞了一千块钱给毕爷爷,连推带拉把他轰出了黑市交易所。
  毕波虎吓得不敢出声。心想叫一声爷爷,又怕这些坏蛋把他当作魔鬼,不知如何折腾。想告诉爷爷实情,但被捆绑着,连嘴巴也上了铁圈,说不出话。他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眼巴巴地望着可怜的爷爷离去,同时又怨恨着爷爷:为什么要捕捉我呢?捉了我后为什么不把我交给国家,而卖给这伙虎贩子呢!爷爷,你是鬼迷心窍了吗?
  突然,黑老板说:“事不宜迟,肯定有人在跟踪,寻虎队也到处搜查,必须在天亮前把他运出境外。”
毕波虎明白了,这是一个庞大的珍稀动物走私团伙,现在手足被牢牢捆住,怎么能逃出他们的魔掌呢?

六、毕爷爷夜遇虎爸爸

  月光从树缝中泻下来,黑黝黝的树林有了淡淡的亮色。毕爷爷扛着猎枪,踩着落叶铺满的林间小路向回家的方向走去。猎犬时而在他的前边嗅着路小跑,时而跟在他的后面东张西望地走着。
  毕爷爷熟悉每个山头,从少年时代起他就跟这一带山水树木打交道,每一条小路都像他手掌中的纹路,清清楚楚刻在他的脑子里。几十年的打猎生活,使他的胆子大得无所畏惧,这不,奇形怪状的山岭树木,张牙舞爪的岩石土墩,都没有使毕爷爷眨一下眼。
  毕爷爷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一大叠“奖金”,心里蛮得意的。他想,既为国家献出了一只珍贵的华南虎,又报了失掉孙子的仇,还捞了一大把票子回来,一举三得。走着走着竟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山歌,寂静的山野立即回荡着他粗犷的歌声。突然,他耳边响起一阵呼呼的风声,凭多年来的打猎经验,他连忙闪到一棵树的后边,瞪大眼睛一看,不好,一只大老虎从林中飞腾出来,扑到了他的前边,两只绿莹莹的眼睛射出青光。“吼——”那老虎大叫一声,向毕爷爷逼过来。
  猎犬低吠着,寻找进攻的机会。距离只有三四米,只要大老虎躬身腾空一扑,就可以抓住毕爷爷。
  富有打虎经验的毕爷爷镇静地举起了枪,“砰”——子弹出膛,大老虎腾空跳起,子弹刚好擦着大老虎的肚皮射过去,命中后面一棵松树。
  毕爷爷赶忙摸子弹,糟糕,刚才忙着数钱,子弹袋留在“珍稀动物秘密交易所”,逃跑已来不及了。
  大老虎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就要扑到毕爷爷的身上时,猎犬冲向前去,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与老虎相遇。大老虎伸爪打猎犬,猎犬张嘴向虎爪猛咬,虎爪立即一缩,横刺里扇了一巴掌猎犬,猎犬落地狂吠。这给毕爷爷赢得了几秒钟宝贵的时间,他急忙把枪一扔,向身边的一棵大树爬上去。
  大老虎撑起后腿,直立着要咬毕爷爷的脚跟,猎犬从后边扑向大老虎,狠狠咬了一口老虎屁股。
  大老虎丢下毕爷爷,转过身来对付猎犬,猎犬故意绕着树木逃跑,把大老虎引开。毕爷爷迅速爬高,在上边的树杈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大老虎又恨又怒,追着猎犬,兜了一阵之后,突然改变方向,悄悄伏在一边,冷不丁跑过去扑到猎犬身上,狠狠地咬了猎犬的喉咙一口,猎犬惨叫着倒地……
  毕爷爷听见那悲惨的叫声,知道爱犬为救自己而命归西天,不禁流出眼泪。
  大老虎又转到了大树下,伸出前爪攀在树干上,想爬上树去,无奈把树皮都抓脱了,也不能把沉重的身体弄上树去,他只好绕着树儿转圈,不停地大声吼叫。
  毕爷爷坐在高高的大树杈上,细细看着,认出了这只大老虎就是被他捉去进了动物园的虎爸爸!
  唉!真是冤家路窄啊!
  毕爷爷想不透为什么会在这深山野林的夜晚碰上虎爸爸,他是从动物园逃出来的呢,还是有人放虎归山?他是来寻找他一家呢,还是来找我报仇的!
  毕爷爷无法解答这些问题,也不想去解答,现在唯一伤脑筋的是如何摆脱他,安全回家。
  深夜的风习习吹来,树叶沙沙地响,更显得山林的宁静。毕爷爷十分困了,但不敢合眼,万一老虎爬上树来……万一昏昏入睡后摔到树底下……我和他有着杀子之仇啊,是我害得他一家妻离子散哟。我这一生都干了些什么呢?成了个“打虎英雄”,风光一时,闹得老虎几乎绝迹,这是“功”还是“过”?如今寻虎队四处寻找虎迹,把华南虎视作珍宝,而我今夜还糊糊涂涂地又出卖了一只小华南虎。
  他下意识地摸摸口袋里那些钱…┅
  “嗥——”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把毕爷爷吓得差点滚下树来。他双手慌忙抓住树枝,只见虎爸爸仰起头,双眼冒光,直射自己。他想:今夜得对峙到天亮了!
  “华南虎,我认倒霉了,你离开吧!”毕爷爷对虎爸爸大声说。
  虎爸爸似乎听清了他的话,不但不走,还一边吼叫着,一边用前爪拼命抓树,树干已经被他抓出了一条条血痕。
  正在这时,在离虎爸爸不远的大树上已经悄悄地聚集了一支队伍,他们把自己隐蔽起来,摄像机的镜头正对着虎爸爸不停地拍摄。电视台记者不愿亮灯,以免把老虎吓走——光线虽然昏暗,但从树叶缝隙里漏下的星光月影,已经把虎爸爸的轮廓勾勒得相当清晰,记者们连虎啸的声音也录下来了。
  这是一组富有反思意味的镜头:曾是老猎手毕爷爷手下俘虏的虎爸爸,现在成了威胁“打虎英雄”的强有力的进攻者!
  虎爸爸一会儿引颈长啸,一会儿低首叹息,一会儿绕树兜圈,一会儿扶树欲攀,在电视记者面前多侧面、多形态地展示了自己的风貌。他们紧张地工作着,把寻觅了许久的华南虎的形象尽量立体地记录下来。
  寻虎队员们手拿望远镜认真观察着,大家尽量避免说话和弄出声响,把所看见的一切都注入大脑,回去好整理成文字。
  突然,虎爸爸在地上一蹲,向上猛一跃,整个身子腾空飞起来,两只前爪便攀住了接近毕爷爷的树枝,悬在下边的两条虎腿乱蹬了一阵,终于撑住了刚才虎爪抓出的窝窝,只要它向上攀爬一二米,就可以抓住毕爷爷了。
  拍摄记者和寻虎队员们都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拿摄像机的手在颤抖。
  怎么办?
  队长拔出了枪,说:“大家作好准备,我要鸣枪警告那只老虎了!”
  “万一老虎不听警告,继续往上爬呢?”有些队员担心。
  “那只好委屈那老虎了。”一个队员颤抖着声调轻声说。
  “不!”队长说,“我们的任务是寻找和保护华南虎,决不能伤害华南虎一根毫毛!”
  队长扣响了扳机,“砰!”子弹飞上天空,尖厉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吓醒了附近的睡鸟,它们发出惊慌的叫声四处逃散。
  虎爸爸意识到有人来救这个老猎人,——而他,是制造自己家庭悲剧的元凶,为杀子之仇,捕女之恨,为深念而不知在何方的妻子,为自己被囚在动物园的孤寂日子……
百感交集,万千思绪凝结成一句话:向这个老猎人进行有力的报复!他不顾鸣枪警告,继续向上攀爬。
  太危险了!
  队长的额头上沁着一层冷汗。现在要马上采取措施,做到两全其美——既要保护华南虎,又要救出毕爷爷!
  “打麻醉枪!”一个寻虎队员提议。
  队长无可奈何地说:“好吧!”
  拿麻醉枪的队员向老虎瞄准,“砰!”子弹打中了老虎的屁股,虎爸爸感到一阵疼痛,精神一分散,抓树枝的前爪一松,“扑通”摔下了地。接着他恨恨地抬头望了一眼毕爷爷,又转过身来环视了一眼周围,凭着多年的山林生活及与猎人们周旋的经验,他意识到附近潜伏着巨大的危险。为了找到自己的妻儿,只好暂且忍耐,带着深深的遗憾,悻悻地离开了……走了没多远,它觉得脑子糊涂起来,眼睛也分不清树木花草了,许是中了人们的麻醉弹,现在那子弹正在发挥作用,意识渐渐模糊了,四肢无力,“扑通”倒在地上。
  寻虎队员们见虎爸爸被麻醉倒地,才跳下树来,奔向毕爷爷藏身的大树。
  队长说:“毕爷爷,快下来,老虎走了。”
  毕爷爷脸色苍白,慢慢下了树,一把抱住了队长,眼泪唰地掉下来。昔日的“打虎英雄”,如今要寻虎队员救驾,真是百感交集,羞愧难当啊!他抽噎地说:“我过去出生入死为的是捕捉华南虎,你们寻虎队却风餐露宿寻找在我枪下偷生的残余虎族。我逼迫虎族离乡背井,妻离子散,甚至结果了他们的性命,与虎族结下了深仇大恨,今夜差点落入虎口。寻虎队却在我危难万分的时候,救了我一条老命,我对不起寻虎队,对不起华南虎,对不起我们的后代啊!”
  队长安慰了毕爷爷一番,说:“毕爷爷,今天你有这种认识,我很高兴,如果你愿意的话,欢迎加入我们的寻虎队!”
  毕爷爷想了想,说:“我会协助你们,但不方便参加寻虎队,因为一个打了几十年老虎的猎人混在寻虎队里,不但会带给你们麻烦,还会引来意想不到的危险。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大家都看清楚了。”
  队长表示很理解毕爷爷的心意,不再勉强,说:“对这一带的华南虎,毕爷爷是很熟悉的,有什么蛛丝马迹,还请毕爷爷及时通知我们,我们要彻底弄清华南虎在这一带的数量和活动情况。”
“说起来我非常惭愧,我真是老糊涂啊,黄昏时候,我还捕获了一只小华南虎。”
寻虎队的全体队员们立即兴奋起来,都围拢在毕爷爷的身边。
  队长急着问:“快说,你在什么地方捕获的?”
  “我是在茅草山谷里捕猎到的,当时,这小家伙还在睡大觉。”
  “现在呢?”
  毕爷爷坦然地说:“我把他送到了‘珍稀动物保护所’,那头儿还奖给我一大叠钱呢!”
  “珍稀动物保护所?”队长沉吟着,“你进了城?”
  “进城?进城干什么?”毕爷爷愕然。
  “珍稀动物保护所在城里呀!”队长觉得有点蹊跷了。
  “不,我没有进城,在山那边有一个珍稀动物保护所,我是把小华南虎交给他们的。”
  “快带我们去看看。”焦急的队长意识到毕爷爷可能是碰到了一个贩虎集团!事不宜迟,他们可能会连夜把华南虎秘密藏起来或偷运出境。
  寻虎队员们紧张起来。
  毕爷爷的心猛地急跳:“我带你们去!”
  一个队员问队长:“刚才那只大华南虎怎么办?”
  “没问题,一个钟头后麻醉药性消失,他又会精神抖擞地活动。现在,快把跟踪器套在他的脖子上。”队长吩咐。
  几个队员跑过去,利索地把跟踪器轻轻套在虎爸爸的脖子上。
  寻虎队和电视台记者风风火火跟着毕爷爷赶路。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连天上的星星也紧张地眨动着眼睛。
  队员们料想不到毕爷爷年纪那么大还像年轻人一样,一直跑在前边,其实这也没什么秘密,在这一带转悠了几十年,哪条山径哪块地方他不熟悉?如今他急切要找回那班人,更使他浑身是劲。
  队长一边跑,一边思量着见到那班家伙怎么办,早就听说有一个潜伏的贩虎集团在这一带活动,一直不知他们的下落,今夜一场恶战就要摆在寻虎队的面前了。
  “前面快到目的地了!”毕爷爷轻声告诉队长。队长跟队员们布置,从前后门包抄过去,注意警惕!
  当他们慢慢摸进那间林中小屋时,几支强光手电筒一齐拧亮,照遍了每个角落,却不见一个人影。
  毕爷爷惊叹一声:“我上当了!”他提脚冲向屋外,摔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他弯着腰见自己踩着刚才丢失的子弹带,立即把它拾起,举在眼前,望着这条子弹带,真是感慨万千啊……
  电视台记者开机拍摄了现场。
  队长迅速思考了一下眼前的情况,决定兵分两路,由毕爷爷带一路,队长和几个队员跟踪追击,另一路由副队长和另一名队员去迅速报告有关部门。
  电视台记者决定跟着队长追击,实地拍摄,跟踪报道。
月影被踩碎了,山夜被吵醒了,每一棵树每一根草都绷紧了神经,竖起耳朵在谛听,瞪大眼睛在张望……

七、毕波虎被劫

  马乔乔和小飞兔在附近山上没有找到毕爷爷,又折回毕爷爷的房子里,马乔乔想:他会不会晚上才回来呢?
  马乔乔说:“小飞兔,我们在这儿再等一等,好吗?”
  “好是好,不过,毕爷爷会不会去找毕波虎了呢?”
  “可能。要是天黑了,他还没回来,我们就回去,到谷地草坪里跟魔蛋汇合。”
  马乔乔和小飞兔焦急地等着。
  太阳慢腾腾地落到山顶上,一骨碌便滑到山那边去了,染红了天边大片云霞。马乔乔望着那变幻着的晚霞,兴奋地叫道:“小飞兔,瞧,毕波虎一家在天上呢!”
  小飞兔仰望着天空,急切地问:“在哪里?在哪里?”
  “瞧,就在那!那云彩多像毕波虎和虎姐姐依偎在虎妈妈的身边啊!虎爸爸则高昂着头注视着前方,为母子他们站岗。”马乔乔指着天空说。
“不像,不像,我看见一个老猎人,身边还有一只大猎狗。瞧,那殷红的云彩是猎枪打出的血!”
“你尽讲不吉利的话。”马乔乔有点不快。
小飞兔眨眨眼,说:“就是这样的嘛!”
“快看,那云彩又变形了,那是魔蛋,那是你,那是我。”
“哟,真有点像,看,魔蛋钻进我的翅膀里了,真调皮!”
“魔蛋!”马乔乔想起了魔蛋,说,“小飞兔,你说,魔蛋找到虎妈妈没有呢?”
“他神通广大,一定会找到虎妈妈的。”
“糟了,晚霞渐渐淡了,天快黑了。”马乔乔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小飞兔也有点着急:“毕爷爷恐怕不回来了。马乔乔,我们走吧!不然的话,魔蛋回到谷地草坪不见我们又会急死了。”
“好,我们走吧!”马乔乔说着,立即骑到小飞兔的背上。小飞兔扇动翅膀,穿过林梢,在灰色的夜空中飞翔。
再说魔蛋在山林中到处寻找,没有发现虎妈妈的身影。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语着:“今夜可能出事,我得赶快回到约定地点。”
魔蛋像流星般划过夜空,迅速回到了谷地草坪,急急降落,在毕波虎停歇过的地方,不见了毕波虎,只有歪倒着的茅草。他立即在附近飞了一圈,细心观察,不停地喊:“毕波虎!毕波虎!”
没有回音。他懊丧地落到地面。
魔蛋环顾四周,一片静悄悄。他担心地说:“马乔乔和小飞兔呢?难道他们还没回来?”
魔蛋想去找毕波虎,刚起飞,又想:我去找他,万一马乔乔和小飞兔回来时碰不上怎么办?或者,毕波虎自己回到这里,不见我们,他一定会很伤心。我还是在这里等他们吧!
魔蛋心里真像有一盆火在烧烤,弄得走又不是,呆在这里也不是。正当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忽然听到有翅膀扇动的声音。魔蛋警觉地迎面飞去,见是马乔乔和小飞兔,高兴得在空中交谈起来:
魔蛋问:“你们找到毕爷爷了吗?”
“没有。”小飞兔说,“你呢,有虎妈妈的消息吗?”
魔蛋赶紧说:“没有。我问你们,见到毕波虎了吗?”
马乔乔一听,立即紧张起来:“怎么,毕波虎不在草丛里?”
“我到处都找不到。”魔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会不会出事了?”马乔乔脑子里马上闪现出猎人、猎枪、猎狗的模样。
借着星光,他们飞到毕波虎呆过的草丛里。
马乔乔向周围望了望,说:“这里是个十分隐蔽的地方,除非十分熟悉这一带的猎人,才会找到这里来。”
魔蛋说:“我刚才侦察了一圈,我看见从这里向外面延伸出去一条被踩踏过的路,你们看——”
魔蛋飞了起来,马乔乔也骑上了小飞兔,紧跟着魔蛋飞去。
小飞兔惊愕地说:“瞧,草被压得歪歪斜斜的,一直通向密密的树林那边。”
“快追击。”马乔乔觉得事情严重,“这不像是毕波虎自己走出来的路。”
“马乔乔,你猜对了,我发现路上没有毕波虎的足迹,相反却有一双大人的脚印,还有一只大猎狗走出的梅花形爪印。”魔蛋的语调急促。他显然非常担心。
  “魔蛋,你认真观察,沿着地上的足迹追赶!”马乔乔的心扑扑地急跳。
  三个小伙伴急匆匆飞着。月亮也主动帮忙,放出的光辉特别明亮。在阴森的树林中急切地投下一片银白,让魔蛋能清晰地看见常人不易觉察的足迹。
  他们跟踪来到贩虎集团的联络站——珍稀动物秘密交易所附近。看见里面黑咕隆冬的,便悄悄地从窗口飞进去。里面没有声响,没有人的气息,已经是一座空屋。
  他们不知道,几个钟头前,毕波虎已被毕爷爷捕获,在这个罪恶的地方,与贩虎集团作了交易。
  魔蛋在地上发现了一撮虎毛,捡了起来,“这一定是毕波虎的,我嗅出了他的气味。”
  马乔乔从魔蛋手中接过虎毛,闻了闻,说:“是这种味儿。可怜的毕波虎被虎贩子劫走了。”
  但他们万万想不到,把毕波虎送到地狱里来的竟是毕爷爷!
  小飞兔担心毕波虎的命运,着急地说:“马乔乔,快拿主意,怎么办?”
  “一定要找到毕波虎。那披着虎皮的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啊!”马乔乔痛苦地说。
  “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找到毕波虎,把他救出来!”魔蛋坚定地说。
  魔蛋在前边飞着侦察。夜,多么深沉,深沉得那么忧伤;月,多么明亮,明亮中闪着泪光。这是一条曲折峭险的路。马乔乔他们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也忘却了几天来的疲倦,只有一个心愿:追!
  毕波虎,你现在在哪里?
  这时,贩虎集团已经把毕波虎送到了靠近边境的地区了。
  毕波虎被关在铁笼子里。为了逃避世人的眼睛,这伙坏蛋还用黑布把笼子遮住了。毕波虎被困在这个黑色的小世界里,他想挣扎,逃出牢笼,但四只爪子被结结实实地捆绑着,连嘴巴也用布条缠得紧紧的,张不开口。毕波虎从这伙人的对话里,已经意识到,连夜把自己运走的目的,是赶紧偷越国境,弄到国外去卖个高价钱。
  这时,毕波虎的虎皮和穿着虎皮的毕波进行了心灵交流——
  虎皮:“毕波,我害了你,让你跟我一起走向地狱,我对不起你。”
  毕波:“在这种时候,不要说这种话,这不能怪你……”
  虎皮:“如果我不让你穿上身,你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磨难,我也不会落到这种境地。”
  毕波:“不,你和我都是无辜的,残害我们的是那些坏蛋。”
  虎皮:“我恨他们!”
  毕波:“这样吧,你从我身上脱下来,我要以人的尊严站出来跟他们对话。”
  虎皮:“唉,你的意思我理解,不过,只有在我妈妈的爱抚下,我才能脱下来。”
  毕波:“那么,我们寻找机会,想办法逃走吧。”
  虎皮:“好!”
  毕波虎拼力挣扎着,想把捆住自己的粗绳解脱,但绑得太结实了。
  几个大汉抬着铁笼走出山间小路后,停在公路上的一辆面包车正等着接应。他们迅速把毕波虎抬上车尾,关上门、锁。毕波虎耳边响起了车轮飞速运转的声音。
前边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八、国境线上马乔乔救出毕波虎

  地下贩虎集团把面包车开到国境线附近,便在一个黑黝黝的树林中隐蔽起来,准备在约定的凌晨3时最黑暗的时候,与境外的国际虎贩子交接。
  夜光表的秒针迈着沉重缓慢的脚步,兜着圈子。月光不愿看到世间这丑恶的一幕,急急往西沉落。星星们再也不想眨动快活的眼睛,宁愿让大块大块灰色的云把自己的脸孔遮住——是呀,目睹这种罪恶又无能为力,真叫人心如刀绞啊!
  毕波虎在黑色的囚笼里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他唯一的渴望就是等待,等待马乔乔、魔蛋、小飞兔早点来解救自己。他害怕虎贩子们把自己偷运出境,从此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姐姐,再也见不到亲爱的朋友马乔乔、魔蛋和小飞兔,再也不能喝到家乡的泉水,嗅到家乡山花的芳香,沐浴家乡绿色的风……想着想着,泪水便涌出眼眶。
  突然,毕波虎听到一阵豆沙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那人惊慌地说:“老板,不好了!”
  “什么事?”
  “有一队人马向这边逼近了。”豆沙喉说。
  “什么人?”
  “可能是老跟我们兜圈子的寻虎队!”
  “又是他们,这笔生意可不能给他们砸了!”老板牙齿咬得格格响。
  “要不要转移?”豆沙喉说。
  “稳住,现在离交接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弄不好,我们可要赔大本。”
  寻虎队的猎犬“黑龙”一路嗅着虎贩子们的足迹,来到了离毕波虎不远的地方。
  队长紧拉着套住猎犬的皮带,用手抚摸着黑龙的头,它急速地喷发着鼻息,巴不得马上冲上前去,队长轻轻提醒它:“冷静点,等山林警队赶到时,一起动作。”
  黑龙听话地坐在地上,眼睛盯着密林深处。
  山林警队以跑步的速度向国境线这边赶来,他们已经静悄悄地迂回到离国境线只有几米的高坡一侧,这里可看清国境双方的动静,能攻能守。
  魔蛋已经感应到毕波虎的信息,他对马乔乔说:“我要飞高点,看看这里的情况。”
  “好,我和小飞兔在树梢上边等你。”马乔乔让小飞兔落到了林中最高的一棵树上。
  魔蛋迅速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夜幕下,这块不动声色的地方正酝酿着一场激烈的搏斗。他担心毕波虎会遭到意想不到的危险:或者被贩虎集团偷运出境,成为流落异国的孤儿,任人宰割,任人凌辱,将自己的虎皮血肉去换取虎贩子们带着血腥的金钱;或者在混战中,毕波虎遭到残酷的毒手。虎贩子们如果不能得手,决不会白白地把毕波虎奉送给寻虎队,他们会发疯般地把尖刀刺进毕波虎的心脏,用枪夺去他宝贵的生命……
  想到这里,魔蛋觉得一秒钟也不能迟缓了,他找到马乔乔,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小飞兔说:“要不要马上跟寻虎队、山林警队和边防军联系,以免误会。”
  “来不及了。”马乔乔看了看电子手表,“离凌晨3时还有几分钟了。”
  正说着,魔蛋感到山林中有一阵异常的骚动,说:“快去看看!”
  魔蛋、小飞兔和马乔乔飞上夜空,果然,看见贩虎集团在偷偷地向国境线移动。
  “砰!砰!砰!”枪响了,这是边防军发出的警告。他们已经接到了上级关于截运猎物的命令。
  寻虎队和山林警队同时向贩虎集团逼近。
  贩虎集团头子拔出了手枪。他看见了国境外侧的电筒三明三灭的信号,便向他的喽口罗喊道:“时间到了,强行过境。”
  贩虎集团的打手们个个经过严格训练,身上除了匕首、毒药之外,都背着一支卡宾枪和两支短枪。
  贩虎集团头目下令:“强火力保护老虎,扫清道路,迅速过境!”
  魔蛋、小飞兔和马乔乔已经飞到贩虎集团的右侧。此时,贩虎集团一起向边防军开枪,强行过境。谁知,所有子弹都被魔蛋运用魔力,把它们引向天空。
  贩虎头目喝令:“不停扫射,不能后退!”
  一排子弹射向前方、左方、右方。
  前方是边防军岗哨。
  左方是山林警队。
  右方是寻虎队。
  因怕误伤了铁笼中的老虎,边防军、山林警队和寻虎队用无线电联络,争取逼迫贩虎集团投降,以放出珍贵的小华南虎,所以,他们只是向天空开枪而没有对准虎贩子射击。
  贩虎集团头目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疯狂地催促手下开枪突破封锁线。
  无奈,他们射出的子弹都被魔蛋引开了。
  双方都已发现一个小圆球在战火中穿梭!但虎贩子们根本无法向他瞄准。
  边防军、山林警队和寻虎队已经缩小了包围圈,把贩虎集团压缩在一个小地方,而贩虎集团把装毕波虎的铁笼夹在中间……
  寻虎队里的电视记者一直参与追捕,冒着生命危险拍下了许多精彩的镜头。
  贩虎集团的头目眼看要失败了,孤注一掷,说:“成败在此一举了,弟兄们,护着老虎,向境外冲啊!”一梭子弹“砰砰砰”射了出去。
  魔蛋这次干脆把他们射出的子弹引回他们的枪筒,只见一颗颗呼啸着的子弹带着一身滚烫,一百八十度转弯,直线折回虎贩子的枪眼里,“砰砰”爆炸了,有些虎贩子炸瞎了一只眼,有些虎贩子倚靠枪膛边的脸被炸得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那个凶狠的头目拿着手枪,避过了这场莫名其妙的灾难,见扛铁笼的两个家伙倒在了地上,便使出牛劲,独个儿扛起铁笼拼命向境外打暗号的目标冲刺。
  “砰!”边防军的子弹准确地击中了那头目的心脏,扑通倒地,再也没有起来。困住毕波虎的铁笼跌落地下。
  其他虎贩子举手投降。
  马乔乔立即叫魔蛋去救毕波虎。但寻虎队和山林警队已把铁笼围住。
  寻虎队长拧亮强力手电,掀开黑布,光柱立即投射到被绑得紧紧的毕波虎身上。
  寻虎队长和山林警队队长商量。山林警队队长征询道:“你们看怎么安排好?”寻虎队队长心想:我探访了许久,才找到了这只小华南虎,便高兴地说:“我们先把这只小老虎运回城去,在动物医院里先观察治疗一段时间再送回山林吧!”
  魔蛋和马乔乔听了他们的对话,也悄悄地商量。
  魔蛋:“马乔乔,把毕波虎送进城去,医生一检查便会出事。”
  马乔乔:“不能让他进城,万一把毕波当老虎来养,可就麻烦了。”
  魔蛋:“是呀,现在毕爷爷还不知在哪里找他呢?”
  马乔乔:“我们要把他救出来,再去把虎妈妈找到,才能让毕波脱下虎皮,继续过人的正常生活啊!”
  这时边防军正在押送被俘的虎贩子们。寻虎队和山林警队正在清点人数。毕波虎在铁笼子里连连叹气。
  马乔乔看准了这个机会,说:“魔蛋,我们立即行动,把毕波虎救出来!”
  三个小家伙悄悄落到了铁笼旁边,用黑布遮掩着自己。马乔乔小声对铁笼里面说:“毕波虎,我是马乔乔,魔蛋和小飞兔也来了。”
  毕波虎睁眼望着说话的方位,竖起耳朵听着,因为嘴巴被绑住了,不能说话,只是轻轻“唔”了一声表示回答。
  马乔乔又说:“我们来救你。等会儿,魔蛋进到铁笼去,放开绑住你的绳索,你就跟着我们跑,千万不要停留。”
   “唔!”毕波虎又唔了一声,他看见好朋友来搭救自己,真是高兴极了。
  魔蛋弄开了大铁锁,进了去,解开了绳索布条,然后向马乔乔轻轻吹了声口哨。毕波虎不声不响跟着马乔乔他们走出了黑布遮盖的囚牢,走进了夜色朦胧的山林中。
  刚刚查点完人数,准备离开这里返回草地的寻虎队和山林警队,突然听到猎犬一阵狂吠,闹不清出了什么事。寻虎队长说:“别耽误太久了,扛上铁笼回去。”
  两个队员运足了力气上前去扛铁笼,谁知轻飘飘的,打亮电筒向里一望,空的。
  “报告队长。”
  “什么事?”
  “小华南虎逃跑了。”
  “锁着大铁锁怎么会逃得出?”
  “锁头被砸开了。”
  “刚才我们看见他的四只脚爪和嘴都用绳子绑得紧紧的啊!”
  “奇怪,难道这是一只有魔力的老虎?”
寻虎队队长说:“好了,回去吧。小老虎比我们还着急要返回自己的家园呢,幸好我们的电视记者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拍摄下来了。”停了停,他笑眯眯地说,“我们总算没有白走这许多路,没有白挨蚊子叮咬。我们可以向世界宣布,华南虎仍然生活在我们中间。”
队员们似乎是在听一篇精彩的演说,被队长浓郁的感情所打动,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九、毕波虎与虎妈妈团聚

  马乔乔他们救出毕波虎后,在一片漆黑的森林小路上走着。
  魔蛋坐在毕波虎头上,走在前头。魔蛋不停地提醒毕波虎:“那是树,别碰着。”“那里有块大石头挡路,别绊倒!”“注意,前边有一个深坑。”“停一停,有声响!”……
  马乔乔骑着小飞兔在毕波虎的后边飞着。
  今晚的月亮感到很累,它看见太多的欺诈,经历太多的担忧。它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看完林中发生的一切后,才松弛下来,坏蛋被处置了,毕波虎在马乔乔、魔蛋和小飞兔的卫护下,终于逃离了险境。月亮的眼睛悄悄地合上了。黎明之光渐渐地映照出山林朦胧的轮廓。
  现在,黑夜退到森林后边休息去了,黎明陪伴毕波虎他们踏着松软的落叶,去寻找亲爱的虎妈妈!
  黎明以自己的柔情唤醒了林中小鸟,唤醒了草丛中的百兽,浩大无边的早晨大合唱在山林中鸣响。毕波虎在黎明的抚慰和鸟兽们的欢乐歌声中悠悠走着,心里充满惬意。
  毕波和虎皮又有了一个安适交流的心境了——
  毕波:“小虎皮,现在危险已经过去了,能让我脱下你,自己走路吗?”
  虎皮:“我说过,只有找到我妈妈,在我妈妈的爱抚下,你才能把我脱下。”
  毕波:“我害怕在你妈妈的眼前出现。”
  虎皮:“别怕,我妈妈不像你们人类想象的那样凶残,她也有母亲那样的慈爱和宽容。”
  毕波:“这点我相信,只是我感到内疚。”
  虎皮:“为什么?”
  毕波的心猛一跳,不再说话。虎皮已经感觉得到裹在自己皮毛里面的这个小家伙,身子在颤抖。
  虎皮:“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我已经了解你,毕波,你是我们虎族的好朋友。我会好好保护你。”
  毕波激动地说了声:“谢谢!”
  虎皮觉得这个小孩多么纯真,多么懂事,心想见到虎妈妈时一定要好好夸奖他!
  魔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感受到了他们心灵的交流,他多么希望人类与动物能友好和谐地相处,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啊!
  马乔乔骑着小飞兔,飞到了毕波虎的前边。他们被初升的太阳迷住了,在山边,一轮又红又圆的朝阳像一个胖娃娃的脸,向着他们笑。
  小飞兔说:“我们飞到太阳身边好吗?”
  马乔乔说:“只怕你老到白胡子拖到地上,还飞不到呢!”
  “飞得到!”
  “飞不到!”
  “瞧我的!”小飞兔加快了速度,在林子上空,向着霞光满天的东方飞去。
  “快停下。”马乔乔急喊。
  “干什么?”小飞兔不满意。
  “我看见林中草丛里有一只大老虎。”马乔乔兴奋地说。
  “真的吗?”
  “你飞低些。”
  小飞兔在林中草丛上空绕圈子低飞。
  “没错。好像是从动物园跑出来的虎爸爸!”马乔乔高兴地说。
  “虎爸爸?!快去告诉毕波虎。”小飞兔急着回头,找到了毕波虎,落在他们面前。
  魔蛋问:“小飞兔,你们想丢下我们自个儿走啊?”
  “有情况!”小飞兔急促地说。
  “我们发现了虎爸爸!”马乔乔接着说。
  “虎爸爸?”魔蛋一副惊喜的表情。
  “快带我去!”毕波虎跳了起来。
  他们一路奔跑,飞翔,很快来到林中草丛。
  “爸爸——爸爸——”毕波虎简直像在飞,迅速向虎爸爸奔去。
  虎爸爸听见喊声,也奔了过来,父子俩紧紧依偎在一起。
  马乔乔、魔蛋和小飞兔落在一棵树杈上休息,远远看着,为虎父子相聚而庆幸。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毕波虎问。
  “那天你到动物园探望我后,我就一分钟也不愿意呆在那里了,我想念你,想念你妈妈和姐姐。我的生命属于山林,我的乐趣在山林中,我的亲情也在山林中啊!我不能在那里永远过着孤独寂寞的日子,不能永远成为人们眼中的一个活摆设,我要过我的生活!”
  虎爸爸说着紧紧拥抱着毕波虎,问:“你妈妈和姐姐呢?”
  毕波虎说:“姐姐还在杂技团,那天我和我的朋友们去探望她,想把她救出来,没有成功。妈妈,至今还没找到……”
  “你的朋友!什么朋友?现在在哪里?”虎爸爸疑惑地问。
  毕波虎说:“你记得在动物园探望你时,和我在一起的那几个小伙伴吗?”
  “噢,记得,一个叫马乔乔,一个是魔蛋,还有一个是小飞兔,是吗?”虎爸爸变得快活起来。
  “爸爸,你的记性真好。”毕波虎大声喊道,“马乔乔——,魔蛋——,小飞兔——,你们出来吧,我爸爸要见你们!”
  “来口罗!”马乔乔一声喊叫便骑着小飞兔,跟魔蛋一起从树上飞了下来,落到了虎爸爸跟前。
  “你好,虎爸爸——”马乔乔他们同声问候。
  虎爸爸觉得这几位小家伙很有趣,高兴地回答:“你们好!”
  “爸爸,你不知道,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是他们把我从贩虎集团手中救了出来的。”
  “贩虎集团?现在他们在哪儿?”虎爸爸慈爱的脸上即刻现出了怒容。
  “爸爸别急,他们已被一批好人抓走了。”毕波虎安慰虎爸爸。
  “好人?什么好人?”
  马乔乔解释:“虎爸爸,人有好人坏人,坏人干坏事,好人做好事。”他突然想起毕波爷爷打虎的事,又加了一句,“有时好人也会做错事,甚至坏事!”
  “你说具体点,那晚有哪些好人救了我的好儿子?”虎爸爸急切地问。
  马乔乔说:“有守卫我们边境的边防军,有寻找和保护你们的寻虎队,还有专门保护山林和动物的山林警队。”
  “他们对我们华南虎怎么样?”虎爸爸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马乔乔认真地说:“他们最疼爱的是华南虎,因为你们已经列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谁敢动你们一根毫毛,就要受到法律制裁。”
  “真的吗?”虎爸爸将信将疑。
  “真的,爸爸。马乔乔说的全是事实。”毕波虎肯定地回答。
  “马乔乔,你也是人吗?为什么这么小个儿?”虎爸爸闹不清楚,人为什么这么小?
  “爸爸,马乔乔是个小男孩,原来是大个的,是魔蛋施了魔法,把他缩小了。”
  “干嘛要缩小?”
  “为了骑着小飞兔赶路方便迅速。”马乔乔说。
  “他是为了帮助我呀!”毕波虎补充。
  “我真的要谢谢你们!”虎爸爸由衷地说,“小虎,现在你们准备去哪?”
  “找妈妈!”
  “好,我们一道去找吧!”虎爸爸领着大伙上路。
  虎爸爸熟悉这片山山水水,也熟悉虎妈妈常常出没的地方,更主要的是虎爸爸能在很远的地方闻出虎妈妈的气味,况且他们之间还有别人无法理解的那种心灵感应呢!
  马乔乔相信,有虎爸爸领路,一定能很快找到虎妈妈。
  一路上,虎爸爸回忆起和虎妈妈相处的那些甜蜜的日子,回忆起住在山洞里那个温馨的家,想到很快就要见到阔别几年的虎妈妈了,心里便荡漾着香甜的蜜!
  沿着当年走过的路,虎爸爸带着毕波虎他们穿越茂盛的树林——这绿色的宫殿,至今还回荡着他们温暖的情绪,也深藏着他们惊悸的叹息;
  虎爸爸带着他们走过了高过人头的茅草地带——这绿色的屏障,至今还珍藏着他们的笑声,也流淌过他们愁苦的眼泪;
  虎爸爸带着他们爬过开满鲜花的山岗——这芳香的家乡,至今还回荡着他教儿女扑打撕咬时雄健的吼叫声,和一家离散时的哀鸣……
  虎爸爸一路走着,真是感慨万分,这熟悉而陌生的家乡啊!这甜蜜而痛苦的回忆啊!这思念而又分离的骨肉啊……虎爸爸的心在颤抖。
  “爸爸,你怎么流泪了?”毕波虎傍着虎爸爸走着,看见虎爸爸的眼眶里涌出滴滴泪水,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爸爸的心里一定很悲伤。
  马乔乔喊了起来:“真热!大家扎个树叶圈做遮阳帽吧!”
  太阳升到头顶上空了,热辣辣的,大家一个个满身大汗。
  毕波虎说:“马乔乔,你去扎吧,我和爸爸惯了,不怕晒。”
  小飞兔驮着马乔乔落在阔叶树上,用一条小藤把几片树叶串起来圈成个帽子,戴在头上,又继续飞。
  这山区的天气很怪,刚才还晴空万里,骄阳似火,过了一会儿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哗啦哗啦”下起了瓢泼大雨,指头大的雨点打在身上生疼。虎爸爸说:“先避避雨吧!”
  大家跟着虎爸爸冒着大雨在山上奔跑,奔跑中他们发现了一个山洞,便钻了进去。
  山洞里有块巨石,看到那块巨石,毕波虎一惊,急忙后退了几步。
  “小虎,你怎么了?”虎爸爸见毕波虎的神情那么紧张,惊奇地问。
  “记得那年,你被抓走之后,妈妈带着我到处去找你。妈妈的声音喊哑了,腿走累了,也没有见到你的身影,她痛苦极了。有一天,我又饿又累,闹着要妈妈找点吃的,妈妈把我安置在这个山洞里,就自己出去找猎物。我等呀等,等了不知多久还没见妈妈回来,便跑出了山洞,到处寻找妈妈,谁知走了没多远,我踩在一片架空的草皮上,‘哗啦’一声踏了个空,掉下了陷阱。后来我被一个老猎人拉了上来,装进了他的铁笼里……”小虎说到这里,喉咙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后来呢?”虎爸爸急切地问。
  “后来,”小虎回忆着说,“后来我被扛回老猎人的家里,就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毕波虎不愿把后边的事告诉爸爸,比如老猎人如何剥了他的皮,把骨肉五脏连虎牙虎须出卖给别人,又怎样把虎皮挂在墙壁上,孤苦寂寞地过日子,直到遇到毕波小男孩穿上他,才有这个机会进城寻找虎爸爸、虎姐姐,然后重返山林。
  毕波听了这声声泪句句血的叙述,心里着实惭愧难过——为自己爷爷残酷的行为,为小虎一家的悲惨遭遇,他偷偷哭着。
  “那你妈妈呢?”虎爸爸一直担心着她的安危。
  “我被捕获之后,一直没有妈妈的消息。后来听说,那个老猎人在探听她的下落,寻虎队也日夜搜寻,但都没找到妈妈。”小虎边说边哭。
  “唉!”虎爸爸痛切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大家都在找她,这证明她还活着,只是不知她现在躲藏在哪里?”
  马乔乔、魔蛋和小飞兔看着他们父子俩悲悲切切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
  马乔乔说:“我们一定要帮小虎找到他的妈妈!”
  “等雨一停,我们就走!”虎爸爸说。
  “对!”小飞兔也不耐烦了。
  马乔乔跑到山洞口,探头张望了一会,跑回来说:“雨停了。”
  “走吧!”虎爸爸说。
  “等我先去探探路吧!”魔蛋飞在前边。
  “不用了,我猛然记起来,今天是我和小虎妈妈结为夫妻的日子,我和她约定每年的这一天,都要一起到鸳鸯岩上对天长啸三声,表示我们忠贞的爱情。”虎爸爸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声音变得低沉痛苦,“但是,我们已经有三年没有一起在鸳鸯岩上倾吐心声了。唉!”
  小虎说:“爸爸,听你这样说,那妈妈今天一定独个儿去了鸳鸯岩,是吗?”
  “很可能。”
  “爸爸,那我们快去找妈妈吧!”
  不管雨后的路多么泥泞,不管一路上草叶把自己身上的皮毛打得湿漉漉的,虎爸爸一行只管迅速地赶着路。
  暴雨把小溪涨满了,黄浊的山水从山上冲泻下来,挡住了路。
  “虎爸爸,让我到上游看看,有没有桥可通过。”魔蛋说。
  “我们淌水过去!”
  “水太急太猛了,危险!”马乔乔劝阻道。
  虎爸爸和毕波虎站在小溪边,凝视着急浪滚滚的溪流,虎爸爸说:“为了赶时间,只能游过去了。”
  “好吧!”毕波虎说。
  马乔乔为毕波虎捏着一把汗,万一急流把他冲走……
  “来,孩子!”虎爸爸已伸出前爪要下水了,“你趴在我背上,用四只爪子搂紧我,我带你过去!”
  “你……”
  “不要迟疑了,我行,快!”
  “爸爸,我……”
  “如果天黑之前赶不到鸳鸯岩,又不知去哪里能找到你妈妈了。”
  “好吧!”毕波虎趴在虎爸爸高大的身上,两只前爪搂住虎爸爸的脖子,两只后爪紧夹住虎爸爸的肚皮,虎爸爸下到了急流中。
  马乔乔骑着小飞兔从空中飞过。一边喊着:“小心!小心!”
  魔蛋已飞到对岸,大声喊着:“虎爸爸,靠右点,这边水浅些。”
  虎爸爸伸着四爪在波浪中奋力游着,急流把他向下游冲去。毕波虎一声不吭地紧搂住虎爸爸,大浪向他们盖过来,呛了几口水,但他们咬着牙关硬是闯了过去。
  上到对岸时,虎爸爸和毕波虎已经全身湿透,他们猛甩着身上的水,还是那么精神抖擞的样子,像刚刚获得游泳冠军那么神气。
  暴风雨过去了,天空又是一片蓝湛湛的,被暴雨洗刷过的太阳,更加鲜亮红艳。
  一想到鸳鸯岩,一想到夫妻即将见面的情景,虎爸爸便浑身是劲。他扬起四蹄在奔跑!毕波虎也跟在后边跑着。
  谁都想早点见到虎妈妈。
  虎爸爸渴望与虎妈妈重逢的欢悦。
  小虎皮想早点得到虎妈妈久违了的爱抚亲昵。
  毕波则希望快点得到虎妈妈的亲吻而脱下身上的虎皮,重新恢复人的行动。
  马乔乔更是巴不得老虎一家尽早团聚,过上安定的生活,让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真正享有自己生活的权利。
  魔蛋和小飞兔暗暗祝福毕波能从虎皮里解脱出来,重返毕爷爷的身边。
  强烈的渴望使他们充满了勇敢、信心和力量,一路上他们走得也就特别轻松快速。
  在日落之前,虎爸爸终于和大伙一起赶到了鸳鸯岩脚下。
  虎爸爸太激动了,他抬起头仰望着高高的鸳鸯岩。记得那年他和虎妈妈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高高的岩顶上。那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他站在岩上,威武地站着,环顾群山,发出一声声柔情的呼唤,把虎妈妈召到这里。虎妈妈听见那雄浑豪迈的吼声,一颗心就被抓住了,撒开四蹄向他奔来……不久,她便怀下了小虎的姐姐。
  鸳鸯岩成了他们幸福的见证,所以每年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他们便带着可爱的孩子来到这里聚会。
  今天,虎爸爸含泪望着岩顶,那里空洞洞的,只有山风吹过松林时发出的“嗬嗬”的松涛声响。
  虎爸爸把脖子仰酸了,低下头。毕波虎看见虎爸爸的眼里噙着泪水,便叫:“爸爸,爸爸,你想妈妈了!爸爸,你别哭!”
  “孩子,”虎爸爸用前爪抚摸着毕波虎的脑袋,“我们还能见到你妈妈吗?我被关在动物园时,日日夜夜都想着她啊!见不到你妈妈和你姐弟俩,我吃不下,睡不着,心里好像有条蛇在咬啊!”
  “妈妈——”毕波虎伸长脖子大声呼唤,“妈妈——我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山谷间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马乔乔见他们父子俩如此动情,也不禁泪水满眶,他想,外表野蛮凶狠的老虎,也和人类一样,有着多么丰富的感情啊!
  魔蛋见不得他们流泪伤心的情景,躲在草丛里放声哭了起来。
  小飞兔走上前去,劝说:“魔蛋,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跟着流泪了。”
  虎爸爸毕竟是虎族男子汉,他一甩脑袋,说:“大家都别难过,我们再去找找小虎他妈吧!”
  毕波虎哽咽着喉咙大声喊叫:“妈妈——妈妈——”
  “走吧,小虎。”虎爸爸催促道。
  “我要妈妈!”毕波虎撒着娇。
  “唉,他们一家真可怜!”马乔乔搂着魔蛋,擦着眼泪。
  夕阳西下了,满天红霞把雄伟的鸳鸯岩衬托得更加突出,更加奇险,眼前的景致像一幅色彩斑澜的油画。
  红霞渐渐淡去,鸳鸯岩披上暮色,变成了一幅剪纸图……
  虎爸爸头一次在岩脚下看见这样美丽的景色,定定地望着,好陶醉啊!
  突然,在绯红的天幕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鸳鸯岩上,虎爸爸以为是幻影,用爪子揉揉眼睛,盯着那个梦中出现过千百次的形象。
  毕波虎也看见了那个可亲可爱的形象,他蹦跳着大喊:“妈妈!妈妈!妈妈!”
  “吼!”虎爸爸大声叫喊。
  “吼——”从鸳鸯岩顶传来清脆悦耳的回应。
  是虎妈妈!
  马乔乔激动地跳到小飞兔的背上,“小飞免,快飞上去!”
  “对,我们先上去!”魔蛋也腾地飞了起来。
  虎爸爸带着毕波虎抄小路拼命奔跑,恨不得三步两跳便攀上岩顶。
  虎妈妈在晚霞的映照中也看见了她日夜思念的丈夫和小虎子,顾不得岩高路险,“呼——”一纵身跳了下来。
  虎爸爸和毕波虎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荆棘挂伤了皮肉,血在流淌。
  虎妈妈穿过树林茅草,在没有路的地方向着虎爸爸上来的方向直奔……
  马乔乔、魔蛋和小飞兔看到这激动人心的一幕,不知说什么好,急匆匆地向他们飞去。
  在半山腰上,虎爸爸、毕波虎和虎妈妈已经相聚在一起,他们三个搂在一起,把一大片野草压倒在地……
这一切都被寻虎队的电视记者用远镜头摄了像——它将成为虎族历史上最精彩的记录,也是人类头一次拍摄到的最动人的镜头。

十、毕波虎恢复原形

  虎爸爸和虎妈妈把毕波虎抱在中间,一起搂着,多少痛苦和灾难,多少担惊受怕,多少危险和死亡的威胁,在这一刹那间都烟消云散。团聚和亲情是一种多么珍贵的幸福啊,这滋味只有经过苦难的折磨才能体会出来。
  毕波虎在虎爸爸虎妈妈的怀里被挤压得喘不过气来,猛一用劲,强挣脱开,跑到茅草堆里。毕波和小虎皮准备商谈下一步的计划,还没开口,虎妈妈跟了过来。她紧紧搂住毕波虎,动情地说:“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时,毕波心里痛苦极了,他脑子里两种想法正在较量。一个说:“虎妈妈是这样爱自己的孩子,但她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被我爷爷害死了,只剩下一张皮,我们对不起他们啊,为了让虎妈妈虎爸爸一家团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我不应把虎皮脱下,免得让他们伤心。”一个说:“虎妈妈的疼爱和眼泪会让我从虎皮中解脱出来,我就重新获得了自由,我爱他们,我可以读好书,长大后我就研究老虎,保护老虎,不是更有用吗?”
  但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如果有第三种选择,让他既能继续穿着虎皮不离开虎爸爸虎妈妈,又能读书,当上华南虎研究专家,那多好啊!但是穿着虎皮的毕波能上学念书吗?反过来,当虎爸爸和虎妈妈知道这个穿虎皮的孩子正是害得他们一家妻离子散的毕爷爷的小孙子时,他们不把他撕成碎片才怪呢!
  毕波惭愧内疚;毕波痛苦悲伤;毕波希望向往……怎么办?怎么办?他十次百次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
  魔蛋见毕波虎十分烦躁的样子,知道他正处在非常矛盾的思想斗争中,便悄悄跟马乔乔商量:
  “马乔乔,我看毕波虎这会儿很难堪,正为脱不脱下虎皮作着痛苦的选择。你看怎么办好?”魔蛋望着马乔乔说。
  马乔乔想了一会,说:“毕波不能永远是一只虎不虎人不人的毕波虎,他还要回学校读书,要长大,要干事业,应该让他把虎皮脱下。”
  “但是,当虎爸爸虎妈妈知道他是毕爷爷的孙子时,定会报仇把他撕烂、吃掉!”魔蛋担心地说。
  “有这种可能,我们可以做虎皮的工作,让他来保护毕波。”马乔乔出主意。
  “让我试试。”说着魔蛋跳到毕波虎的耳朵壳里,很小声地对虎皮说着话。
  虎妈妈见毕波虎神色不太好,更紧地楼着他亲他,一边轻轻抚摸着虎皮,一边流着泪说:“我的小宝贝,我的心肝,这么久没见到你和你爸爸,刚才我差点儿从鸳鸯岩顶上往下跳。我觉得孤苦伶仃地活着没什么意思。现在好了,除了你姐姐,你们都回到我身边来了。”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打湿了毕波虎的脸庞和胸膛,奇怪的事发生了,在虎妈妈的泪水浸润和爪子抚摸过的地方,虎皮当胸裂开了一条缝,虎皮自动脱落了,在虎爸爸和虎妈妈惊愕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个虎虎有生气的小男孩!——这是虎族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着实吓了他们一惊!
  等虎爸爸清醒过来,看着毕波这副娇嫩的脸庞与毕爷爷有几份相像时,似乎明白了什么,伸出爪子就要向毕波扑去。
  虎妈妈抓着一张空虎皮大声痛哭:“我的儿哟,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啊?”当她抬起头见一个小男孩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时,一种博大的母爱又油然而生,她狂喊一声:“孩子,你过来!”硬是抢在虎爸爸扑抓毕波之前,把他抱在了自己怀里。
  “他妈妈,你不要拦我。”虎爸爸发怒高喊。
  “你冷静点,我们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呢!”虎妈妈严肃地制止了冲动的虎爸爸。
  毕波扑通跪在地上:“虎爸爸,虎妈妈,原谅我的冒失,但我是爱你们的,我从来没伤害过你们。”
  虎爸爸厉声说:“但是,你爷爷害得我们一家好苦。这还不止呢,你知道他怎么当上‘打虎英雄’的吗?他用了多少老虎的生命和鲜血才换来这个称号的,你知道吗?”
  毕波在瑟瑟发抖,他无法回答。
  虎妈妈见这孩子单纯、真诚,十分可爱,把他抱得更紧了,说:“他爸爸,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又何必难为这个小孩呢?”
  “我要他毕家偿还血债!”虎爸爸怒不可遏。
  “爸爸,”虎皮从妈妈怀里跳出来,他没有骨肉的支撑,只能晃晃荡荡的,他对着虎爸爸说,“这一切都不关毕波的事,他是我的好朋友呢!真的,爸爸。要不是毕波穿着我,走了那么多路,让我有浑身的劲,我怎么能找到你呢?”小虎皮隔在虎爸爸和毕波中间,万一有什么危险,他要保护毕波。
  “你们不要阻止我,为了我们虎族数不清的尸骨,今天,我怎么也要为他们出一口气!”虎爸爸心里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他伏在地上,准备向毕波扑去,前爪离开了地,后腿使劲一蹬,一阵“呼呼”的风声从地上刮起。毕波望着那大大的黑洞洞的嘴巴,那尖刺的牙齿,心想谁也阻挡不住虎爸爸的愤怒了,他合上了眼睛……
  一阵风刮得更猛,虎妈妈一跃而起,赶在虎爸爸落地之前,一头撞了过去,在半空中把虎爸爸撞跌在地上。
  虎爸爸打个滚,也不理会虎妈妈,抬头寻找毕波,却没了踪影,他红着眼说:“你把他交给我。”虎爸爸以为是虎妈妈把他藏了起来,虎妈妈又以为是虎爸爸把他吞下了肚,说:“别唬我,一定是你害了他。”
  “我没有藏他!”虎妈妈大声说。
  “我没有吃他!”虎爸爸怒吼。
  虎爸爸虎妈妈安静下来后,四处寻找,都没有找到毕波。
  毕波在哪里呢?
  原来,魔蛋和小飞兔在虎爸爸向前扑时,迅速飞到毕波身上。魔蛋在他额头上一点,让他变小了。小飞兔在马乔乔的指挥下,一个俯冲飞到毕波身边,马乔乔急忙伸出双手楼住毕波,让他一起骑在小飞兔背上。魔蛋在旁边说:“小飞兔,快飞高!”
  小飞兔驮着两个小男孩,急忙向高处飞去。
  虎爸爸正要仰头长啸,发现几个小家伙在天上飞走了,他懊丧地大吼了一声,震得地动山摇。
  虎皮想追上马乔乔他们,但他没有了骨肉的支撑,只能在地上摇晃了几下,痛苦地哭喊:“马——乔乔——”
  虎妈妈把虎皮抱住,大叫:“孩子,孩子!”
  虎皮软绵绵地垂在虎妈妈的臂弯里。
虎爸爸撒开四条腿,向马乔乔他们飞走的方向追去……

十一、虎姐姐,你在哪里?

魔蛋在前边引路,小飞兔驮着毕波和马乔乔穿过夜幕笼罩的天空,飞往毕爷爷住的房子。脱离险境后,他们有说不出的高兴,轻轻地哼起了歌。
就在这时候,毕爷爷已从外面回到家里。他一直在寻找毕波,却始终没有毕波的消息。他无精打采地坐在竹椅上,深深地叹息着:
“唉,是我害了毕波。一定是老虎们来寻仇,把他劫走了。我打虎打了一辈子,到头来得到什么呢?不,我不能再做蠢事了。”他狠狠地把猎枪摔在地上,卷起铺盖就要离开这间住了多年的房子。
还未走出屋门,隐约听见从夜空中飘来阵阵歌声,侧耳细听,那声音是这样熟悉。
“毕波!”他惊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环视房子一圈,才怏怏不乐地离开了院子。
“爷爷!”毕爷爷停住了脚步,分明是毕波的声音,但声音微小,像从天外仙境中飘落下来。毕爷爷四处寻找,却不见毕波的身影。
忽然,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毕爷爷透过朦胧的月色,发现一颗闪着光亮的小圆球和一对长耳朵的动物向自己飞来。毕爷爷十分惊奇,他还从来没碰到流星和飞翔的长耳朵怪物来造访过。他停下了脚步。
  小飞兔在毕爷爷的面前停住了,毕波从小飞兔背上一跳跳到毕爷爷肩头上,大声喊:
  “爷爷,我是你的孙子毕波呀。”
  “毕波?!”爷爷伸手把个子小小的毕波抓下来,凑在鼻子下左瞧右看,心里嘀咕:我的毕波,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变得这样小?
  爷爷看着看着,竟抽抽噎噎地哭了:“毕波,你真是我的孙子吗?”
  “是的,爷爷。”
  “是老虎吃了你,你的灵魂变成小小人儿来看爷爷吗?”
  “嘻嘻,爷爷,不是,不是!”
  “不管怎么样,先进屋吧!”毕爷爷用手托着毕波进了屋里。
  爷爷点着了灯。他看见像鸡蛋一样的怪小人会蹦蹦跳跳,长耳朵的小兔子背上怎么会长出一双翅膀?马乔乔也跟自己的孙子一样小不丁点的。
  “我不是在梦中吧?”毕爷爷望着这些古怪的生灵,好生奇怪。
  马乔乔看出毕爷爷的心思,说:“毕爷爷,别看我们这么小,我们还会变大的。只是……”
  “真的吗?快变回原来模样,我找不到毕波,差点都不想活了。”
  魔蛋说:“毕爷爷,是你害了你的孙子。你打死了那么多老虎,老虎们差点把毕波吃了……”
  “啊,毕波,我对不起你啊……”爷爷说着流出了眼泪。
  “爷爷,你以后还打老虎吗?”毕波问。
  “不打了,不打了,永远不打了!”毕爷爷坚决地说。
  “真的吗?”毕波不敢相信。
  “真的。爷爷把猎枪都摔断了。”
  毕爷爷为了打猎,离开村子,独自在这山野里居住,已有好几十年了。只是逢年过节才下山回家跟家人团聚,但心里老是想着猎枪、兽夹、陷阱……似乎人生的全部乐趣就是跟野兽,特别是跟老虎作对。用动物们的生命来燃起自己的生活情趣,因此,飞禽走兽们对毕爷爷又恨又惧,暗地里把他称做“死神”,远远见到他的身影,或闻到他的气味,就四处躲藏,生怕撞在他的枪口上。
  但是,昨天的经历使毕爷爷开始醒悟,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良心在向自己谴责,听到了众多飞禽走兽的灵魂在夜里游荡呼喊,他常常在梦中惊醒。
  毕爷爷把小小毕波捧在手上,亲了亲他,说:“孩子,你还能长大吗?”
  “能!”马乔乔代他回答,“毕爷爷,我们有神通广大的魔蛋,不信你瞧吧!来,魔蛋,把我和毕波变给毕爷爷看。”
  魔蛋这次却没有立即让他们恢复原形,他有点儿神秘地说:“不,现在还不到时候,我听见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毕波焦急地问,“出事了?”
  “我听见虎姐姐的呼唤声。”
  马乔乔赶紧说:“我们差点忘了,去看看虎姐姐,她一定在想念她的虎爸爸虎妈妈。”
  毕波说:“我们赶快去找她吧!”
  毕爷爷恳求说:“我也跟你们去:”
  “爷爷,你别去。虎姐姐见了你不会有好脸色!”毕波说。
  “好吧。你们去找她,让她跟虎爸爸虎妈妈团聚,我在这里接应。”毕爷爷放下行李,仍然在这深山小屋里住了下来。
  这时,天亮了,朝霞把东方染得一片灿烂。马乔乔和毕波骑在小飞兔背上,披着闪闪的霞光,以魔蛋为先锋,在天空中飞着。
虎姐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马乔乔高兴地哼起歌,歌声在晨风的伴奏下,特别清脆,他见毕波突然默不作声,问:“毕波,你不高兴?”
  “不,我想到快见到虎姐姐了,心里非常激动。可是,虎姐姐要是见到虎弟弟竟是一张虎皮,想到这些我又很难过。我想念那张有灵性的虎皮。”
  马乔乔劝慰他:“毕波,别难过。我们找到虎姐姐以后,再去跟虎皮团聚,好吗?”
  “当然好!”
  小不点儿的马乔乔和毕波仍然骑在小飞兔背上,精灵的魔蛋在前边引路。他们飞上空中依依不舍地向毕爷爷挥着手,欢快地说:“再见,毕爷爷,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再见!再见!”毕爷爷眼含泪水,目送着这活泼可爱的一群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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