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记忆在证明着你自己的历史时,无形中也泄露了你的立场,情感和内心的一些秘密。 记忆存在逝去的岁月那里,如果不是经过我们有意识地去唤回它们,恢复它们,它们就会永远那样沉睡在那里,被我们自己更被时间遗忘。在这个年代里,回避记忆,抹掉记忆,热衷于失去记忆,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人们更容易将目光投向充满诱惑的眼皮底下和前方,唤回和恢复记忆,不那么容易,那是一种能力。 时间过得飞快,如今当光阴的车轮碾过自己的皮肤,转眼又跌进了一个冬季,连绵的阴雨让人回想起以前的光景。褪去了青嫩的外皮,那些曾经的纠缠,曾经的奋不顾身也随着远去的遗忘流淌而走。每个朋友都开始了新的生活,但或许他们还会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走过的街道,口中汽水的温度,掌心延伸的曲线。或许,还有那些清晰的脸庞和表情。 可是,那些在林阴道上的属于各自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沉淀到海底,被沙子和贝壳紧裹着,很多年以后,上面或许会走出浓郁的水藻,如同生命中凛冽的遗憾…… 光阴流转,季节变迁。只有心知道,岁月不宽宏。现在,一切都继续,那些被我们彼此淡忘的东西,需要很久才能追回。 当再次看到校园里杨絮满天飞的时候,我终于上了高三。 这是关键的一年,转折的一年,决定命运的一年,跌打滚伤不见日光的一年,就在08年随着蓬勃的夏日潮水接踵而至。说真的,我满心欢喜却又淡淡忧伤。 然而,我梦见在那个不大的校园操场上,曾经我们从窗中望出就能看见的,那棵被我们叫做“合欢树”的树枝上,又开满了白嫩的花朵。夏日的阳光倾洒在白色的花瓣上,投影在地砖上的痕迹,影动在阳光尘埃的教室空气里明晰可见。 去年的今年是正月十五,也就是元霄节。正赶上高三的我们也算是很欣慰了,学校里放了漂亮的烟花,忽而窜出来的火星点飞上天去,在瞬间绽成一朵颜色各异的火花,照亮在混浊的夜幕,灿烂过一瞬,零落成尘土。一如我们十七岁,也会匆匆燃尽,一去不复返。不是这样吗?那些曾被我们认为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过程里被我们忘记了。 只是为了以后不想让类似的事情发生,只想留住那些遗忘的东西,于是用大半的时间,这种特别的方式来记忆那些我现在还认为永远都不会遗忘的事情。 曾经很多次在自己苍白的文字里提及那些驻留在脑海里的人,那些陪伴自己走过整个高中的人,琐碎而零乱。始终会没有缘由地想起他们,过去代表一种符号,一种标志着自己温馨过往的符号。 会想起在夏天的余热快要完全散尽的时候,我遇见的那个女孩,那个像秋天一样轻曼的女孩。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天萍。 认识天萍纯属缘分。她是我高中三年以来的同学,是我最可爱的朋友。 “哦,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我想做你的姐姐”她说。转眼,我的脸一下子被羞红了,孤独的我,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姐姐,你是我姐姐。“你是我弟弟。是的,我是你姐姐……”。 她就是这样一个可爱到极点的女孩,而且,她有着一个更加有趣的名字,叫天萍。 “天平,天平……”我总是喜欢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在这个和平的年代里,我把天萍叫得格外柔软,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和天萍可爱的样子搭配。天萍也就一遍遍地答应着,用她特有的柔软的声音。 在秋天的雨季再次来临的时候,我们一起漫步于校园长廊下畅谈着明天。不过,有时候,我会一直沉默,她一直不停地与我说话。待我久时不回应,她脸上露出的淡淡的笑容与脸上还未干的泪痕相映着,瞬间,竟然有些炫目。 其实更多的时候,我是读不懂天萍的,或者说,我们是互相不理解的,我不能理解她的一些想法。可是,我们还是会彼此迁就着,迈着细碎的步子,一直走下去。 亲爱的天萍这样的朋友,只需一个,因为你是我的姐姐足够了。 回想起来,年少的故事总像盛里短促的雷雨,毫无征兆地降临,悄然无声地离去。些许的彷徨,些许的疼痛,些许的甜蜜,而告别那段流泪微笑的时光后,在轰然作响的记忆中,又会突觉些许的感伤,些许的释怀。 也曾经会梦见刚入校的时候,我有很长很长的不适应期,那时我被分到了卫生辐射班,每天都被理科的东西搞得晕头转向,我在那段时间里不知所措,很低落。当有人告诉我,这是这个中学的重点班,即使你考倒数几名都可以上大学时,我心底所有的抵触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在那些日子里,我承受了某些我自以为很重要的无法抹去的打击。比如,第一次不及格,第一次在黑板上算不出答案的窘迫……那些日子是我们一起走过来的。我们一起怨恨过这里,我们发誓再也不回到这里,但在回忆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些艰难的日子其实是多么美好。 我曾发誓,如果让再次选择,我决不会选择这个学校,因为她太无情,太死板,在这里我们的时间被规划在一个精细的轨道上,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马上就窒息了。我那非同一般的才华,也快要被也扼杀了…… 不过,现在,回过头来,那的确是对我很重要的三年,我的一切应该是在那个阶段完成了雏形,而我人生里最初的梦想,最初的友谊,都是在这里实现的,我也在这里编织了未来的羽翼。 我现在总是很怀念我第一次踏入靖远三中的清晨,那一年的八月,天空透明的不可思议,湛蓝的颜色让人仿佛融化其中,空气是那么的清新,阳光从合欢树的叶子缝里钻进来,洒在脸上暖暖的,远远的我就看见了你们,你们微笑着朝我走过来……我想,一切都恍然若梦,所有的痛苦,劳累和抱怨在一瞬间将会化为乌有。 像高考、恋爱这种经历之时很痛苦,之后也不会再经历一次的事情,在明天回想起来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话内容,与新结识的朋友说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曾经无数次想要逃离与放弃的回忆,仿佛被洗去了浮尘,变得美好与澄清起来。 我知道,这样一件看似孤独的事,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在做。 那些被我们遗忘在角落里的雪泥鸿爪,由我一片片捡拾,留给明天慢慢地记忆…… 我只期望,那段燃烧着的红色辉煌,已慢慢远离喧嚣的辉辉岁月,在多年后会被自己从脑海里翻新出来,能够残留下雨后初晴般的清新和温暖。 “会的,时间,未来,也会是这样过去的!”一位朋友说。 本文获第十届“中国少年作家杯”全国征文大赛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