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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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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阳氏的迁徙
这天，是山阳氏部落迁徙的日子。
以前，山阳氏之所以住在远离河边的山阳面，是因为那里避风，在用木棍艰难挖掘而成的山洞里，太阳光的温暖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使他们不用忍受冬天难耐的寒冷。而现在，山阳面的那个洞穴已经日渐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它离河太远，取水不方便。而且因为缺水，周围植物生长也不茂盛。山阳氏部落人越来越多，力量越来越强大，就有了新的需求。
最近，山阳氏发明了一种离开山阳也能避风和保温的方式：他们把树枝和树干垒起来，围成一个有豁口的圈，用水和成泥在外面抹上一层，然后再在圈顶上搭上树枝，这样，就成了挡风遮雨和避风的处所。山阳氏把这种新发明的东西叫“屋”。“屋”的发明使山阳氏可以离开大山的庇护了。所以，一发明“屋”，山阳氏部落的首领努就立刻高兴地宣布，他们可以往河边迁徙了。
成人们紧张地准备着迁徙的东西，他们将山洞里储备着的木棍、石头、动物的肉、植物的果实搬出山洞，暂且统一放在山坡上，准备走的时候一起拿。
就在成人们搬东西的时候，天真的孩子们则还在山坡上嬉闹。他们一会儿互掷石子，一会儿则走近彼此，肉搏上阵。
这会儿，令人惊奇的是，几个强壮的孩子在肉搏中结成团伙，将一个体弱的孩子压倒在地，然后争相用脚踢他。这伙孩子中的一个还一边踢一边嘲笑：“你父亲力大无比，你怎么这么弱啊，啊？面瓜，能不能起来再跟我们来一回合？”
弱小的孩子挣扎着，却不服输，嘴强地说：“这局算我输了，不过掷石子我一定能赢你们，再来一回合就来一回合，谁怕你们！”
跨在弱小者身上的几个强大者不再脚踢自己的手下败将，他们站起身，开始挑拣石子。弱小的孩子也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到另一边去拣石子。
弱小的孩子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伤痛而胆怯，他先下手为强，奋力扔出一个石子，正打在一个孩子的肩上，这孩子疼地捂着肩膀喊叫道：“欢欢！你……”。
欢欢正因自己的得手而欢欣鼓舞，却忽然觉得脑袋一阵钝疼，倒在了地上。
原来，另一个强壮的孩子掷出的一大石块正打在欢欢的头上。这扔石子的孩子力量是那么大，欢欢竟然晕了过去。
“欢欢！”几个孩子都叫着，跑了过来。但欢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也闭上了。
“夸父，瞧，你把他打死了！”一个叫木木的孩子对刚才扔石子的孩子说。
夸父将脸贴近欢欢的脸，说：“还是氏族首领的儿子呢，这么不经打就死了。走，不管了，咱去帮着搬家吧！”
几个孩子跟着夸父一阵尖叫，前呼后拥，往大人们忙碌的地方跑去，再也没有人管欢欢的状况了。
那时候，孩子们玩各种危险的游戏，大人并不会去干涉。一方面因为大人们总是有很多做不完的事情，无暇顾及，另一方面，大家同在一个部落，共同养着孩子，基本上不分彼此，孩子都是大家的孩子。再者那时候人们生育的能力很高，女人们基本每年都要生孩子，一个女人一生少则生十几个，多则二十多个，但当时野兽肆虐、自然粗暴，孩子的成活率并不很高，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现象，管孩子的成长叫“沙里淘金”，最后剩下来的，都是最强壮的，也给本部落留下了最好的基因。因此，成人并不刻意去关心已经成长到相当年龄的孩子们之间的打斗，以及因此造成的危险。
木木、夸父等几个人刚刚跑到他们居住的洞口，就听到氏族首领努的说话声：
“山阳氏部落，所有的人，现在开始往河边迁徙。每个人尽自己的力量携带足够多的物品。”
几个孩子赶紧跑到成人堆里去，跟他们一起拿起部落长期积攒的好用的棍子、石块，还有一些食物，一起往河边进发了。
这时候，从远处跑来一个人，追赶着队伍，但是队伍已经走远了。
这个后来的人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欢欢，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虚弱的欢欢睁开眼睛，叫了声：“巍巍！”
来人就是努的长子，欢欢的大哥巍巍。他因前些天发现了附近几块上好的石头，没来得及拿回来，刚才大家从山洞里往出搬东西的时候，他左思右想，觉得那些石头不拿万分可惜，就去取了来。没想到他回来一看，大家已经开始迁徙了，只有自己的弟弟欢欢躺在地上，他就知道是被夸父他们打了。
巍巍看到欢欢脸色苍白，血顺着他的头发淌了下来。他先放下欢欢，到附近去寻了一种草，将它嚼碎，涂在欢欢的伤口上用来止血，然后，扶起欢欢朝队伍走去。
巍巍一只手抱着些石头，一只手扶着欢欢，走得分外吃力。好在欢欢伤口止了血，渐渐恢复了力气，就不用费力搀扶了，两个人竟然渐渐接近了山阳氏的大部队。
努的妻子威走在部队的最后面。努的妻子威是部落里最强壮的女人，此时她默默地混迹在迁徙的人群中，和其他人一样蓬头垢面、负荷而行。威回头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巍巍掺着小儿子欢欢走在后面，也不感动，漠然地转回头去。在威的心目中，和其他人眼中一样，欢欢是那种迟早会被自然淘汰的弱小生命。那时候，生存条件恶劣，自然强悍，生命脆弱，人们都本能地为了物种的留存进行着挣扎，没有人顾得上为一个注定的失败者操心。
二、在河边
山阳氏部落很快来到河边。
虽然山阳氏的人都经常来河边，但今天作为定居者来到河边，不同的心情使每个人都兴奋异常。他们发现，河边泥土松软，空气清新，草是那么茂密，有很多可以直接食用的植物，还有很多挂着果实的树，令人垂涎三尺。这比起光秃秃的山阳，简直就是天堂啊。
人们忘情地欣赏着美景，老人慧的孙子猿猿和正——就是方才和木木、夸父一起打欢欢的另外两个孩子，已经忍不住摘下果子来吃。
忽然，吃果子的孩子听到首领努大声说：“大家赶紧盖屋吧！”他们不禁愣了一下。
努的话语起到了一定作用，大人们都行动起来了。可是，孩子的挑战本能永远是大于成人的，猿猿和正，还有木木、皎女、夸父这几个调皮鬼，在短暂的收敛之后，接着又飞速地开始了自己的猎奇。他们放下折树枝的工作，偷偷地摘野果、打树上的猴子。
努发现了。
努默想了片刻，觉得即使是孩子，他们这样打闹，也很影响干活的秩序。所以，他又大声说：“山阳氏两岁以上的人都必须赶紧折枝盖屋。”
那些孩子们听到努这样说，面面相觑。
正说：“走吧，干活去吧，首领都说了。”几个孩子就收敛了，去折树枝、摘树叶。
但没过一阵子，夸父又忍不住了，他看看别人，别的几个孩子都在折准备盖屋的树枝呢。
夸父悄悄叫道：“皎女，皎女！”
皎女转过头来，夸父对她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皎女悄悄地跑了过来。
“给你。”夸父从腰间取出一根草，递给皎女。
“这是什么？”皎女问。
“彤管。”夸父说
“噢，夸父送皎女彤管罗！夸父送皎女彤管罗！”
猿猿、木木、正几个孩子忽然涌过来，围着夸父和皎女呼喊起来。
“送彤管了！”他们喊个不停。
这边闹哄哄的，引得那边的大人都停止了干活，伸长脖子来看。一看是关于彤管的事，大家都呵呵笑了。原来在那时，男女互递彤管，就是给对方相爱的暗示。
努看到孩子大人都难管教，只能摇摇头。心里想：这帮孩子，管起来还真难啊。
这时，几个男人走过来，对努说：“首领，那边有棵上好的大树枝，但是很难把它折下来，需要你帮助啊。”
努一言不发，跟着他们走到树枝旁，只见大树上的一根大树杈，已经被拽得歪歪斜斜，就是没有一点要被折下来的样子。努上前去，抓住树枝，开始撕扯起来。那几个男人也各抓一个小枝，帮忙撕扯。
努用了相当大的力气，他的脸都憋红了，嘴里不时发出呜呜的吼声。作为首领，很多时候，别人可以来找你，但是你又能去找谁呢？只能找自己了。所以，一般努做事，都必须尽全力而为。
树枝终于被折下来了，努的手掌已经是鲜血淋漓。他大声喘着气，命人把树枝抬走，又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开始干其它活。
巍巍是巧手者之一，他负责把水倒进土里和成泥，然后将泥抹在树枝外，以加固屋。
巍巍拿着用树干制成的一块木板，用它来抹平屋墙外的泥。抹着抹着，巍巍有点走神。他看着远处的人群，他的弟弟欢欢似乎已经休息好了，正在和其他孩子一起剥去树枝上多余的叶子。
巍巍心里想：人毕竟是万物之灵，如果只靠体格的强壮，怎么能称作万物之灵呢？人应该靠头脑取胜，象老人慧一样，多创造出一些动物们无法造出的东西，生活远远超出动物以上。
思考的时候，巍巍的目光触及了更远处的一群人。忽然，他脸色苍白了，爆发出一声大叫。
山阳氏部落所有干活的人都听到了巍巍的叫声，往这边看过来。
巍巍叫道：“不好了！山阴氏的人一定是早已经搬到了河边！他们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在河边活动，现在还在，连两岁的小孩子都一直在河边戏耍，未曾回去！”
巍巍这句话，让山阳氏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其实他们都早看见了山阴氏的人，但以为他们不过是来河边取点水，摘点果子，谁也没想到山阴氏的人有可能也迁徙到河边居住。
山阴氏部落很久以来都是山阳氏的对手，他们因为没有抢到山阳的地段而不得不住在山阴面，所以叫山阴氏。山阴氏和山阳氏在很多问题上都是竞争者和对手。发现一片好的豆子，他们立刻会派出自己部落最强壮的劳力去抢；发现一个野羊群，他们都立刻会派出最好的猎手去猎取。山阴氏获得的多，山阳氏获得的就少，他们在任何事情上都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但是，山阳氏自认为要比山阴氏高出一等。山阳氏虽然人数比山阴氏少，可聪明人多，不断有新的发明，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不少方便，也给他们的群体增添了力量。这次，屋的发明，就是山阳氏有名的老智者慧想出来的。
听到巍巍的失声的喊叫，山阳氏部落的人心里一惊。部落里所有的人都顺着巍巍所指的方向窥探山阴氏的行动。他们发现山阴氏的行为确实不象是来取水，或者摘果实那么简单。他们有的人悠闲地在浅水中嬉戏，互相泼着水，叫着闹着；有的人躺在河边，晒着快要落山的太阳的余辉，看着嬉闹的人；有的则攀爬在河边的树上，摘下果实，却不吃，互相投掷玩耍。
“情况果然有些奇怪。”努沉吟着说，“巍巍，你带着欢欢去打探一下。”
巍巍站起身，看着欢欢。
欢欢此时已经完全摆脱了被打的阴影，他正在用小手把一棵大树枝上多余的叶子和小枝去掉，树枝上的尘土飘扬起来，落在他的头发上，汗水留下来，把它们浸湿，又进一步把头发和尘土粘结起来。他的脸上、身上都是尘土，看上去可爱的让人心疼。
巍巍说：“欢欢，走，执行任务了！”
在欢欢的印象中，自己一直被当作小孩子对待，而且是弱小的小孩子那样对待。“任务”这样神圣的、成熟的东西是和他无关的。因此，欢欢放下手中的大树枝站起来，吃惊地张大嘴巴，说：“你是在和我说吗？”
巍巍笑着简短地说了声：“是的。准备好。”说完，他转身到河边洗自己的胳膊和腿。
远处的威喊着说：“让你去你就赶紧去，婆婆妈妈的，洗这么干净干吗呀，又不是让你去相亲。”
慧到威的身边，轻声说：“不要急！一定要让巍巍洗干净身上的泥痕，否则，山阴氏的人很可能通过巍巍身上的迹象来判断我们怎样盖房子。”
威恍然大悟，这才闭了嘴。
欢欢也模仿哥哥的样子，到河边去清洗自己。
这边，干活的木木、皎女和夸父看着欢欢，心里很羡慕和自己同龄的欢欢这次也被派了任务。夸父不服气地说：“哼，欢欢，充其量就是个胆小鬼，打架的时候一次也没赢过。竟然让他去执行任务，我们都还没有执行过任务呢。”
正和猿猿也走了过来，说：“就是！等他回来，我们切看他执行了什么任务。晚上我们再约他出来打一架，看他敢不敢应战。”
这时候，欢欢和巍巍已经洗漱干净，每人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棒，远远地走了。夸父、正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欢欢的背影，心里别提有多酸楚了。
晚上，山阳氏部落的人住在新盖好的屋里，等待着巍巍和欢欢的到来。
他们等到后半夜，巍巍和欢欢才从山阴氏部落回来。
山阳氏的人都静悄悄地，沉重地听着巍巍和欢欢带来的消息：原来，山阴氏的人早就搬到河边来住了。他们也发明了屋的盖法。不过，他们的做法和山阳氏不一样，他们把屋盖在树上，这样可以防止野兽侵袭。
听到这里，慧老人长叹一声，说：“唉，在树上盖屋，防止野兽侵袭！这个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努说：“慧父！咱们的屋虽然是在地上，但已经足够结实，可以防备野兽的侵袭。咱们可以发明其它更好地东西，造福人民，和山阴氏抗衡！”
慧点了点头，叹息道：“唉，人类的智慧，这个部落和那个部落，总是相差不多呀！我们只有造出什么东西，能使我们的生活发生一个特别大的转变，才算是真正为部落做了贡献！”
努说：“慧父，你所造的屋，已经为我们部落做了莫大的贡献！”
他们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努笑笑说：“是孩子的哭声。不用理睬，肯定是那几个小儿又在打架。让他们打去好了，这样也可一锻炼他们强健的体魄。”
慧皱着眉头仔细地听着，沉吟说：“不对呀，我听这哭声里似乎有夸父和猿猿的。他们是氏族里最强壮的孩子，能被谁打哭呢？还是看看去。”
努、慧和巍巍三人走出屋外，果然，他们看到一群孩子在河边的空地上乱作一团。令人奇怪的是，夸父、正、猿猿和木木这几个强壮的孩子都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身体痛哭，只有欢欢一个人站着，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努、慧和巍巍跑过去，看到跨父他们的身上、腿上象是被野兽咬伤了一样，露出很大的血口子，鲜血直往出冒。
努对巍巍说：“赶紧去给他们上药。”
巍巍拖着夸父，将他往屋里拖，一边对欢欢说：“谁让你动了我的‘斧’！那是砍野兽的，不是用来砍自己人的！快把它交给首领！”
努从欢欢手里拿过巍巍所说的“斧”，原来是一块中等大小的石头，一端被打磨得非常薄，而另一端则被弄出一个大孔，按了一根粗长的木棍。人持着木棍，就可以利用石头的力量和薄刃来对抗自己的敌人。
努说：“你刚才就是用这个伤的夸父他们？”
欢欢点点头。
努看着自己手中的“斧”，翻来覆去地把玩。忽然，努大笑起来，说：“巍巍也聪明了！这东西不错！可以用来砍树、袭击野兽，威力很大啊。我觉得这个东西能派上大用场。”
慧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他点头说：“石头是硬器，辅以薄刃，威力无穷！借助木棍，可以挥舞，运作方便，更增加了威力。了不起啊！山阳氏的年轻人中，巍巍是最厉害的。我真的老了，不能比了！”
努心花怒放，说：“我要立刻招人来大批量制作斧，给每个人发一两件这样锋利的工具，打猎、寻找食物的时候用。”
努和慧都对着斧子开怀大笑，簇拥着进了屋。
巍巍安顿好了夸父，出来搬动正和木木，欢欢见状，也搀扶起猿猿，往屋里走去。
巍巍对欢欢说：“他们伤你的时候伤的是头部，你为何只伤他们的身体和腿部，而且只用三分之一的力量？”
欢欢说：“头部是要命的地方。自己人打架，没有必要非取对方性命，分出胜负即可。”
巍巍叹了口气，说：“我兄弟欢欢，令我另眼相看。”
过了不久，努果然找部落中手巧的人大量制作斧，作为打猎的工具，山阳氏部落打猎的效率大大增加，附近的猛兽都惧怕山阳氏，不敢到近前觅食。
山阳氏的狩猎成果也大大增加了。
三、一次打猎
这天，山阳氏部落的男人们去狩猎，天气大晴，四、五十个男人手持利斧、棍棒，一起向山边走去。
到了山里，山阳氏的男人们先摘了些果子把自己填饱，然后分成两拨，开始搜寻。
打猎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动物们非常敏感，胆小的动物稍一听见人的声音就吓得躲了起来。还好，有一些凶猛的动物并不怕人，它们听见人的声音，反而会追上前来，打算以人为食。
努带着一支队伍在山里搜寻着，正当他们认为可能会无功而返的时候，忽然，他们听见了喧闹声。
努带着人顺喧闹声找去，远远的，他们看到一群人正在被狼群袭击。显然，那是山阴部落出来打猎的人，没想到遇到了强大的狼群。
狼群扑咬得很凶猛，山阴氏的人拿着棍棒，正在奋力地还击狼群。
山阴氏有几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下，看来人狼两伤在所难免。
努说了声：“快点，打狼去！”
山阳氏部落的男子一声吼叫，持着斧子冲进狼群中。
山阳氏的人一加入，手起斧落，狼群立刻显出了劣势，一会儿，就已经有十几个狼倒在了山阳氏的斧下。狼群一看形势不妙，就撤退了。山阴氏和山阳氏的人一起追赶了一阵子，才回到原地。
按照以前的惯例，谁打死的狼归谁。山阳氏这一阵子打死、打伤的十几只狼都倒在地上，巍巍用树枝编成绳子，将死伤的狼捆住，大家一起往回抬。
山阴氏有几个伤者，正在治伤。山阴氏的首领权也被狼咬了屁股，狼狈不堪。他们看到山阳氏如此厉害，一会儿就收获了十几只狼，而他们，付出了那么大代价，却才收获了三只狼，不仅脸上都挂不住。
权忽然开口说：“我说山阳氏的兄弟，我有一个想法，一直想说而没说，今天正好大家都在，商议一下如何？”
山阳氏的人本来是抬了狼要走，听权这样说，就都停下来听着。
权说：“我们两个部落离得太近，这样争食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干脆找个时间，我们把可以打猎的地方划分一下，每个部落有自己的范围，归谁的，另一个部落的人就不准在其中打猎，你们说怎么样？”
山阳氏的人都沉默着。这时候只有努能说话，大家就看着他。
只见努想了想，说：“此事暂时不能仓促议定，等我回家和部落的人商量一下再做定夺。”
权点点头，山阳氏的人就抬着猎物走了。
今天一下子收获了十几只狼，够整个部落的人吃几天的，山阳氏的人都兴高采烈，想结束打猎了，快点回去庆祝了。
可能这天他们注定要好事成双。他们走着，走着，竟然碰到了一个羚羊群。羚羊群一看有人过来，纷纷四散逃走。山阳氏因为已经收获了这么多狼，够吃一阵子的，就没打算再猎取羚羊，任它们逃走。
就在这时，欢欢忽然看见羚羊群中有一只羊慢跑了几步，就卧在地上不动了。
欢欢说：“那里有一只受伤的羊，不拿白不拿。”说着，将自己手中的狼交给巍巍，他和夸父一起跑去追赶受伤的羚羊。
羊群中其它羊此时都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这只卧着的羊见有人来，挣扎着站了起来，但没走两步，又卧倒了。
欢欢和夸父上前一看，原来不是伤羊，而是一只正在分娩的母羊，小羊的头部已经露出来了。
欢欢高兴地说：“且等它生出小羊来，我们连小羊一起拿回去。”
欢欢和夸父用树枝编成绳子，先将母羊的前腿捆起来，以免它一生完小羊就立刻跳起来逃走。
夸父性子比较急，他等了一会，见小羊还生不出来，就去用手拽着小羊头，将它拽了出来。还好，小羊还活着，一落到地上，就挣扎着站起来要吃奶。跨父将母羊驮在背上，欢欢抱了小羊，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让母羊给小羊喂奶。
他们很快就赶上了山阳氏的队伍。
“呵呵，两个小家伙，收获不小啊。这就叫做天要赐之，推都推不掉啊。”威说。
夸父笑得合不拢嘴了。
欢欢说：“这只羊是我发现的，它们母子将归我。我要把它们养起来。”
努说：“养起来？怎么样？”
欢欢说：“就像你养我一样，每天赐食，任其生长。”
努说：“人是万物之灵，将羊和人一样对待，愚不可及。”
巍巍一直沉默着，这时说：“咱们说说山阴氏吧，他们太不象话了，明明是我们过去给他们解了围，他们不但不感激，反而要求我们划分狩猎范围。”
努说：“这也难免啊。你看，他们跟狼纠缠了半天，伤了那么多人，结果才获得三五只狼，咱们刚去没一会儿，一个人没伤，却得到十几只狼，他们心里当然不痛快。抛开这次，如果咱们每次都比他们打得多，他们能高兴吗？”
巍巍说：“那也没有划范围一说。以前大家一样的时候不划，现在照样不划。”
努说：“不知道慧带的那只队伍收获怎样。等回到家，我们要和慧好好商量这件事。”
转眼间，他们到了河边的家里。女人们迎出来，帮着拿猎物。今天收获了这么多肉食，活着的狼暂且可以不用杀掉，就关进一间空着的屋子里，等着将死狼的肉吃完了再杀。
欢欢避开人对威说：“现在有那么多肉，可不可以先不杀母羚羊，把它养起来，让它先喂养小羚羊，等没有肉吃的时候再杀？”
威看着欢欢，摇摇头说：“即使不杀母羊，它也活不了几天的。羚羊被人类抓住以后，是不会吃草，也不会喝水的。它们宁可饿死，也不会在失去自由的地方呆着。狼也一样。狼不会吃人类喂给它们的食物。但狼饿着能活的时间比羊要长一些。所以，那三只活着的狼也迟早会饿死。”
可能是因为亲眼看着小羚羊出生的缘故，欢欢特别喜爱这只小羚羊。本来他听说可以不杀母羚羊，万分高兴，可听了威的话，又忧愁起来。
他把两只羊关进一个空着的屋，在河边坐了一会儿。河边那么多的草，都是羊最爱吃的。难道羊被人抓起来，就真的一点儿草也不愿意吃了吗？
欢欢这么想着，他忍不住还是拔了一些草，拿回去扔进关着羊的屋里。
过一会儿，欢欢偷偷去看，母羊竟然开始吃草了！欢欢大吃一惊，顿时欢天喜地地去向威通报。
威不相信羚羊会吃人类喂的草。她跑去亲眼看了，才相信了欢欢的话。威说：“按照以前的经验，羊被人类抓起来的确是不愿意吃喝的。这只母羊很可能是为了让小羊活下去，所以不惜委屈自己吃人给的草。这样也好，咱们可以一直给它喂草，让它把小羊带大。”
欢欢高兴极了，又跑到关着羊的屋，去抱了小羊爱抚地摸着，摸着。母羊仿佛知道欢欢对小羊没有恶意，也不阻拦他，任他抚摸小羊。小羊自己则无知地闭上眼睛，象享受母亲的舌头亲抚一样享受着欢欢的抚摸。
威看到欢欢这样喜爱这只小羊，也忍不住过来，从欢欢手中抱过小羊，反复打量。
“哎呀，”威说：“还是一只小母羊呢！”
欢欢高兴地说：“妈妈，你看，她多温顺啊，咱们就叫他‘顺’吧！”。
威说：“叫顺就叫顺好了。不过，妈妈觉得你这么喜欢顺，可能因为你有跟她相似的性格。人太温顺了可不好。”
欢欢说：“嗯，知道了。”
晚上，慧带着队伍回来了。努、慧、巍巍正等着慧，要和他商量权提出的划分狩猎范围的事情。
努刚将这件事情说完，慧就说：“这件事情还用商量吗？当然是不同意了。”
努为难地说：“可是，要是不同意，两个氏族之间必定会有一场战争。”
慧嘴角扯起微微的笑，说：“咱们现在有这么先进的武器，还会怕战争吗？如果说战争，其实我巴不得两个氏族之间有一场战争呢，那样咱们就可以确定自己的统领地位。就怕他们已经看到了咱们的厉害，所以不敢发动什么战争。”
这时候，威从外面闯进了屋，说：“狼肉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快去用！”
努、慧、巍巍就顾不得再说什么，赶紧出屋，准备吃肉了。
这是一场狼肉盛宴。可惜森林里刚刚熄灭了一场大火，要不然，山阳氏可以将狼肉拿到森林去烤熟了再吃，那样味道要好得多。但眼下既然没有火，那就这样吃也好，毕竟是大家比较稀罕的肉类，怎么吃都是吃不够的。
几只狼被放在屋前的空地上，人们自发地围成几个圈，个个伸出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撕狼肉。撕下一块，赶紧往嘴里喂，吃完了再撕。有时候，抓到得是骨头，那就使劲将骨头拽下来，放到嘴里啃。
但动物的肉和骨头长得都是比较结实的，有时候撕了半天撕不下来，那就干脆爬下，将嘴伸过去，直接撕咬。牙齿总是最锋利的武器。
那时候，肉、骨头和皮毛都是分不清的，碰到什么吃什么。每个人都吃得酣畅淋漓、满口红牙。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吃饱。大多数人都是吃不饱的。
努吃了几口，就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他的手下吃。作为部落的首领，他不能跟动物的首领一样，什么都尽自己享用。人的首领必须做出表率，在干活的时候干最多、最重的活，在吃的时候却不能跟大家抢食。
其它吃不饱的人多半不是因为谦让，而是力量有限，抢不过别人。不过，在肉食丰富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能混个半饱。
就在大家快要吃完的时候，正、猿猿、木木等几个孩子拿着自己撕的几块肉，向夸父走去。他们把肉给了夸父。其实，他们自己还没吃饱，但是为了在同龄人中寻得保护者，他们就利用这种方式讨好夸父。夸父见到肉，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吃。虽然他食量大，但几乎每次他都是吃得最饱的。
过了几天，这次打猎收获回来的狼肉就被吃光了。但是，打猎留下了永久的纪念，就是欢欢的两只羊。欢欢每天拔草喂着抓回来的母羊，母羊喂着小羊。巧合的是，在狩猎带回来的活狼中，有一只母狼分娩生下三只小狼。虽然母狼没有多久就被山阳氏的人吃了，三只小狼却不怕人，瞪着两只天真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欢欢。欢欢将小狼抱到母羊那里，让母羊喂羊奶给小狼吃。
那只温顺的母羚羊看着这几个与自己世代都有血海深仇的仇敌的后代，竟然宽容地接纳了他们。小狼吃着母羊的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四、战役
欢欢是个善于动脑筋的孩子，他在山阳族的人每人都拥有一把斧子以后，就开始思考：每个人都有了先进的武器，表面看，他的优势没有了，但事实上，大家都有了武器，跟大家都没有武器，是完全不一样的。大家都有了武器，怎样使用武器、使用武器的熟练程度和聪明程度就成了决定强弱的关键，身体的强壮与否退到了其次。
每天，欢欢都起得很早，偷偷来到他们以前居住过的山上，练习“舞斧”。欢欢举着一把很大的斧子，在空中挥舞，舞出有力的节奏。同时，他的身体敏捷地左躲右闪，躲避着他假想中的敌人。他用斧子砍树，用越短的时间砍树说明他的力量越大。
在接到夸父他们再次发出的挑战的时候，欢欢已经练了不短的时间。以前他砍倒一棵树需要整整一百八十斧，现在仅需要砍八斧，即可砍倒一棵大树。
夸父他们在空地等着，每人腰间别着一把斧。
夸父将两手插在腰间，眼睛望着远处，谁都瞧不上的样子。正、猿猿两个围在他周围，巴结地和他说着话。两个人嘴里嚼着“彤管”，嘴唇都沾染了一层红红的薄膜。彤管可以食用，虽然不顶饱，但山上长得到处都是，人们都把它当作零食，在胃里不是很充实的时候，随时嘴里就嚼着彤管，当是在吃东西。夸父不用嚼彤管，因为他吃得很饱。夸父的手大身体粗，动作快，每次氏族一起吃食物的时候他都能抓到最多。而且，正、猿猿、木木他们还经常把自己抓到的食物给夸父吃。
猿猿嘴里嚼着彤管，说：“上次咱没有斧，吃了欢欢这小儿的亏，这次非把他砍成稀巴烂。”
夸父说：“砍到他说‘服’就行了。”
正说：“就是，关键是他说‘服’，砍到什么程度并不重要。关键是，嘴上要承认。”
猿猿也说：“就是，嘴上的承认很重要。”
这时候，欢欢腰间别着两把斧，远远地往空地这边走来了。
欢欢走近了，夸父他们几个从腰里拔出了斧，摆开阵势。他们仔细打量着欢欢，忽然觉得，欢欢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欢欢的个子长高了，肩膀似乎也长粗了。他看上去膀大腰圆，不是以前的欢欢了。
最让人不安的，是欢欢从腰间取出斧的样子。他取出斧的样子似乎更加说明，他不是以前的欢欢了。
欢欢不是慢慢从腰间拔出斧子，或者取出斧子，就像取出一个打架的工具。他取斧子的样子十分骇人：他忽然快速地将手伸向了腰间，又忽然，快速地举起手，斧子在他手中了。他的这一闪电般的动作吓了众人一跳，而那斧子，在他手中，看上去是那样协调，仿佛那不是一样工具，而是欢欢的另外一只手。
正被欢欢的样子吓得有点想退却。可是，夸父和猿猿迎了上去，开始和欢欢激战起来，正只好硬着头皮也往前走。他刚往前走一步，就见夸父和猿猿疾步往后跳，躲着欢欢疾速挥舞过来的斧子。
欢欢舞着一把笨重的斧子，就像舞着一根干草那样轻松。他的胳膊上下翻飞，速度劲疾，夸父和猿猿哪能接近欢欢半步，只有连连往后退的份儿。就这样，他们能看得出，欢欢并没有使全力，夸父他们退得快，欢欢就进得快，夸父他们退得慢，欢欢就进得慢，斧子也是只接触到他们的皮肤就收了回去，没有使力砍。
最后，欢欢停了下来。只见夸父、猿猿、正三个人身上，到处是刚刚往出渗血的小口子，人并没有大伤，但看上去已然一片血红，非常咳人。
欢欢一抱手，说：“得罪了！我并不想害你们。赶紧去敷上点止血草，就好了。”
夸父、猿猿、正三个人惭愧难当，转身就往屋里走。
就在这时，忽然，欢欢尖叫了一声：“啊！”
夸父、猿猿、正回过头，只见欢欢手捂自己的脖子，似乎痛苦不堪，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木木从远处的树后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形状古怪的东西。
夸父、猿猿、正三个人跑到欢欢跟前去，只见欢欢的脖子在以很快的速度往出流血。夸父说：“糟了，伤到了脖子，危及性命了。快，快拿止血草！”
猿猿飞快地进屋去取了止血草，夸父亲口嚼烂了止血草，敷在欢欢的脖子上，几个人将欢欢抬进屋。
夸父对木木说：“你拿的那是什么？哪里来的？”
木木伸出手，递出一个弯弯的木棍做成的东西，说：“弓箭，是后羿给我的。”
夸父一把将弓箭折断，说：“好，没骨气的！你跟山阴氏的人来往，还使用人家发明的工具袭击自己人！看我不告诉头领去！”
五、山阴氏的庄稼
山阳氏的男人、女人一起出去狩猎、摘果实、找粮食。
因为近来山中猴子泛滥，猴子是爬树吃果实的好手，好的果子都被猴子连吃带糟蹋，只剩下一些干瘪的小果实还挂在树上。山阳氏的人无奈就摘了一些小果实。
今年天应该不错，雨水尚可。奇怪的是，草木茂密，可是能食用的植物却很难寻觅。努带着山阳氏的人找了阵阵一天，竟然没找到能食用的植物种子。
天已经渐渐黄昏，山阳氏的人也接近绝望了。就在他们筋疲力尽，打算撤退的时候，忽然，巍巍尖叫了一声：“快看！”人们顺着巍巍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都惊呆了。
原来，那里是一片长得十分茂盛的豆子。
豆子是人类很爱食用的植物果实。这件事情之所以令人吃惊，是因为他们还从来没有看见过长得如此整齐的豆子。一般来说，在山里发现的豆子，都是这儿一棵、那儿一棵，需要人细心去寻觅。可是这些豆子，却是一棵挨着一棵，紧紧地长在一起，长成一大片，你甚至很难看到豆子中间还有其它植物。
这太令人惊叹了！
威慨叹地说：“天哪，这肯定是上天看我们太辛劳了，所以赐给我们美食！”
努带领山阳氏的人跪在地上，感谢了上苍。然后，他们走向豆子，打算好好的收获一番。
可是，等它们走近豆子的时候，忽然豆子丛中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几个山阴氏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手持棍棒，说：“这片豆子是我们的，谁也不能在这里找食物！”
努和慧他们面面相觑。他们手中有先进的武器斧，但是他们看到了山阴氏手中的弓箭。弓箭是山阴氏的天才少年后羿制造出来的一种先进武器，猎杀动物十分有效。现在，山阴氏和山阳氏的人相距几十米远，正是弓箭发挥作用最好的距离。
努挥了挥手，带领大家撤退了。
努带领着山阳氏的人往回家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忽然，他们又看到了令人惊讶的情景：
他们看到路边一片长得十分茂盛的小麦。小麦的果实也是他们十分喜爱的食物，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长的小麦，它们一根挨着一根，像一大片兄弟姐妹一样挤在一起，挤占了大大的一片地方，而且这片地上根本没有别的草。
山阳氏的人走近小麦，想拔一些带回家。
可是，他们走到小麦跟前，才发现山阴氏的人手里拿着棍棒、弓箭，在把守着这片小麦。
努觉得很纳闷：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么茂盛的豆子和小麦，现在同时发现了，却同时发现被山阴氏的人把持着。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山阴氏忽然勤奋起来，什么事都赶在了他们前面？可是那样长的豆子和小麦，以前是从来没见过的。难道是山阴氏的人忽然之间掌握了和上天通话的能力，上天特意为他们准备了那样好的豆子和小麦？如果是这样，山阴氏的人以后可更不敢得罪了。
山阳氏带着重重的疑惑回到家中。
晚上，努把山阳氏的成年人都叫到一起讨论今天遇到的事情。
“大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山阴氏忽然掌握了能跟上天通话的能力，请求上天给他们准备好了那么好的礼物？”努说。
“即使他们能跟上天说话，上天也不会随便给人给这样的礼物。”老人慧说。
努不再说话，他一向非常相信老人慧的观点。
“这样吧。”巍巍忽然站出来，说：“我去山阴氏那里打听打听这件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跟他们说，那片豆子和那片小麦虽然是山阴氏先发现的，但毕竟是上天赐给人类共同的礼物，应该由山阴氏的人和山阳氏的人一起收割，谁收割的算谁的。”
慧和努听了，连连点头。
巍巍说：“我这就走吧。现在是豆成熟的时候，再晚了，他们肯定会先把果实拿走。”
于是，巍巍出发了。
现在，山阴氏和山阳氏的住处非常近。虽然不是紧邻，但都在河边，步行不过几公里的事。
巍巍乘着月色匆匆走，很快就到了山阴氏所住的河边树林。树林外有人把守，巍巍说要见权，他们就放巍巍进去了。
远处，可以看见山阴氏建在树枝上的屋了。山阴氏的大人、孩子都在树上嬉戏呢。
因为经常被派到山阴氏交涉，巍巍很熟悉权住的地方。他快步向前面走去。
在路边的一片草丛中，权的儿子后羿正拿着弓箭玩耍。这孩子十五、六岁，却相当聪明，他发明的弓箭给山阴氏带来了相当强的竞争力。
巍巍向来喜欢和聪明的孩子打交道。他喊了一声：“嗨，后羿！”
后羿背着弓箭跑了过来。
忽然，巍巍感到路两边的东西有点不对劲。
他弯下腰仔细观察：没错，路边的一大块空地上，整整齐齐长着很多豆。它们是那么茂盛，齐人腰高，而中间不夹杂任何其它植物。
巍巍大吃一惊。他想：“糟了，慧也错了。看来，山阴氏的人真的掌握了跟上天说话的能力，连他们家里都长着整片的食物。”
后羿已经跑到了巍巍身边，说：“家父说了在山上遇到你们的事情。你们很吃惊吧？”
巍巍说：“很吃惊！没想到上天如此眷顾你们，连你们家里都长着整片的食物。”
后羿说：“呵呵，这可不是上天平白无故赐的，是我们做了一百天法事，上天才赐予我们的。”
“啊？做法事？怎么做法？”巍巍问。
“就是用一百个青年男子，和一百个青年女子，每天于日出时候就站在河边，不吃不喝，直到日落。日落时可以进食、休息。这样做一百天。”
巍巍听了皱着眉头，说：“一百个青年男子，一百个青年女子！山阳氏的人加起来也比这个数多不了几个。这要算上老人和孩子。”
后羿说：“万一不够，把老人和孩子加上也行。就是法事不完美，赐的食物差一点吧。”
巍巍听了，转身就走。
后羿在后面说：“巍巍，你不去见家父吗？”
巍巍说：“不去了！”
巍巍回到山阳氏，山阳氏的人听了这个说法，都惊呆了。
努说：“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和他们商量，先把发现的那两片田收获了，咱们分到一些食物，也可以做法事了。”
巍巍说：“我都没有去见权，一是因为权这个人比较狡猾，他肯定不愿意我们也效法他们做法事，另外，如果现在跟他们一起收获那两片食物，以后咱们有了食物，也得和他们一起分，咱们还不如现在忍忍，将来求得食物，他们也不好意思提出跟咱们一起分食。”
努说：“你说的有道理。”
慧说：“山阴氏这些人不会是有意欺骗我们吧？”
巍巍说：“我之所以相信，因为这是后羿这个孩子说的。后羿有大志向，应该不会说谎。”
威说：“要说到做法事，我认为咱们还是应该请教师。”
师原本是一个流浪者，有一天来到山阳氏所住的河边，被山阳氏部落收留。
师自称能和天对话，他经常拿着一些从山里拔来的草，把这些草摆成各式各样古怪的形状，从中占卜未来、揣磨天意。而知未来、知天意，正是努所渴望的。所以，努非常欣赏师，当他是山阳氏部落的军师。
当天，山阳氏讨论的时候，师正在其中。他听到威说请教他，就说：“感动天而天赐食物，确有其事。法事的做法，还是要效仿山阴氏。要不然，我们祈求的是食物，天却降给我们工具，这就事与愿违了。”
慧说：“部落里的人，加起来一共才两百十几个人，就要有两百个人参与做法事，十几个人给这两百个人找食物，食物减少不说，十几个人，也要累个半死。如果狩猎时碰到猛兽，还要伤亡。所以，这个法事还是不要做最好。我们按照以前的方法，山阳氏不也是在不断壮大吗？”
师说：“法事要做，一是因为可以给我们带来丰富的食物，完全可以弥补前期会给我们带来的一些饥饿和不便，另外，如果不做法事，有可能得罪上天，万一上天怪罪下来，我们可能连以前的生活都保不住了。”
努说：“那就做法事吧。”
于是，山阳氏选了一百个男人和一百个女人，每天早晨起床就洗干净身体，到河边做法事，而剩余的十几个人去打猎、寻找食物。
早晨，太阳尚未升出山头，山阳氏部落的二百个男女已经来到河边。在一阵混乱以后，他们终于排列成队列。师站在队伍前面，口中念念有词，众人跟着师念，所有的人都微闭眼睛，神情严肃。
师面对着大家，虽然为了表现庄严的场景，他也微闭双眼，但仍旧能通过眼缝的光观察所有的人。他看到，在人群中，努的儿子欢欢偏离了队伍，而且没有严格跟着他念诵咒语，而是自己蹲在一边发呆呢。
师停止了念咒，向欢欢走去。所有的人，也都停止了念咒，看着师。
师走近欢欢，可欢欢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师严厉地说：“欢欢，你在干什么？”
欢欢这才发现，师和做法事的人都在注意他呢。
欢欢说：“我在想问题呢。”
师对欢欢无所谓的态度有点不满，他说：“现在是做法事的时候，你破坏了法事，你知道吗？”
欢欢说：“我在想，咱们已经四十多天没有吃饱了，十几个人为咱们二百多个人寻找食物，咱们还需这样坚持五十多天，实在很难。”
师说：“咱们做法事就是为了让上天赐给我们食物，法事成功了，就不用你操心这些事了。”
欢欢说：“可是我想，上天很难赐给我们食物。”
师很愤怒，终于忍不住严厉地说：“你怎么知道？你是巫师吗？你能跟上天通话吗？没有这样的能力，就不要胡说八道。”
欢欢说：“我想，人很难跟上天通话。人虽为万物之灵，但造物者和被造物是很难通话的，比如，你能跟斧头通话吗？”
人群爆发出哄笑声，师一时说不上话来。
努从队伍里出来，笑着说：“欢儿，不要这样跟师说话，快点做法事。”
欢欢站起来，进了队伍，努也进了队伍，师又闭上眼睛，开始念咒。
因为起得早，大家都在念咒声中昏昏欲睡。师不得不提高嗓音，想让大家精神一些。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喊叫，师睁开眼睛，转过头去，大家都张开眼睛观望。原来，是去寻找食物的木木正往这边跑来。
“不好了！”木木边跑边叫着。
“不好了！”木木跑到跟前，气喘吁吁，说不上话来。
“你快说！”慧吼了一生。因为想到可能是找食物的人群遇到麻烦，大家都着急。
“我们被后羿骗了！他们那些粮食不是做法事做出来的，是部落里的人秋天在山上采植物的果实，在地里种出来的。因为统一把同一种植物的果实撒在一片地上，除去杂草，所以能长得那么整齐。”
“你怎么知道？”师问。
“后羿说的。因为我向来跟后羿有交，他才告诉我。是权让他跟巍巍说，做法事上天赐的。”
人群乱了。
“没关系，大家不能只看表面现象！”师用洪亮的声音让大家安静，说，“正因为咱们做法事虔诚，上天才让木木从后羿那里知道了此事。要不然，一个敌手的儿子怎么可能跟咱们的人说这样的话呢？”
努点了点头。其他人则哗然笑了。
慧叹了口气，说：“山阴氏已经开始培育植物了，他们是越来越进步了。他们自己培育豆和小麦，这比制造出斧和弓箭的事要伟大一千倍。”
人们在纷纷议论着此事，混乱中，两只年轻的雄狼悄悄跑到了欢欢跟前，在他的腿上蹭来蹭去。
欢欢用羊奶养大的三只小狼如今长大了，它们不咬人，不咬牲畜，反而会和人类亲热。欢欢给他们取了名字，这两只雄性的叫力力和阳阳，雌的那只叫姝。此时，力力和阳阳吃饱了，来找欢欢玩耍，姝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姝近来好像发情了，动不动就引来野狼，被欢欢打了一顿。现在她不再引野狼来了，却常常自己跑出去和它们幽会。
清晨的阳光照着远处的小屋，树林、小河像一幅油画。
近处，混乱的人群旁边，欢欢和两只狼儿玩着。他一会儿抓着力力的背，一会儿又举着阳阳的两只前抓，让阳阳假装扑咬自己。
正在这时，努力也从混乱的人群中钻了出来。努一眼看到阳阳在扑咬欢欢，不知道是他们是在默契地嬉闹，还以为阳阳是真的要攻击欢欢。努大喊一声，抡起身边的棍子，打中阳阳的后腿。阳阳惨叫着，倒在地上。
所有的人都惊愕不已。
努冲欢欢大叫：“谁让你平日和这野东西这么亲密？看刚才它那凶样，差点就要了你的命了！”
欢欢惊跳起来，察看阳阳的腿，发现后腿已经被打折了。
欢欢眼睛里一下子涌出两行眼泪，他嚷道：“它是在和我玩呢，是我让它这样做的，我愿意，干你什么事！”
说着，欢欢低头去抚弄阳阳的伤口，阳阳爬在地上，哀怨地看着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看到自己的主人欢欢正流泪摸着它的伤口，竟然扭头去添了添欢欢的手，仿佛在说：我不是那么疼，你就不要这么伤心啦。
努、慧、威和巍巍看着这情景，心里不禁一惊。
巍巍对努说：“这只狼确实已经被欢欢养乖了，不然你看，野物受伤的时候是最暴戾的，这只狼被人打伤，尚且不愿意还口，可见它们已经和人有了感情，而且还颇为忠心。”
就在这时，又有一只狼从远处嚎叫着跑来。那是母狼姝。它好像感觉到了阳阳受伤的事，急匆匆跑过来，用舌头添阳阳的伤口。
慧感慨地说：“这就是欢欢养的三只小狼啊，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大了。”
威说：“咦，这只母狼……这骚货好象怀孕了！你瞧，肚子都大了！”
巍巍说：“是啊，听欢欢说它这些天老往出跑，好像是在发情。”
听的人都呵呵笑起来。
忽然，慧的笑声变得洪亮起来，别人都停止了，他反倒哈哈大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弄得别人都惊愕地看着他。
努说：“慧父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我们没发现的东西，故而笑得如此欢畅。”
慧停止了笑声，看看大家，说：“首领说得对！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是欢欢的狼子启发了我。你们想，我们可以把这三只小狼培育成跟人亲近的动物，就可以把其它刚出生的小狼培育地跟人亲近。我们更可以把它们的后代训练地跟人亲近。这样，我们不就可以饲养狼了吗？山阴氏培育植物，我们可以培育动物，难道我们不能比他们更进步吗？”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好。
威说：“欢欢这孩子还养了一只羊，现在已经和他行影不离了。那只羊真的很乖，偶尔走出去，在外面吃饱了草，就自己回来了。它有时候跟野羊群一起玩耍，但野羊迁徙了，唯独它自己回来了。”
慧问：“那是一头母羊还是公羊？”
威说：“母羊。”
慧说：“太好了！那，现在就可以天天放它出去，让它象母狼姝一样去怀孕。另外，我们打猎的时候尽快打一些怀孕的母羊来，这样，我们的一只羊就要变成一个羊群了！”
努、威、巍巍和师等人听了，都欢呼起来。
这就是山阳氏部落养殖业的开始。山阳氏培育成功狼、羊的幼崽，养育了大群的狼、羊以后，又开始培养野牛、野猪。一时间，山阳氏部落牛羊成群。他们不仅有了足够的肉食，还效法山阴氏，在山上开垦了田地，利用动物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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