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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罪恶的影子人
作者:竹 林     来源:儿童文学大本营    点击数:

关键词:两日一新|儿童文学|原创|影子|

  两个孩子告别绿马甲干妈的时候,已近傍晚了。 
  离火车站还有一段路,温晓云带雷摩斯钻进了一片小了树林。从小树林穿过去显然是绕了远路,可温晓云一口咬定这里是抄近路。雷摩斯并不反对和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多走一些路,但他不能不指出她判断上的失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我们现在走的,可是一条曲线,看来至少要多走二十分钟。” 
  “两点之间,未必是直线最短。”高大茂盛的冬青树层层叠叠,像厚重的帷幕一样掩去了百米之外的那些喧嚣。在半明半暗的空气里,温晓云的眼睛半张半合,那种似曾相识的如梦如幻的表情,像悄然而降的轻纱一样覆盖在她的脸上。 
  “你说什么?”雷摩斯不解地问 
  “如果你是一条虫——”温晓云舔舔嘴唇,微微一笑,“当你在山上爬行的时候,有一只鹰在你的头顶上空飞,你看见鹰投在高高低低的山脉间的影子,那是一条弯弯的路线。你说天哪,鹰多么蠢,老是在那里绕弯,居然不会像我这么爬——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嘛。可是小虫不知鹰在它的三维世界里正是沿着最短的距离在飞向目标。但是在四维的时空中,两点之间的连线实际上是弧形的,它们之间的运动是圆周运动,而圆弧线才是两点之间的最短距离,因为宇宙里的时空的弯曲的……” 
  “Oh,My god !”雷摩斯以故意夸张的口吻大叫:“你什么时候上网跟老爱因斯坦聊过一阵?” 
  他的言下之意是:如果你是俞伯牙,那么我就是钟子期。你弹的高山流水我全懂。 
  偏偏温晓云在这方面有点迟钝,不仅没有心灵感应,还用一种认真得简直让人生气的目光瞪着他:“咦,爱因斯坦的时候没有电脑哇!” 
  “当然,”雷摩斯答得干脆,“网上可以虚拟出爱因斯坦本人,网上本来就是另一个世界么嘛。” 
  温晓云点点头:“明白了。”
  她的目光变得飘飘忽忽,像刚从梦中醒来,又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梦中。雷摩斯有点紧张:“你明白什么?” 
  “虚拟的世界到处存在,并不仅仅是网络。”温晓云说,“当代的爱因斯坦霍金告诉我们,像你和我这样的人都生活在一个膜的新奇世界里。大爆炸生成的宇宙,像一个泡泡从无中出现。膜是泡泡的表面。泡泡的内部是高维空间。由于膜不停地膨胀,膜里面的高维空间也不停地增大。现在,我们的膜就围绕着巨大的泡泡。但是,霍金先生说,我们真的是生活在膜上吗?也许,我们是泡泡内部的东西在膜上的投影呢……” 
  “什么?我们是……影子?”钟子期做不成了,雷摩斯傻成一头牛。 
  “这有点深奥是不是?”温晓云善解人意地抿嘴一笑,“我也很难想象,不过霍金先生说,我们的膜,连着五维泡泡的边界。泡泡里的一切,会以全息原理编码到我们的四维世界上。我们很难想像那是些什么,但我们仍可能是那些东西的投影。想到这一点,我就非常激动。飞翔的鹰把影子投射到地上,影子不知鹰为何物。可鹰和影子,哪一个是真实的,哪一个又是虚拟的呢?我想也许我们身边这个有许多坏人的世界是虚拟的,而那个在高维空间里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我真希望进入那个世界……” 
  雷摩斯望着温晓云,有一种目瞪口呆的感觉。他知道她的聪明才智不是分数所能束缚的。他一直试图理解她。这次出行,他真的是越来越理解她了。但随着每一次新的理解,一个新的未知世界又展现在他面前了。唉,温晓云啊温晓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突然间心有所动,蓦地转过身去,感觉在身后好几棵树的后面,密密的枝叶间有一双眼睛,在向这边窥视。但是定睛望去,又什么也没有了。他不相信,又跑过去,在树与树之间转来转去,还是什么也没找到。但是感觉中,还是有眼睛在看着自己——那是脱离了母体、生出了翅膀的一些眼睛,在空中飞翔,它们释放出一种恶毒的能量,在侵扰着他的身心,令他感到很不舒服。温晓云追着他问:“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 
  雷摩斯想说那眼睛,又怕吓着了温晓云,就支支吾吾地说:“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谁?”温晓云东张张西望望,“哪里有人嘛?” 
  这时林子里不见了闪闪烁烁的阳光,四周更加昏暗。在朦朦胧胧的寂静中,有一些怪怪的声音从不可知的地方传来:像是树枝折裂,又像是蛇在爬行。雷摩斯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并清理他的思路:“可能有人跟踪我们,会不会是坏人?” 
  “拜托,我们是从干妈家里出来的。”温晓云不以为然。 
  雷摩斯想想也对,干妈家里虽然人多,但大家都很警惕,连一个上门卖保险的推销员,也被赶走了。刚才出来的时候,干妈干爹一路护送,直到远远望见“火车站”那几个大字的标记,他和温晓云一再坚持,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头。 
  “也许,是影子人在跟踪我们。”温晓云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影子人?”雷摩斯莫名其妙。 
  “霍金先生说,在膜的世界中,我们生活在一张膜上,我们的附近还有一张影子膜。因为光线被限制在膜上,彼此之间不能传播,所以我们看不见那个影子世界,也看不见影子世界里的影子人。科学家已经证实了影子世界的存在。如果我们遭遇到了影子人,今天晚上,肯定会有奇迹发生。”温晓云干脆背靠着一棵雪松不走了。这是棵上了年纪的老雪松,沉甸甸的枝蔓几乎压到了地面,苍劲的树干撑出了一个青翠的世界,无数嫩嫩的针叶缀满疙疙瘩瘩的老树枝。这实在很奇妙——原来青春就是这样与衰老并存,已逝的时光就是这样与现实交替。大自然处处充满了谜语,生命本身就是一个谜。在我们生活的空间,还有多少谜语需要我们去解开呢? 
  温晓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揉合了松脂和针叶的气味非常好闻。她想,这松树的气息象征着人类高尚的精神。如果有一天树不存在了,树的气息还在,就像“爱丽丝漫游仙境”里的猫,猫没有了,可是猫的笑容还在。它飘荡着,穿梭于我们的膜和影子膜,在无数宇宙的泡泡之间。为什么没有这个可能? 
  而雷摩斯却觉得,丝丝缕缕的空气里都包含着危险的因素,如果今晚真的有“奇迹”发生,那就是一场恶梦。所以他无心跟她讨论科学知识,只是一个劲催她快走。 
  可是对温晓云来说,一切梦幻的想象里似乎都有来自王东的温柔声音,这也使她对路校长的归来有了更坚定的信念:“我觉得这儿很像云南的芭蕉林。” 
  雷摩斯虽然没去过云南,可是从电视里是看见过芭蕉树的。芭蕉和雪松、冬青之间毫无共同之处。 
  “那片芭蕉林好美好美,”温晓云眯起了眼睛,“数不尽的芭蕉叶连成了一条通道,长长的、扁扁的,有些绿有些蓝,有些透明有些模糊,一直通到了天上,就像爱因斯坦的统一场那样妙不可言……” 
  “拜托,不要再说什么统一场了好不好?”想起上次温晓云在她自称的“统一场”中掉进石窟的事,雷摩斯就不寒而栗,所以他很不客气打断了她。 
  “又不懂了吧?”温晓云的小脑袋伸过来,一脸的促狭。这使得雷摩斯气急败坏,一时忘记了身边的危险。 
  他抓耳挠腮,挖空心思也想弄点名堂出来。可惜这一回,实在是无言以对。 
  这番惨状让温晓云有点于心不忍了,发发慈悲告诉他,自己这套理论都是从小贝哥哥那儿批发来的,也没什么不可以,可一想刚才他莫名其妙地搭架子,害得小贝哥哥突然消失了,就不肯轻饶他:“嘻,这么简单的科学常识都不懂!”
  “哼,这根本不是我关注的问题,我的兴趣不在这儿,我……我是福尔摩斯!”雷摩斯终于全无风度了。 
  “拉倒吧你!”温晓云暗笑,“又老土了是不是?福尔摩斯早过时了,现在大家崇拜的是默特探员,默特探员才帅!” 
  默特探员?雷摩斯差点笑出声来了。可一想不对,温晓云怎么会突然提到默特探员?看来一定是王东对她吹嘘过什么了。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告诫自己别轻举妄动,免得她又给王东加分。 
  温晓云瞪着他,眼里似有淡淡的雾。 
  温晓云说福尔摩斯解不出来的X,默特探员能解出来。 
  雷摩斯故意问为什么,她说人家办案的思路不一样,目光并不只盯着简单的地球生命。人家天马行空,思维的灵光照亮了最诡异的X档案。 
  “可是很多X档案并未找到解,永远是个谜。”雷摩斯耸了耸肩。 
  “有谜就有希望嘛!”温晓云反而心驰神往,“我告诉你一个惊世骇俗的谜——” 
  温晓云说,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爱因斯坦他老人家在给美国海军做顾问期间,曾做过多次统一场的试验。其中最著名的一次是1943年8月,一艘名叫艾尔布里奇的轮船,在试验地费城码头消失,几秒钟后出现在650公里外的诺福克码头。然后,它又从诺福克码头消失,回到了费城码头。当然这并不好玩,因为船进入统一场就进入了隐形状态。这时,不少船员像发疯一样往海里跳,但是他们并没有落在海里,他们不见了。还有一些船员,在隐形以后重新显形,但是大多神经错乱,并因此而英年早逝。也有的人虽然神智清楚,身上仍带有场的影响,动不动就会消失。据说一位伤心的妻子曾眼巴巴看着老公走进自己家里的一堵墙,然后人就不见了,千呼万唤也唤不回来了…… 
  “Stop!”雷摩斯赶紧打断,“照你这么说,统一场真是一个可怕的谜,人类一旦突破,就会面对一个极恐怖的世界!也许我们会从此消失,从此湮灭——这不是地狱又是什么!” 
  “你真聪明,连老爱因斯坦也被自己的发现吓坏了。出于道义上的考虑,他宁可推翻自己的理论。”想不到温晓云竟赞同了。 
  雷摩斯有点洋洋得意了。可温晓云话锋一转道:“爱因斯坦固然伟大,但也是一个生活在我们这个四维时空里的普通人。如果有人能飞翔在时间之上,能自由地突破光障穿梭于高维的宇宙泡泡之间,那么统一场就不是通向地狱而是通向天堂了。” 
  “没有这种人的!”雷摩斯哪肯甘拜下风,只好以武力要挟,硬拽着她往前走,不跟她罗嗦了。 
  温晓云被他拖得跌跌撞撞,嘴里还很犟:“有的有的,有这种人的。” 
  “谁?” 
  “路校长、路校长!” 
  好像突然有流星闪过,雷摩斯的眼前一亮。他揉揉眼睛,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快到下午六点,若穿过这片林子,夕照正恋着湖水的波光,哪来流星?定睛望去,林子里其实比刚才更暗了,也许乌云正在头顶上的天空聚拢。可是分明地,雷摩斯又觉得很亮,那很亮的光不是投射在眼底的视网膜上,而是浸透了心灵的底版。一缕一缕,一丝一丝,那种透彻的明亮竟是因为他——不是流星而是自己变成了一颗类星体,在茫茫宇宙中发光发亮。 
  他咬了一下嘴唇,随即明白,正是从温晓云嘴里吐出来的“路校长”这几个字给了他神奇的刺激。路校长路校长……那么热切那么坚决的呼唤,那种从少女轻柔的嗓音里喷薄而出的力量,使雷摩斯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奇迹在发生。好像风流进了他的生命,大千世界中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生命中穿行,包括花的精灵,草的精灵,死去的人的不灭的灵魂。刹那间他更加懂得温晓云了。仅仅出于悲伤,出于痛彻骨髓的思念,并不能产生奇迹。奇迹的发生是基本粒子的跃迁,是超越光速的急骤膨胀中诞生的宇宙。所以温晓云把路校长当作了一种超现实的存在。地老天荒,一切都会死去,但路校长是不死的。“人类之爱”的传承可以导入爱因斯坦的物质和能量的转变公式。当物质的生命消亡时会释放出巨大的精神能量,这就是一个全新宇宙的诞生。许许多多的人会受到震撼。不被震撼的人是可悲的。他们作恶多端,不思悔改,就像两维世界里的虫豸,永远只能在黑暗中爬行,永远不知道天空有多么明朗。而贫困的自立中学的“二百五”们是幸福的,温晓云是幸福的,雷摩斯也是幸福的,因为他们的心灵里浸透了路校长的能量。 
  像一片云,一缕雾,温晓云在繁枝密叶的树林里飘飞穿行。她越发觉得这里像云南的芭蕉林,路校长就会穿透芭蕉林来接她的。现在,她已经和路校长的脑电波相互感应。她已经感受到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那充满无私大爱精神的温情的目光。她认定他今晚会来,和她一起,和雷摩斯一起,去战胜人间的邪恶。她低头凝望自己的影子,看它怎么样与疏落的树影合而为一;她细究每一抹浓浓的黑暗,想那里面会包含着怎样无限的可能。而风轻轻地吹,影子悄悄地舞,风影互动中又齐声诵唱着一支和谐的神祕之歌。 
  雷摩斯跟在温晓云后面,也有点神思恍惚了。 
  “信不信由你——”温晓云说,“那些从艾尓布里奇号船上跳到大海里的船员,并未葬身于冰冷的大海,而是落在了美国长岛军事基地那阳光灿烂的草坪上了。不过这是1983年的事了。从1943到1983,其中相隔这四十年的时间哪里去了呢?那些船员说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见到了外星人。显然,打开统一场就能进入时空隧道。而打开了时空隧道就能……” 
  “就能怎么样?”不知何故,雷摩斯的呼吸有点急促。 
  “你说呢?”温晓云一脸调皮,“如果你是默特探员而不是福尔摩斯的话。” 
  雷摩斯傻了。他想如果这一刻他也穿越时空隧道,消失在不可知的地方,那么,四十年后再回来,他所看到的温晓云又将是一副什么模样?她的头发会不会变白?她的额上会不会出现皱纹?老天,他可不敢想像。 
  喜欢一个人,宁可注视她的目光,一起慢慢长大,一起慢慢变老。地球的自转和公转,潮起潮落,每一个瞬间他都不愿放过。他不想错过开花的时间,下雨的时间,追寻和探秘的时间,学习与奋斗的时间…… 
  突然他打了个寒战。哇,风刮得猛了,周围的树摇来晃去。也许这就是预兆!“末日”即将来临前一切生灵都会有的本能的反应,人也不例外。在瞬间莫名的恐惧中,几条黑影突然向他们扑来,悄无声息地,两个孩子就被击倒了。 
  雷摩斯觉得温晓云还在树间穿行, 如云似雾,长发在风中飞舞,好像已乘上了女巫的扫帚。天啊,消失在时空隧道里的人肯定是她而不是他。他可不愿她消失。他要抓住她。他真的把她抓住了。他死死握紧她的手,一面心急慌忙地掏出了手机。他掏出手机的目的显然是想给石叔叔打电话,可是他却腾不出手来拨号,因为他不能松开温晓云。所以他只好用眼睛盯着显示屏上的时间:18:05,这样,他似乎一手抓住了温晓云,一手抓住了时间,眼下这是他最弥足珍贵的一切,他只担心稍纵即逝。 
  雷摩斯忍着痛想爬起来,可是发觉自己的脖子被扼住了。他透不过气来,他想他快死了。这时他听见温晓云微弱的呼叫:“雷摩斯,雷摩斯!”不行,他要去救她,哪怕要死了也得先把她救出来。这个念头使他热血沸腾,力气陡增。他乘那双扼他的手稍一松懈的机会就狠狠咬过去。但是怪极了,那手上的皮肤好像特别坚硬,他咬上去没有反应,自己反而痛得直咧嘴。而一根粗粗的绳子,就攥在那双手中,转眼工夫,雷摩斯就被捆成了一只粽子。 
  被外星人绑架?被来自影子膜的影子人袭击? 
  “坏蛋!放开我……”温晓云的声音却在提醒他危险来自险恶的人间,而非外太空。他竭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歹徒的面目,可天已经全黑了,只觉得鬼影幢幢——根本无法分辨这些人的面目,甚至连几个人也数不清。他们时而分开,时而重叠在一起,下手如此狠毒,看上去却很轻,很飘,像浓黑的影子,不说话,但配合默契。一团什么东西塞到了温晓云的嘴里,她叫不出来了。紧接着,雷摩斯的嘴也被一块臭哄哄的破布堵住。他窒息得要吐,但竭力忍着。他看见刀刃的闪光,一亮一亮的。他不明白:何方来的歹徒?为什么要劫杀他和温晓云?当然这个问题已经没必要去想了,想也没用,要紧的是怎么逃脱?侠骨柔肠的武林高手,三头六臂击倒毛贼一片,再将心仪的女子抱上骏马扬长而去,这只是电视剧里的镜头。现在雷摩斯像只待宰的小鸡那样倒在树下,连出气都困难。要想获救,除非石叔叔从天而降。可是……可是他根本没和石叔叔通上话,石叔叔根本不知道此刻他们在哪里。完了完了,天亡我也!天灭我也!!天……他一眼瞥见静静躺在草丛里的那只手机,没有思索的间隔,雷摩斯的身体一歪,让那只被绑住胳膊的右手触到了它,迅速地按了一下发送键,他希望能给石叔叔送去一个讯号。但他实在不能确定是否按准了那个键,所以紧接着又按了一下。他还想再按的时候,他的手被踩住了,一个狰狞的笑声从高处落下,于是整个树林,整个空间,每一缕黑蒙蒙的风中,都布满了那个狰狞的笑声:“小兔崽子,还想通风报信呢!哈哈哈,我让你们再去告,到阴间去告……” 
  钻心的疼痛从指尖传来,头皮一阵阵发麻。在雷摩斯可以触及的视野里,只有手机上的数字在闪亮:18:10,这是时间,是我们这颗星球在茫茫太空旋转的记录——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过去5分钟了,可是他和温晓云不会再有五分钟了,连半分钟也没有了。他已经感觉到冰凉的刀刃,好像在脖子上,又好像在全身的每一寸肌肤上接触着,这就是死神的翅膀,在刻意扇动时扫下的恐惧吧! 
  天突然打开了! 
  是的,打开!不过也许更为科学的说法应该是天空出现了一道闪电——当然,伴随着闪电而来的狂风、骤雨,隆隆的雷声一应俱全。可这道闪电并不像它的名字所包含的意义那样“一闪而过”,相反,被照得纤毫毕露如白昼般发亮的空间好像凝固了,不动了,无休止地向前延伸着。而在延伸的前方,有三只圆圆的球体,像漂亮而饱满的桔子一样,悬在空中。“桔子”散发出夺目的桔红色的光芒,像一个绚丽的梦,进入了雷摩斯和温晓云模糊的意识中,然后……他们和那桔色的光合而为一——或者说,他们的身体也化作了一道光,在一个桔红色的温柔而美丽的梦中,轻轻地轻轻地向着无垠的太空荡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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