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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送给妈妈的百合花
作者:竹 林     来源:儿童文学大本营    点击数:

关键词:两日一新|儿童文学|原创|妈妈

  温晓云奔出校门时,黑暗已经包围了大地。石背镇附近那个偏僻的火车站座落在公路的尽头。在一片棉花田后面,呜咽的鸣笛声直冲云宵。奔跑着的温晓云感到了大地的震撼,她无法停留,心像一只急于归巢的小鸟,面对着黑沉沉的、无路可循的天空。 
  “阿姨,到滨州的火车几点钟开?”她气喘吁吁地趴在小站的售票窗口上问。 
  “22点50分进站,58分开。”窗口里传出没有色彩的职业化的声音,“要几张?” 
  “不……我等一会再买。”就在手摸到兜里的几张纸币时,温晓云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是因为不想去看妈妈了,也不是钱不够。买火车票的钱,她有的,但如果买了火车票,就所剩无几,别的什么也不能买了。现在离列车进站还有整整两个多小时,这么长时间,难道不能想一个不花钱就到滨州的办法吗?生活已经教会了她节衣缩食。 
  她在空荡荡的站台上徘徊。昏暗的路灯光下,有几只蝙蝠在飞,投下一些古怪可怖的阴影。铁轨,像箭一样插进沉沉黑夜的深处。在铁轨的那一方,繁华的滨州市华灯初上,各类酒吧、饭店、商场正以其热切的媚眼诱惑路人。 
  月亮升起来了,是半个,朦胧的柠檬色,像妈妈梳妆台上的一把梳子。 
  妈妈的梳妆台! 
  那是红木的,古老、笨拙,精美的雕花和大理石台面默诉着外婆时代的辉煌。但镜子已有些斑驳,它会不合时宜地将一张稚嫩的脸蛋变得充满沧桑感,又会把一个老人的脸模糊成孩童。尽管如此,它依然是那间寒伧小屋里最华贵的装饰,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秘藏在内。当然所谓的“好东西”不外乎钱、票据、证件以及零星的布料、针头线脑之类。妈妈天生丽质,眉不描自漆,唇不点自红,细嫩柔美的瓜子脸拒绝一切化妆品的侵略,冰清玉洁的大理石台面上,永远只放着一把弯月样的梳子。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爸爸,靠妈妈柔弱的肩膀支撑起的这个家,无疑是清贫的。但妈妈那双灵巧的手似有魔力,无论从哪儿轻轻一点,四周潜伏的美丽就会显现出来了,生活因此处处充满了快乐、时尚和情趣。穿旧了的牛仔裤,妈妈用它改制成一只漂亮的双肩书包。当然,双肩书包也不算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妈妈用做衣服剩下的晴纶呢绒边角料缝了一个丑娃娃、一只泰迪熊,还有小白兔和圣诞老人……让她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心情下挂在书包上。 
  在周日,在假期,她背上妈妈缝制的双肩书包,穿上妈妈做的新衣服,牵着妈妈的手,一脸快乐和自信地走进阳光——去柳浪闻莺拍照,到苏堤白堤散步,在波光潋滟的西子湖上泛舟。妈妈没有足够的钱经常带她去吃麦当劳和肯得基,但妈妈会拿给她自己亲手烘烤的蛋糕和水果派。 
  不要以为妈妈是只会缝衣做饭的平庸女人,事实上妈妈兴趣广泛。妈妈在一家公司里担任财会工作,却爱好文学。她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妈妈送她一个带拉锁的笔记本,对她说:“小云,从现在起,你可以把你的秘密锁起来了!” 
  但那时她没有秘密。她是一个快乐、敏感,带点儿傻气的小姑娘。现在,穿越了波涛汹涌的时间之海,许多妈妈无法知道的秘密已像一条锁链,将她锁在其中了。 
  她抬起头朝前望去,看见轨道上停好了一列火车,很长很长,一动也不动,好像已经停了一百年,已经变成夜晚小站上的一道凝固的风景。 
  这不是南瓜马车,但给了她切实的希望。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手里提着一瓶水,正摇摇摆摆地朝车头走过去。 
  她机灵地跟着跑上前:“叔叔,这辆车要开到哪里去?” 
  “去滨州,运煤的。”络腮胡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耶——滨州!在温晓云的眼睛里,黑乎乎的煤车真的变成了王子的金马车,她急切地又问:“什么时候开?” 
  “咦,你问这个干什么?”络腮胡子的警惕性蛮高,“难道想搭车?告诉你小姑娘,这可不行。我们有制度规定的,要是随便上了车,一个月奖金就没了。对不起,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温晓云轻轻叹了口气,把想好的话都咽回去了。不过,既已摸清了情况,她是决不会放弃的。再说,看样子这车马上就会开,肯定比那末班客车早到滨州。 
  果然,那络腮胡子进了车头不久,“呜——”的一声,汽笛就响了。 
  他是司机,眼睛只能看前面,又看不到后面的东西。温晓云见四周没人,就轻轻一跃攀上了一节车厢。做这种事她很有经验,当那老爷车呼呼地喘着气颤动起来时,她已坐在煤堆上了。为了使自已坐得稳些,不致从疾驰的车上摔下去,她在煤堆中间扒了一个浅浅的坑,让自已的小身子陷在里面。 
  开车时天阴下来,柠檬色的“梳子”被乌云复盖,就像在那天晚上,生活突然坠进了黑暗一样。 
  其实,在那个夜晚开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外面有多黑。所有的有家、有妈妈的孩子都不会知道,不管外面寒风在吹,暴雨在下,只要关上窗,拉下可爱的花布窗帘,光明和温馨就降临了。 
  唉,往事清晰得如此残酷,她还能嗅到那百合花的清香——妈妈从早市上买来的百合花在梳妆台上怒放,清幽的芬芳若有若无,好闻极了。劳累了一天的妈妈搬张藤椅,坐在她的小床前,为她读泰戈尔的诗:“尘土受到损辱,却以花朵来报答。”妈妈的声音柔柔的、沙沙的,有些忧郁有些伤感,仿佛也散发着百合花的迷人气息。她用力吸着鼻子,一时竟分不清哪是花香,哪是妈妈的声音。她迷茫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尘土受到损辱,要以花朵来报答?如果老师冤枉我,我也要对她笑吗?” 
  但是妈妈没有回答她。妈妈那有着百合花香一样柔美的声音再也不会回答她了。而回答她的是纷沓而至的粗暴的脚步声,是两个冰冷的黑色的圆圈——它们将妈妈那双修长细嫩的手腕铐住了。老泰戈尔的诗集掉在地上,妈妈回过头来,向吓呆了的女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小云,要好好活下去!小云,要相信妈妈,妈妈是清白的!” 
  妈妈是清白的!妈妈是清白的啊! 
  然而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黑暗笼罩的天空和大地既恐怖又寂静,既虚无又坚实,火车在加速,朝黑暗的中心疾驰而去。她有一种坠入黑洞的幻觉,但她并不害怕,一点儿也不!是的,谁也没有体验过掉进黑洞以后的感觉。那么,谁又能肯定,当我们真的进入黑洞以后,不会从另一个宇宙出来呢?也许生活也正是如此,穿越黑暗就是光明,蒙冤的妈妈,终于得到了昭雪! 
  黑濛濛的风在耳边呼啸,数不尽的煤屑飞舞起来,像急促的流星雨,打在她的身上和脸上,在一阵阵麻辣的疼痛中,她的心唱着歌:妈妈,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了! 
  黎明前煤车在滨州西郊站停下,她一路狂奔,幽静美丽的滨州市向她展开了笑颜。就着微露的晨光,她把那张皱巴巴的“寻人启事”又看了一遍,这时她发现,“乌衣巷”是一个陌生的地址,这并不是她过去的家。 
  站在几条马路的交叉口,她不知道该在哪里转弯,该选择哪一条路。 
  “你见字后快快来,立刻来,见妈妈一面,晚了,就见不着了。”柔柔的、沙沙的、亲切的嗓音似在她耳边焦灼地呼唤。她摸摸口袋里的钱,朝远远驰来的一辆红色出租车扬起了手臂。但是车从她面前飞驰而过,好像她是一粒灰尘,人家根本看不见。红车过去之后,又来了一辆黄的,黄车也不停;接着又有绿车过来了,绿车依然不停。她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因为所有车上,都打着“空车”的标记。到后来她急了,追着一辆蓝车大叫:“叔叔,停一停,停一停,我有钱,我有钱的呀!” 
  “卟通”一声,她绊倒在地,当她抚着膝盖爬起来时,那辆漂亮的蓝色出租车早已绝尘而去了。路边的小摊子上,油汪汪的烧卖、包子冒着热气,琥珀色的萝卜丝糕在油锅里煎炸。她咽了口唾沫,想过去打听一下“乌衣巷”在哪里,可还没到跟前,一个正在揉面的女人就大叫起来:“闪开,闪开,到别处要去!” 
  女人操的陌生口音,让温晓云感到茫然。这时,旁边有个老者叹了口气,对那女人说:“别这么凶好不好?说不定这孩子还是你的小同乡呢。”女人“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老者是卖葱油饼的,他拿起一只饼递给温晓云:“孩子,吃吧。” 
  她摇摇头:“老伯伯,您知道乌衣巷在哪里?” 
  “沿这条路走到底,往右手转弯,对过就是乌衣巷。”老者很熟悉地指点。 
  原来乌衣巷就在附近!她还不放心,追着又问:“走过去大约要多久?” 
  “也就刻把钟吧。”老者的回答毫不迟疑。 
  啊,妈妈,妈妈!温晓云一踮一踮地跳着跑起来,像一头撒欢的小鹿。这个老伯伯多么好啊,他烤的葱油饼真香!那些扬长而去的司机叔叔也多么好啊,他们让她节约了一大笔钱! 
  还有十分钟,还有八分钟……她没有表,但急速的心跳在计算着最后的时空间隔。她越来越急切,也越来越紧张——妈妈好吗?她还那么漂亮吗?她会不会生病?她……温晓云跳着跑着,觉得每一个吸进肺腑的氧原子都是妈妈——妈妈的气味弥漫在一寸一寸的空气里,那是百合花的清香,纯净而温馨。转身站定下来时,她愣住了。她看见街角的花店正在开门,硕大而洁白的百合花浸在水中,美得如梦如幻。 
  给妈妈买一束花,要百合,这是妈妈喜欢的花。 
  “不要进来,这里是花店!”一个小老板模样的男人以古怪的眼光打量她。 
  “花店不让人买花吗?”温晓云觉得可笑,“我要那个百合花,一朵、两朵……要十朵!” 
  “百合,很、很贵的,五、五元钱一朵。”小老板结结巴巴,拿眼白对着温晓云,十足的弱智模样。 
  她向他瞪了一眼,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崭新的五十元大钞:“给!” 
  小老板惊异地接过钱,摸了摸,揉了揉,又对着光照了照,终于确信不是假钞,这才悻悻地扎好了一束百合花递过去。温晓云都等得不耐烦了。不过,满捧的花束抱在怀里的感觉实在太美了。她昂起头,挺起胸,一步步走回“家”去,好像一个骄傲的小公主。她想她要跟妈妈讲自立中学,讲路校长,讲“时间旅人”……可是当她敲开了乌衣巷乙号里这扇陌生的房门时,她却震惊而无助地把脸埋到了花束里。 
  她不相信,不相信这个苍老的、眼睛直勾勾瞪着自己的女人是妈妈。妈妈的秀发呢?妈妈的红唇呢?妈妈那姣好的脸庞和苗条的身段呢?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眼前的妈妈干瘦得像条丝瓜筋,剪短的头发至少有一半是白的。可是妈妈的目光没有变,妈妈注视她时那种特有的、亲切而悲愁的神态没有变。她想喊“妈妈”,这两个字却哽在喉咙里了。她直挺挺地站着,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毛孔都沾满了黑黑的煤灰,但她怀抱里的百合花那么洁白和娇嫩,晶莹的水珠在花瓣上滚动,幽幽清香正悄悄弥散开来。 
  “妈妈,这是我送给你的花。”她想笑,可是热泪在她污黑的脸颊上冲出了两条沟。妈妈也哭了。妈妈哭着把女儿搂在怀里:“我的小云,我的宝贝,妈妈让你受苦了,你……你恨妈妈吧,你打妈妈吧!”可怜的母亲涕泪滂沱,抓起女儿的手让她拍打自己,似乎这样才能使自己的心好受一些。可是女儿却在挣扎:“不,不,妈妈是好人,我相信妈妈是好人,路校长也相信妈妈是好人。” 
  “路校长?路校长是谁?”妈妈不解地问。 
  “是我们自立中学的校长,来自未来世界的时光旅人。”女儿的声音充满自豪。 
  “什么?你说什么?”妈妈更听不懂了,“孩子,你一定饿坏了,妈妈烧水给你洗个澡,不,还是先做饭给你吃,也不,我出去买些点心回来……” 
  “妈妈,我不饿。”温晓云打断了语无伦次的母亲,得意地举起那束百合花,“看,妈妈喜欢吗?” 
  似乎直到这时,妈妈才注意到女儿带来的花。花儿太白、太纯、太娇美华贵。它们跟满身黑灰的少女太不相称了。妈妈的目光是惊悚的、痛苦的。从一见面开始,她就认定女儿在流浪,女儿在以乞讨、拾荒为生,女儿哪有钱买这么贵的花?可是她不敢想,更不敢问……她身陷囹圄三年整,有什么资格想,有什么资格问啊!她低下头去,泪珠跌碎在柔嫩无瑕的花瓣上:“孩子,妈妈不要花,妈妈只要你!” 
  “可我知道妈妈喜欢花,这花是我给妈妈买的耶!”温晓云天真地睁大了眼睛,童年的感觉一点点在心中复苏:“假如我变成了一朵金色花,只是为了好玩,长在那棵树的高枝上,笑哈哈地在风中摇摆,又在新生的树叶上跳舞,妈妈,你会认识我吗?” 
  “你……你还记得泰戈尔的诗?”妈妈像泥塑一样呆在那里,张开的嘴久久合不拢,眼底闪出不可思议的亮光。 
  “当然啦!”温晓云撒娇地说,再一次把花束举得高高,“我还记得,‘尘土受到损辱,却以花朵来报答’。妈妈你看,这是我的花朵,也是你的花朵,难道你不喜欢?”
  好像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起了星辰,世界被隐隐约约地照亮。突然间她明白了,全明白了:女儿遇上了好人,一定遇上了好人!不管衣服有多脏,身上有多少灰,心依然像晶莹透明的水晶,没有杂质和污染。她一边哭,一边笑;一边笑,又一边哭,热泪不停地淌下来淌下来:“孩子,快跟妈妈说,这几年你怎么过的……” 
  “妈妈,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拥在妈妈的怀抱里,三年前的那一幕又清晰地呈现在温晓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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