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两日一新|儿童文学|原创|寻人启事
在许多时候,王大漠就像一个蹩脚的猎手,明明瞄准了一个目标,可是开枪的时候,手一抖,子弹却偏离方向,射中了另一个目标。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你看,心里想着讨好乐华生,可是做出来的事却适得其反,甚至还犯了众怒!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真的不明白。 那天他被石春生狠揍一顿以后,回到宿舍,把床上的脏衣服臭袜子,还有鸡零狗碎的东西一古脑儿往那只漂亮的登山包里塞,塞得鼓鼓胀胀,就像胸膛里那快气炸了的肺一样。正要回家去,哪知连老天爷也变成了一个势利小人——忽然间雷鸣闪电将他堵在宿舍出不去了。好不容易熬到雨停,他乘着黑乎乎的夜色,溜出了校门! 不知为什么,走在肠子一样狭窄的小路上,仿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似的,心有点发空,在空洞的心中一股悲凉之感陡然而升,他忍不住频频回首,两句诗涌上脑际:“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没有念出声来,可是眼泪差点掉出来。王大漠非常及时地把压在头发上的那顶登山帽向后一转,长长的帽舌转到了脑后,一个少年沙哑的歌声在旷野中响起来了:“让所有的理想成灰,让所有的激情枯萎,让所有过时的情绪,一切随时间而去——” 那样的苍凉和无奈,连他自己也感动了。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不愿回家。 他的家,在石背镇没有改造过的老街上,一幢三层楼房。前几年翻造时,老爸的口袋里已经有了一些钱,可是地皮却有限,只好往高里发展,炮弹一样突兀地耸立在一片有着鱼鳞般黑瓦的平房间,显得很滑稽。当然,王大漠是不会在乎这一点的。让他不能忍受的是在家里,楼上楼下,床、桌椅、沙发、音响、电视机……似乎永远都蒙着一层灰,那层灰所营造出来的是一种不像家的荒凉气氛。别人家里,比方说乐华生家里吧,即使狭小、简陋和零乱,可是饭桌总是擦得光光的,床铺总是清爽的,厨房里总是有香喷喷的好闻的气味飘出来。 一般来说,他还喜欢在自己的视力所及的地方,能看得见女孩子的身影,即使像温晓云那么讨厌的女孩子也使他不致于太寂寞。而在他的家里,连额头上有皱纹、眼圈画得像吊死鬼一样的老妈都难得见到。每次是老爸出门,她都像影子似的跟着,偶然回家一次,客堂里就摆起了麻将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彻夜不停。牌友羡慕她好福气,劝她别出去奔波了,留在家里当专职太太,每天搓搓麻将多惬意,她却装模作样地叹气:“唉,谁让我是天生的劳碌命呢,生意场上的事不操心不行呀!”其实,她那点鬼心思瞒得了别人瞒不了儿子,操心什么生意呀,根本就是不放心老爸,怕他有了钱在外面寻花问柳。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异样。哇,还真是出乎意料——从灯火阑珊的小街望过去,老远就望见了家里的灯光。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乘老爸老妈在家,赶紧向他们摊牌。 “气可鼓不可泄。”他对自己说,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就直奔二楼的卧室,“通”地撞开门,就把肩上的登山包一扔:“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老爸老妈一起转过脸,那副惊讶的表情,说不上高兴,倒像是不认识他这个儿子似的。 “我回来了,再也不去了!”为了确认自己的存在,让这一对钻在钱眼里的爹妈看得清楚点,他把帽子扔下来,把外套也脱了。 “你被学校开除了?”老爸真是聪明过头了。 “还不晓得谁开除谁呢。”王大漠轻蔑地哼了一声,“是我自己不高兴读了!什么破学校,天天晚上做苦工,就像旧社会一样!我反正不读了,我要转学,到市里去读贵族学校。” 老爸被他的话给吓住了:“你说什么?贵族学校?你知道什么叫贵族?贵族是那种学校里能培养出来的么?告诉你,你老爸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说着,他伸手往堆在地上一叠书拍了拍:“出一个贵族得几代人栽培,这书上都写着。我们家祖宗的坟头上没有贵族的风水,老子卖书已经够贵族的了,你小子还想怎么贵?再说——你要是真进了那种学校,真的‘贵’了起来,没准哪一天你会指着亲妈说这是你家佣人,指着亲爹说这是你家听差的。这种故事我听得多了。照过去的说法叫修正主义。现在虽然不兴这么说了,可道理是一样的。说不定哪天你就变成了没良心的白眼狼。不行,我不能扔下血汗钱培养个白眼狼出来。” 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是不是?说到底,还是怕花钱。真是越有钱,越小气,连亲儿子身上都舍不得花,这种爹有什么意思嘛! 他气哼哼地别过脸,又说那我就转个一般性的学校吧。 于是老妈上阵了:“大漠呀,我和你爸要忙生意,经常不在家,你要是读普通中学,每天放学回家一个人呆着,轧了坏道怎么办?我不放心的。” 看,高不成低不就,真是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他们的意思就是让他乖乖回学校去。 “反正我不回去。”王大漠强硬的口气里充满了要挟,“如果不转学,我就不读书了。” “不读就不读,”这个当爹的居然不为所动,像老农民一样口气淡淡地说,“天不早了,洗个澡早点睡觉,明天跟我出去跑一趟滨州,也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王大漠先是一愣,接着倒眉开眼笑了。他想起自己跟乐华生夸下的海口,一直没机会兑现。这下可好了,这一趟跑下来,不说别的,再吹牛就有资本了。 省城滨州市既美丽又繁华,市中心的西湖波光潋滟,风格迥异的各式宾馆傍湖而筑。毫无疑问,这类房子是滨州市的精华。王大漠跟着老爸第一次踏进一家星级宾馆的包房时,感觉上是换了人生。天呐,有钱真好! 但打击也是毁灭性的——老爸对那些包房里的主人一次又一次地点头哈腰,一遍又一遍地挥霍脸上的笑,大方得——开始让他心痛,到后来就令他愤怒了。原来奔波一天下来,星级宾馆跟他无缘,老爸带他入住的,是一家脏兮兮的小旅店,被子里一股臭脚丫气味,半夜里还要听陌生人磨牙、打鼾。一连几天,天天如此。他终于忍无可忍,老爸再请客、谈生意,他坚决不愿奉陪了。 独自出去闲逛,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忘掉窝囊的老爸。但是偏偏老爸的窝囊样比任何一道数学公式都鲜明地留在他的记忆里,这让他感到既烦躁又无奈。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把头发搞得乱乱的,眼神变得冷冷的,脸上又弄出一副懒洋洋的无所谓的表情来,他觉得自己很酷。不时有漂亮的小姐往他手里塞广告,他忽然有了想笑一笑的心情。这时,他发现前面的马路转角处聚了一群人,不由得为之一振,好奇地走了过去。 待走近一看,他才知道上当了。原来是个女人站在那儿发广告。这女人既不年轻,又谈不上时髦,看上去比他妈还老,转过身刚要离开,那老人塞给他一张纸片:“小阿弟看看这个吧!” 他漫不经心地接了过来,嘴里仍自顾自哼着:“哦,你,隐藏着秘密,所有所有的过去,再没有人想起……” 原想走几步就把这张不相干的破纸片扔掉,但是鬼使神差——也许是太空虚、太百无聊赖了,反正,他一边唱一边展开了那张纸,只瞅了一眼,他的歌就噎回去了:“我的天,这可不是什么广告。这……这里才真是隐藏着秘密,天大的秘密啊!” 刹那间所有灰暗、不快的情绪都没有了,他把刚才收集的那些印制精美的广告一古脑儿塞进路边的垃圾箱,只把这张纸片宝贝一样叠起来,装进上衣口袋,然后匆匆忙忙找到老爸,就说:“我要回去了,现在马上就走。”老爸好不惊讶:“明天我的事就办完了。你现在就走,到家也晚了,还是明天和我一起回去吧。” “现在回去我还能赶上晚自习!”他斩钉截铁地说,真像一个惜时如金的好学生了。 老爸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儿子急于回学校上课,总是好事,叮嘱几句,就让他走了。 王大漠如此着急赶回学校,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晚自习。 “乐华生,乐华生!”匆匆到校以后,他就站在女生宿舍的窗外大叫,可以说是气壮如牛。 乐华生刚刚洗过澡,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类似娃娃装的上衣,一头俏皮的有点儿卷曲的短发上斜斜别着一只更俏皮的卡通式发夹。 “王大漠,你回来啦?”她向窗外探出脑袋,“童老师到你家里去过两次了。第一次没碰见人,第二次你妈说……” “别听我妈说了,”王大漠急急地打断了她,“你快点出来听我说——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在早降的暮色中,看王大漠一副神祕兮兮的样子,乐华生心里好笑:这家伙又在故弄玄虚了,他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再想想,这些日子自己“星运”不佳,说什么都没人听,温晓云莫名其妙地把那么多人迷住了,连童老师都向着她,雷摩斯就更不谈了:顺从讨好摇尾乞怜,都变成温晓云的叭儿狗了,哪还有一点福尔摩斯的派头?可叹她乐华生空有“华生”之名却“怀才不遇”。要不是生性乐观,她早就买块豆腐撞死了。倒是王大漠,弱水三千,永远只取一瓢——瓢里装的是她乐华生! “有事进来说嘛。”她热情地开了门,“你吃晚饭了吗?没吃我帮你去打。你的碗还在我这儿呢。那天晚上我们在教室里吃夜宵,碗不够了,就用了你的碗——” 乐华生嘟嘟囔囔地诉说着,若是在平常,王大漠早就受宠若惊了,可现在,他英雄气盛,哪有心思管什么碗不碗的。他见她开了门,就一把拖着她朝外跑:“这件事太重要了,不能在这里说,必须到没人的地方。” 她被他拖得昏头昏脑跑了一阵,忽然警觉过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事必须到没人的地方去讲?” 王大漠见她误会了,赶紧松手,站定下来,但是激动的心情一时无法平静,他大口地喘着气,结结巴巴说:“告、告诉你,我们班的温晓云这么怪,原来是一个问……问题少女!” 怪了,全世界都在跟她乐华生作对了。这个王大漠,兴冲冲的什么不好说,偏偏又来跟她说温晓云!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什么问题少女,我看你还是问题少男呢!” “这是真的、真的!”王大漠一点也不在乎乐华生对他的挖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乐华生疑疑惑惑接过来,展开一看,立刻呼吸急促,嘴里吐出了娇滴滴一个字:“耶——” 王大漠反而有点发愣了,尽管平时自己也喜欢“耶、耶”地乱叫,可这个字的含义太丰富了:兴奋、震惊、感叹、失望、沮丧……太丰富也就太不明确,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所以王大漠只好依然恭候在旁,紧张地注视乐华生的反应。 其实,乐华生比他还紧张。她一连看了两遍,确定自己的眼睛没出毛病之后,就盯着王大漠问:“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王大漠巴不得这一句,赶紧把这几天跟老爸“做生意”的事吹嘘一番,一方面,没忘记加油添醋,另一方面,某些关键词不得不删除,比如小旅馆和臭脚气味等。可说来说去,还是没说清楚问题。乐华生见他不得要领,翘起兰花指拈着那张纸问:“这些内容不是你编出来的吧?” “你以为我这么无聊吗?”王大漠急了,连忙言归正传,又把在路上碰见那个老女人的经过说了一遍。乐华生听得很认真很仔细,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赏给了王大漠一个娇媚的笑。 王大漠拍拍胸脯,觉得胸中浩气满盈:“现在我是福尔摩斯啦,以后路校长的案子也由我去查,华生,你就跟着我吧,我们才是最佳拍档。我就不信比不过他们……” 但是就在王大漠说得唾沫横飞时,乐华生突然打断了他:“晚自习的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她一边走一边把纸揣进口袋。王大漠急了,快步追上:“你……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可不想迟到了挨批评。”乐华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事难道就算了?”王大漠气急败坏。 “怎么会算了呢?”乐华生冷笑一声,“你看我的好了。” “那么我……”可怜的王大漠,刚才还感觉好得仿佛魅力克星,现在却被乐华生笑得骨头里发凉。不要是西边日出东边雨,道是有晴却无晴啊!他已三天没来上课了,她要是抓个把柄到童老师那儿参奏一本,那可够他受的。 走进教室时,王大漠飞快地掏了掏耳朵,又挖了挖鼻孔,好在这时乐华生很及时地对他嫣然一笑,他明白了,好戏即将开场。 果然,乐华生根本没往自己的位子上去,而是自说自话地站到了讲台上。 “乐华生,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想开新闻发布会?”石洞花从她身边经过,笑着招呼她。 “没错,我是有新闻要发布……”乐华生不谎不忙地掏出了王大漠给的宝贝纸片。 她像读课文一样清脆嘹亮地念道,“寻人启事:我女温晓云,生于1988年5月6日,三年前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离家出走。女儿生得清瘦白皙,瓜子脸丹凤眼。希望发现此特征女孩的好心人速速向我提供线索,地址是乌衣巷乙号,在本月30日之前我不离开此地。我向不知名的好心人叩首致谢!” 还没念完,下面的议论声就盖过了乐华生:“温晓云?是我们班的温晓云吗?” “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也许是同名同姓。” “不可能,样子太像了。” “肃静,肃静!”乐华生可着嗓门把下面的声音压下去,“同学们,我还没念完呢。下面还有一段,是一个名字叫温文秀的女人写给她的女儿温晓云的。” 乐华生接着念下去,““云儿,三年多来,妈妈无时无刻不想着你。如果没有你,妈妈坚持不到今天。你见字后快快来,立刻来,见妈妈一面。晚了,就见不着了。” “唉……”她刚念完,王大漠就重重地发出了一声兔死狐悲式的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真是太感人了,不知道温晓云同学作何感想?” 遗憾的是温晓云的座位空着,王大漠徒然地东张西望。不过,就在这一刻她出现了——迟到的温晓云像旋风一样从门口冲进来,一把夺过乐华生手里的那张纸,转身就跑。然后在谁也没有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时,她已经像旋风一样消失了。 乐华生显然没料到这一着,她紧紧攥着撕剩下来的一角有点不知所措。本来她想把这张“启事”贴在黑板上的,因为上面还附有一张小照片,虽然印得模模糊糊,可从那清秀的脸型、尖尖的小下巴来看,分明是童年时代的温晓云! 不过,既然温晓云自己把它抢了去,那么,还有什么更能说明这事实本身的正确性呢?所以,呆了数秒之后,她又笑逐颜开:“大家听好了,这张寻人启事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我们班级的王大漠同学从滨州市带回来的。” “我在滨州市最著名的风景点,断桥边上得到的。”想不到乐华生这么给他面子,王大漠心里热乎乎的,赶紧站出来大声说明,“发启事的那个女人,长得跟温晓云很像,头上长满了白发,衣服穿得破破烂烂,看见一个人过去,就点头作揖,说求求你,求求你……我起先以为是讨饭的叫化子,想甩一张老人头给她。可她拉着我的衣服不放,说小阿弟,你见过我的女儿温晓云吗?我说温晓云呀,巧了,就是我们班上的同学。老女人一听,啊呀呀,不得了,咚咚咚朝我磕了三个响头,磕得额角血也出来了……” 就在他讲得唾沫横飞、得意忘形时,突然手臂被扭住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畏惧之感袭上胸口——那是上次挨揍的余韵。 “王大漠,不许你胡说八道!”一声愤怒的吆喝,反而使他振作起来了,哈,扭他的并非那块强硬的臭Rock,而是雷摩斯——他以为他是谁呀?瘦得像根豆芽菜,还当自己是金庸笔下的张无忌么? 不过,也不知哪来这么大力气,雷摩斯确实扭得很紧。王大漠像受到“九阳神功”的震慑,一时无法挣脱。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好委屈地哇哇乱叫:“我说的句句是真,句句是真,真真的金口玉言,金玉良言呀!你就是酷刑伺候,我也不会改口的。” “还敢满嘴喷粪!”石春生在课桌上低沉地拍了一下。 王大漠的心“格登”一跳,不妙,只怕班头的老拳又要来了。 不过,就在石春生拍案而起时,石洞花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这寻人启事可能是真的。” “你也相信狗能不吃屎?”一着急,堂堂班长就出言不雅了。 “那寻人启事写得情真意切,不是王大漠能编造出来的。”石洞花冷静地说。 “如果是真的,那……”石春生搔搔头皮。 那会怎样?他一下子说不出。 童老师来了。 这么大的新闻,不能不让她感到意外。但童老师毕竟是童老师,她马上抓到了问题所在:“温晓云呢?温晓云到哪里去了?” 温晓云不见了。她是抢了那张《寻人启事》跑掉的,肯定是回去找妈妈了。 “你们谁记得那上面的地址?谁记得?”童老师问。 “乌衣巷……”有人在下面说。 “乌衣巷乙号”。生怕失去这次表功的机会,王大漠赶紧说。 “没错,这个地址非常简单。”乐华生也在一旁证实。 童老师却双眉紧蹙地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地方很偏,也许快近西郊了。” 看样子,她似乎要亲自跑一趟。但想想又不可能,难道让好几个班级明天停课吗?已经镇静下来的雷摩斯眨眨眼睛,自告奋勇说:“我去一趟吧。” “你一个人去,能行吗?”童老师在犹豫。 “我什么时候让人陪过?”雷摩斯理直气壮地反问。 “不错,你确实对滨州市很熟悉。”童老师想起了什么,嘴角浮出一线狡黠的微笑。她取出一张纸,匆匆在上面划了几笔,交给雷摩斯。 雷摩斯接过一看,是以“青鸟”西餐馆为参照的一张草图,上面圈出了乌衣巷的方位。他朝童老师点点头,心照不宣。 童老师还是有点不放心:“如果遇到意外情况……” “我会向默特探员呼救的。”雷摩斯的脸上有难以觉察的坏笑。 “好吧!”一声叹息,轻轻的。 “Yes,sir!”雷摩斯刷地双脚并拢,胸脯挺起,自丹田发出的声音无比响亮,真有几分电视里警探的风采了。只是这一幕,把周围的同学都看得愣了,谁也不知他和童老师在演哪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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