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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远航的香蕉船
作者:竹 林     来源:儿童文学大本营    点击数:

关键词:两日一新|儿童文学|原创|香蕉

  抬起头来,看不见天空的蔚蓝和飘浮的白云,也没有每个早晨从东方升起的红日,只有阴沉的灰暗在压迫下来,压得人透不过气。
  原来灾难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临的!
  燥热的风卷起灰土,像鞭子一般抽打着许多悲痛欲绝的稚气的脸。在同学们的眼中,那满目的灰暗好像是宇宙飘扬的丧旗,在表述着要毁灭一颗渺小星球的欲望。
  今天的课是没法上了。好几个班的同学成群结队步行来到了石背镇医院。
  医院方面见这么多人涌来,以为他们是来闹事的,院长忙下令门卫拦住不让进。
  同学们原是怀着一腔悲痛前来见路校长最后一面的,想不到在门口就受到了阻拦,压抑着的悲愤顿时爆发出来,大家又哭又喊,有的还硬要往里冲。可是医院已将安有铁丝网的大门关上了。看门的老头背着手在里面走来走去,不慌不忙地递出话来:“院长有规定,只有死者家属才可以进来。”
  严格说来,这句话虽然苛刻了一点,也并非不通人情。然而这句话使激动的孩子们突然愣了一下,是的,路校长是从哪里来的呢?他的家在哪里?他是否有爱他的父亲、母亲、手足兄弟?是否有相濡以沫的妻子、儿女?
  这一切的一切他们一无所知。而平常,他们已经习惯了路校长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习惯了有路校长的日子。有了他,大家就有了鼓舞自己前进的力量,有了奔向未来的希望——但他们竟不知路校长从何而来。对他们来说,路校长好像是从遥远天际飘来的一朵云,一朵纯洁无瑕、聚集了人类最美好精神的白云,阳光的照射使他辉煌,狂风的推动让他舒展成奇观,什么力量也不能改变他、摧毁他——除非为了久旱的大地,甘心情愿化做点点甘霖。
  在这无言的瞬间,一首汹涌澎湃的《命运》交响曲在孩子们心底诞生着——难道这就是命运?不!决不!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大门。门卫更不敢放松了,一把大锁挂到了门上,谁喊也不理。这时一个清瘦男孩奋力分开人流,挤到最前边,声嘶力竭地大叫:“我是路校长的儿子,快放我进去!”
  这是雷摩斯。看门老头满腹狐疑地朝他望了望,只见他那细细的胳膊扑在铁丝网上,手指抠在洞眼里,脸上灰一道白一道,泪流满面:“老大爷,我真的是他儿子,求求你放我进去。”
  老头动了恻隐之心:“你是他儿子,当然可以进来。可是你后面那么些同学……”
  站在他后面的正是石春生。石春生不仅比雷摩斯高出一个头,肩膀也宽出了一截。他听见门卫老头这么说,故意朝后退了半步,还伸出双臂往后挡了一下。老头见状放心了,嘟嘟囔囔地掏出了钥匙。门才开一条缝,雷摩斯就像机灵的兔子,一下子蹿了进去。“我是他女儿!”随着喊声,一个女生也紧跟了进去。大家一看,是温晓云。石春生紧随其后,一个箭步上前,长臂一伸就干脆把门推得大开,然后壮实的身躯就像座小山似的压了上去。看门的老头眨着眼还有点儿迷糊,后面的男生又叫了起来:“我也是路云天的儿子!”“我也是!”接着女生们也喊:“我们是路云天的女儿!”他们一边喊一边朝里面冲,就像一群急红了眼的小牛犊。
  可怜的老门卫措手不及,愣愣地站在一边,惊讶得嘴巴张成了o形。“我的天,他是人还是神,养了那么多儿女?”
  同学们潮水一样涌进了病房。普通病房的六张床上都躺满了人,有的形销骨立,有的痴肥虚胖,有的脸色蜡黄,有的面颊潮红——但无一例外个个都在喘气。一个护士托着打吊针的盘子,气急败坏地说:“现在不是探病时间,你们进来做什么?出去,出去!”
  “我们要见路云天!”几十条嗓子齐齐地吼,外面走廊上也挤满了人。
  “路……不就是那个6床吗?半夜里就死了,怎么会在这里!出去出去,通通出去!”护士不耐烦地轰他们。
  然而前呼后拥的人实在太多了,横眉竖眼的护士不仅轰不走他们,反而似要被此起彼伏的责问吞没,她只好无奈地说:“告诉你们,死人在太平间里。”
  太平间?路校长在太平间?!这是为什么?这怎么可能?
  似乎直到现在,大家才明白,路校长真的已经死了。他被从一个活生生的世界分离出去,关在一个名叫太平间的地方了。
  同学们转身冲向太平间——这医院的太平间,在最冷僻的西北角,两扇布满脏污的铁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
  大家傻眼了。当然,太平间不是宾馆,不会有礼仪小姐站在门口“欢迎光临”,铁将军把门也很正常。然而,在悲愤交加的同学们看来,这是医院故意刁难。连胆小的女生也聚在门前,用手敲,抬腿踢。瘦弱的雷摩斯更是不晓得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搬起一块大石头就去砸那把铁锁。石春生连忙说:“雷摩斯,让我来!”可是雷摩斯两眼红红的:“走开走开,看我的!”
  正在争执不休时,一声吆喝突然传来:“你们在干什?回去回去,统统给我回学校去!”
  大家扭头一看,只见“钱德拉灰”正匆匆跑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多人,有穿着白大褂的,也有西装革履的,看来像是医院的领导。石春生悄悄咬着雷摩斯耳朵说:“不要睬他!”
  显然别的同学也跟石春生有同感,他们不但不听从钱教导,反而更加大声地喊:“我们一定要见路校长!”
  “同学们,同学们!”在谁也不注意的时候,童老师出现了——石春生明明记得,他们离开学校前曾到处找过童老师,可哪儿也没她的影子。看来是童老师着急,比他们先到了医院。也许童老师已经见过路校长了,要不她怎么这样说话:
  “我很理解此时此刻同学们的心情,我跟大家一样,心里也非常非常……难过。可是学校有学校的纪律,医院有医院的秩序。你们聚集在这里,会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如果路校长在天有灵,他……一定也会不高兴的。所以我劝大家还是先回去,有什么事回去再商议,有什么话也回去再说好不好?”
  童老师声音沙哑,黑黑的眼晴像高烧病人那样发出火炭似的光芒,同时也显示出一种坚强、镇定和力量。
  站在童老师旁边的钱教导,一脸焦灼地瞪着这些学生,只怕闹出什么事来。还好,他们刚才还在哭喊着砸门,现在听了童老师的一番话,都垂下脑袋,揉着眼晴低低抽泣起来。
  童老师又劝说了一番,队伍就在石春生的带领下返回了。
  谁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也许是下午,也许是傍晚,但对这些悲痛的学生来说,时间已失去了意义。他们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又似乎尚未出门,已经要回去了。一支小小的队伍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行走,就像一条拉长的细线,被拉进一个无情的黑洞。
  从早上起来就滴水未沾的雷摩斯有一种眩晕的感觉,仿佛那黑洞正在旋转似的。突然他想,这是不是一场梦,一场可怕的恶梦?而当恶梦醒来时,路校长会出现在时空的某个交叉点上?
  “雷摩斯你看,你看!”乐华生的惊呼使他从恍惚中惊醒,转脸望去,只见那乌云密布的天际显出了一抹粉红色,像三月的桃花又像淡淡的血痕,倘若剥离了周围的黑暗,那是极娇艳的色彩。然而当它从一派笼压的灰黑中透射出来时,却显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意味。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石洞花皱起了眉头:“我从来没见过天有这种颜色,太吓人了。”
  天气异常闷热,一丝风也没有。那灰黑和粉红交映的古怪天空,好像在指示着一个末日的来临。同学们气喘吁吁,一步步朝前走去。

而就在这一瞬间,昏暗天空中最后的光线突然消失了,天边粉红的颜色也被野牛一样狂奔的黑云吞没了。平地旋起一股黑色的风。雷摩斯抬起头,看见许多张嘴在动,可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震耳的怒吼……应该是雷声,可是似乎只有星球之间相撞才会发出这样巨大恢宏的响声。风也在呼啸,在一团混乱的天空大地里推波助澜,无法分辨它从哪个方向吹来。在田野里,高高的银杏树被吹得枝叶乱颤,杨梅树的枝丫在咔咔地断裂,那些纤纤修竹几乎要伏倒在地了。人们抱着脑袋狂奔,骤雨却赶在他们到家之前哗然而降。
  雷摩斯落到了许多人的后面。他看见他的同学们弯着腰在铺天盖地的雨中奔跑,那样子好像是在战场的枪林弹雨中徒然地挣扎。他也想跑,可是风把他吹得踉踉跄跄地朝后退,暴雨却像一堵坚固的墙竖在面前。有时,风像一些强硬的手指把墙推得歪歪斜斜,也扼着他的脖子,撕扯着他的衣服,使他喘不过气来。他那白皙的身躯好像一根脆弱的绿豆芽,随时都会在暴风雨的蹂躏中折断。
  突然,他放弃了奔跑的努力。他站定下来,让来自宇宙的滂沱雨泪像瀑布一样淹没了自己,他甚至祈求瀑布将自己席卷而去。

记得那一年,也是这样的暴风雨。他在雨中悲伤地哭泣,喊着:“爸爸,爸爸!”
  爸爸再也不会答应他了,他知道。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这样喊。沿着被雨水冲刷的肮脏的街道,他摇摇晃晃地走着,每当发现一个绿色的身影,他都要奔过去看个仔细。
  爸爸是一名英武的军人。爸爸在探家的时候,总是喜欢把他抱在膝上,给他讲福尔摩斯的侦探故事,讲了一个又一个,也不管这小小的孩子是否听得懂。
  有时候,他似懂非懂地循着故事里的思路,提出一个幼稚的问题,爸爸就会高兴得一个劲地亲他,拿自己的胡子扎他:“我的好儿子,我的小福尔摩斯!”
  原来爸爸最崇拜的就是那个惩恶扬善的外国大侦探。他一再对儿子说,他要在部队学好过硬的本领,将来也做惩治恶人的工作。可是哪想到,爸爸在部队的一次演习事故中牺牲了。爸爸死后妈妈改嫁了,伯伯婶婶将他接到家中。然而伯伯婶婶想要的其实是那笔抚恤金和抚养费,并不是他这个孩子。他到了上学的年龄,他们也不送他去学校,却打发他到街上去捡破烂。特别是逢年过节,家中做了好饭好菜,婶婶总是把门关得紧紧的,而他只好饿着肚子在外面流浪——如果稍有一点点不满的表示,哪怕只表现在脸部的表情上或眼神中,他都会被关起门来狠狠地教训一顿,屁股上、大腿上常常被婶婶拧得青一块紫一块。因此,有时他晚上也不敢回去,只好睡在汽车站,向过往的旅客讨一口吃的。
  那一天,婶婶的女儿过生日,婶婶买来了当时小城镇十分稀罕的鲜奶蛋糕和冰淇淋。他一看婶婶拎了那么漂亮的盒子回来,就晓得自己的灾难要来了,连饭也不敢吃就溜之大吉。
  外面在下雨,那是春末初夏的滂沱大雨。他在雨中狂奔,让无情的雨鞭抽打他稚嫩的身体。雨灌进他的眼晴、嘴巴、耳朵,从他稀疏的头发上流下去。他跑着,一个灰暗的、水的世界在眼前摇晃。突然他想,也许这是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恶梦。在梦中,爸爸死了,如果他拼命跑,跑过这片雨区,回溯到时间的起点,太阳就出来了,爸爸就会笑眯眯地把他抱在膝上,对他说:“乖儿子,今天我要给你讲的,是福尔摩斯中的‘银色马’的故事……”
  然而每一个从他身边过去的人都不是爸爸——他们裹在雨衣里,坐在车子上,撑在雨伞下;他们面目模糊,匆匆而过,真的如梦里的一些影子。后来雨停了,他走进汽车站——这里是他经常来的地方。这里有长椅,可以坐,也可以躺下睡觉。
  他浑身湿淋淋的,又渴又饿。他看见两个胖胖的男孩在比赛吃冰棍。他们吃完一根就把棍子扔在地上,然后再剥一根。他尾随着他们,把他们扔掉的湿淋淋的小棍捡起来,送到嘴边。当他正伸出舌头舔吮那残留在小棍上的汁液时,他细小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孩子!”
  他仰起头,看见一顶绿色的帽子和帽子中央的鲜红的五角星。突然间他一阵迷糊,就放声大哭起来:“爸爸,爸爸!”
  可是这位“爸爸”却弯下腰,蹲在他面前:“告诉我,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雷摩斯。”他轻轻地回答。
  “雷……”红星下的脸,年轻、英俊,像个大哥哥,或者叔叔,他不是爸爸。
  “雷摩斯,你读几年级了?”叔叔问他。
  他望着叔叔摇摇头。
  “吃饭了吗?”叔叔又问。
  他还是摇头,一只肮脏的小手还攥着那根捡来的小棍子。
  泪水扑簌簌地从叔叔的眼里溢出。
  孩子很奇怪:“叔叔,你哭了?你也没有爸爸了吗?”
  叔叔说不出话,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指导员,我来迟了,我对不起你。”
  叔叔的话有点没头没脑,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叔叔,叔叔还是只流泪,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叔叔掰开他的小手,取出他手心里的那根细棍,将它插进自己军装的口袋里,然后,领他走进了一家漂亮的餐馆。叔叔让服务员端来一盘两边弯弯、上面插着小旗的东西。他惊讶地问:“叔叔,这是什么?”
  “香蕉船。”叔叔微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吃吧,雷摩斯,吃完了我们去远航。”
  叔叔陪他玩了一天,给他买了新衣服和新书包,后来叔叔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回婶婶家。叔叔和婶婶没说几句话就争执起来了。婶婶开始很凶,骂叔叔多管闲事,可是不一会儿她就软了下来。叔叔气呼呼地把他领到附近的小学,给他报了名,付了费。
  两天以后,叔叔要走了。他搂着叔叔的腿,抓紧叔叔的衣角,默默地流着泪。叔叔替他擦干泪,叫他抬起头,看高高的蓝天和蓝天上飘过的一朵朵白云:“孩子,世界多么宽阔,多么美好,可是路在你的脚下,你一定要上学,要好好读书。”
  他对叔叔的话懵懵懂懂,他只是一个劲地追问:“叔叔,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叔叔一定会再来看你的。”叔叔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他依然半信半疑:“叔叔,你不骗我?”
  “不骗你!”叔叔像对待男子汉那样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望着他的眼晴,一字一句地说:“雷摩斯,记住叔叔的话,要读书,要好好读书。无论多么苦也要学好每门功课,无论多么苦也要坚持到小学毕业——到那时候,叔叔会来接你。叔叔要办一所学校,让你,让许多像你这样的孩子都受到好的教育!”
  六年以后,叔叔真的把他接到了自己刚刚创办的自立中学——这位叔叔就是路校长。
  不停歇的骤雨伴着雷鸣电闪,好像天地间有巨大的伤悲在发泄。而一切记忆都在这伤悲中复苏,清晰得就像昨天才发生的。雷摩斯哭着扑倒在雨湿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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