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39、杀生不好，会遭报应 |
|
血为伤口而哭泣，
痛苦在血中结晶。
晚云黯淡了，黄昏将要逝去。
在外觅食的两只燕子，一前一后地飞进了堂屋，落在房梁上的燕子窝上，亲切地呢喃着。
奶奶走进里屋，拿出了一瓶药膏。
这药膏，是母亲根据我外祖父的配方熬制，治疗跌打损伤、皮开肉绽、红肿生疮、蚊虫叮咬等等，药效神奇。
奶奶一边给我上药，一边疼爱地问，“疼吗？”
仍然很疼，我点了点头。
显然，奶奶有些后怕，紧锁眉头，惴惴不安地说，“大银子踢你时，亏你躲得及时，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确实后怕，因为我并不知道大银子要踢我一脚。
看着右胳膊上的一块青肿，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我内疚地说，“当时，我是猫着腰撅着屁股，去摸它的蹄子。”
奶奶一声叹息，虔诚地说，“我的宝贝孙子，亏你想得出来，去摸大银子的蹄子？老天爷保佑你，大灾化小，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被大银子踢了一脚，我心里自然而然憋屈得慌，很窝火，也很不舒服。
但是，平心静气地一想，我必须襟怀坦白地承认，“奶奶，这都怨我，我不该去招惹大银子，不该去摸它的蹄子。”
奶奶惊奇地问，“你这么认为，这事儿怨你？你一点儿也不怨恨大银子？”
我很轻松地回答，“事情明摆着，怨我自己，我不怨恨它。”
奶奶深有感触地说，“大千世界上，人心隔肚皮，有时候很难分清好人与坏人。你要记住，大银子是牲口，不是人。”
我不想反驳奶奶，也没有十分充足的理由反驳奶奶，奶奶有她的人生经验。
一个念头浮上了我的心头，“奶奶，你说住在屋里的那条蛇，如果我去摸它，它也会咬我一口吗？”
奶奶提高了嗓门，声音有一些颤抖，她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叮嘱道：
“这还用问吗？明照哇，你不要去招惹它，就能与它平安相处。你要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那可不堪设想，吃不了得兜着走。”
奶奶说的和母亲一样，我心服口服，“我知道了。”
奶奶很愧疚地说，“你姥姥生病了，你娘刚去了南关照料她，就出了这事儿……”
我的心灵很平静，安慰着奶奶，“别担心，没什么可怕的，有我姥爷的药膏呢。”
抹上了药膏之后，青肿的胳臂感到凉凉的，似乎是三伏天头顶上罩了一片荷叶一样，无比清凉。
爷爷脚步沉稳地走进了堂屋，站定之后，问道，“明照，你刚才和爷爷说的杀生，是怎么回事？”
我忍着胳臂上的一阵阵伤疼，平和地说，“娘告诉我，不能杀生，杀生要遭报应。”
“有道理。”爷爷点了点头，沉思起来。
奶奶找来了一块粗布，要把我受伤的胳膊包扎起来。
我劝说道，“奶奶，还是别包啦。”
爷爷支持道，“不包好。”
奶奶快捷地说，“那就别包啦。”
我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奶奶，接着说，“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的是杀生遭报应的故事。”
爷爷抚摸着我的头，很感兴趣，“我没听过，你说一说，好吗？”
奶奶立即附和道，“我也没听过，说一说吧。”
“好吧，故事是这样的。”
几乎不假思索，我一口气地说了下去，宛如小河流水一样滔滔不绝：
娘说，从前，有一个很有才学的年青人，进京赶考。卷子答得好，他满面春风，自以为一定会考中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
娘说，就在快要交卷的时候，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群苍蝇，密密麻麻地落在了他的卷子上，赶也赶不走。他惊呆了，手足无措。
娘说，一群苍蝇飞到考场里，要干什么呢？
娘说，这一群苍蝇，在卷面上爬来爬去，拉了一片屎，考卷变得污秽不堪，根本无法辨认字迹，一塌糊涂。
娘说，结果，他落榜了。
娘说，未能金榜题名，为什么会这样呢？
娘说，这是因果报应。原来这个年青人喜欢杀生，喜欢吃青蛙呀蛇呀黄鼬呀鹌鹑呀麻雀呀什么的。那一群苍蝇，就是被他杀死的那些生灵变成的，它们寻找到考场上，是来报仇雪恨。
娘还说，人不能杀生，杀生是要遭报应，不会有好结果，这叫现世报。
出乎意外地，爷爷沉默起来。
我不知道，爷爷是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是他有什么远虑近忧，还是他想起了与此相关的什么事情。
奶奶赞同地说，“没错儿，杀生会遭报应，老辈子的人都这么说。”
我很内疚地问，“爷爷，我不该去摸大银子的蹄子，可是,我始终不明白，它为什么不让我摸一模它的蹄子呢？”
从沉思中走出来，爷爷轻声细语地说，话语之中充满了深情厚意：
“你喜欢幻想，这是好事，不应该责怪你。但是，幻想是幻想，要是行动，就得要注意对象。比方说，蹄子是大银子的敏感部位，你就不能去碰，你摸一摸它的蹄子，这就跟虎口拔牙、火中取栗一样，十分危险。”
我百思不得其解，忐忑不安地问，“它的蹄子跟高跟鞋一样硬，怎么会是敏感部位呢？”
爷爷直白地说，“不要忘了，它是牲口，不是人。”
奶奶在一旁插话，口气有些生硬起来，似乎在板上钉钉一样：
“你问过我，想和大银子交个朋友，行不行？我说，爷爷讲的《聊斋》故事，你是听多了。我还说，牲口就是牲口，不听话，有鞭子——和牲口交什么朋友，真是千古奇谈。”
我沉默起来，也许奶奶说得对。
人过五十五，半个多世纪的人生之路很漫长，奶奶一路走来，栉风沐雨，经验丰富啊。
经验，就是人生的写照。
但是又一转念，既然大银子是通人性的，我和它说了要摸一摸它的蹄子，它为什么还是踢了我一脚？
我左思右想，无法想通；再三琢磨，琢磨不透。
与人为善的起点也是终点，
敬重天道，敬重人与自然。 |
|
|
|
 欢迎点评： |
|
|
|
| 网友评论：（只显示最新19条。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 |
|
|
|
|
|
加入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