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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她变成了一只母鸡来还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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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有缘分，
久处识为人。
房梁上的燕子窝里，燕子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燕子单纯的叫声，有一种透明的感觉，听了叫人心里亮堂。
我想，听燕子的叫声，它们已经从痛失爱子的大悲大切之中，走了出来，祝福它们。
爷爷对我说，“你挂彩啦，好好养伤吧。”
我又突发奇想，询问道，“爷爷，如果你抱着我去摸大银子的蹄子，它还会踢我吗？”
爷爷先是一怔，尔后开朗地笑了起来，“我想会的。”
奶奶也笑了，“别老是异想天开了，异想天开，容易想歪。”
爷爷总是鼓励我，呵护我，给我以支持。
爷爷情感丰沛地说，“明照有想象力好啊，这说明他的心灵丰富。”
我默默地叨念着爷爷的话语，心灵丰富，才会有想象力。
奶奶征询着爷爷的意见，“明照受伤了，用不用差一个人到南关，把他娘叫回来？”
我立即插话，表态说，“奶奶，不用，不用；我能行，就让娘照料姥姥吧。”
爷爷胸有成竹地说，“用不着，伤得也不重，过一些天就好了。”
凝视着自己受伤的右胳臂，我很感念外祖父。
他医术高明，留下的药方恩泽后人，他像一座诗意朦胧的远山一样，令我敬仰。
我无缘与外祖父相见，他过世的时候，我的母亲才14岁。
大银子在我的右臂上踢出的一块青肿，十几天之后，就神奇地消失不见了。
值得关注，值得思索的是，大银子踢了我一脚，我是否因此长大了呢？
我觉得自己长大了，今非昔比了。
因为我找到了被大银子踢了一脚的根源，在于我的好奇心。
晚饭，奶奶给我煮了两个鸡蛋。
爷爷意味深长地说，“叫大银子踢了一脚，你受伤了，吃鸡蛋，补一补身子。”
我感动地说，“谢谢爷爷，谢谢奶奶。”
爷爷感慨地说，“不用谢我，鸡蛋是奶奶煮的。”
奶奶很高兴，催促着，“吃吧，趁热吃。”
我心中不安地说，“爷爷很累，吃一个鸡蛋吧。”
爷爷摆了摆手说，“不吃。”
我又说，“奶奶，你也很累，吃一个鸡蛋吧。”
奶奶笑着说，“让你吃，你就吃，一家人，不用推推让让的。”
“好吧。”吃着奶奶煮的鸡蛋，我一言不发。
一言不发，并不是因为爷爷说过，食不言，寝不语。
而是因为我吃的鸡蛋，让我想起了一个民间故事《母鸡还债》。
《母鸡还债》，这个民间故事，让我刻骨铭心。
那是在去年春天，春风和煦，阳光明亮。
在外院的井台边上，母亲一边洗衣服，一边给我讲了一个民间故事《母鸡还债》：
娘说，对于乡里的平头百姓来说，从古到今，春天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日子难过。
娘说，在村里，有一个妇人，家里没有米下锅，就拿着一个罗，到邻居家去借。邻居是一个孤寡老太太，而且双眼瞎，只是由于有亲戚不断接济，孑然一身，日子还过得去。
娘说，妇人直截了当地说，“大婶，不好意思，青黄不接，家里断顿了，揭不开锅了，能借给我一些小米吗？”瞎老太太心地善良，充满同情地说，“可以，在屋角的米缸里，你自己去舀吧。”
娘说，妇人舀了一箩小米，走到瞎老太太跟前说，“我借了一箩小米，你摸一摸，是平平的一箩小米。”瞎老太太很宽厚，不以为然地说，“乡里乡亲的，不用摸了，我信得过你。”
娘说，光阴似箭，春去秋来。当年秋收之后，妇人拿着一个箩，把小米还给了邻居，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大婶，我来还米，你摸一摸，是平平的一箩小米。”瞎老太太说，“摸什么呀？左邻右舍的，远亲还不如近邻。借了一箩米，还不还都行。我相信你。”妇人兴致勃勃地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娘说，日出日落，时光流转。借米的故事，还在继续。
娘说，几年之后，瞎老太太养了几只母鸡，不知道是何原因，鸡一个接一个地死了，只剩下了一只母鸡。
娘说，这只母鸡特别勤快，从不歇窝儿，一天生一个蛋。
娘说，好景不长，到了第三年，这只勤快的母鸡生病了，临死之前，病恹恹的母鸡，面对瞎老太太，突然开口说话了，“大婶，我对不起你！”瞎老太太大为惊讶，“你是一只母鸡，怎么会说人话呢？”
娘说，母鸡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事情的一来二去，这也是前世因，后世果，因果轮回，善恶有报。母鸡说，“大婶，我的前世是你的邻居，我是病死的。在世时，我做了实在对不住你的事，老天爷惩罚我，让我变成了一只母鸡，来偿还我欠下的债。”
娘说，瞎老太太莫名其妙地追问，“我看不见太阳，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你，不知道你欠下了我的什么债，要转世成为母鸡来偿还？”母鸡坦白道，“那年春天，我家里断顿了，从你家借过一箩小米，还记得吗？”
娘说，瞎老太太想了好半天，终于想起来了，“记得，你是春天借的，当年秋天你就还了呀？”母鸡忏悔着，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愧疚，“我借你家小米的时候，是装了一箩，箩是正着的；还的时候，我把箩倒了过来，小米是一箩底儿，我还让你摸一摸小米，你没有摸。”
娘说，瞎老太太不以为然，“嗨，我记得当时说过，乡里乡亲的，借了一箩米，还不还都行。”母鸡说，“你什么也看不见，我心眼不好，欺骗了你，正箩借，倒箩还，变成一只母鸡，一偿还就是整三年。法网恢恢，在劫难逃。”说完，母鸡一伸腿，一瞪眼，双翅一摊，完蛋了。
母亲讲完了故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似乎在问：你听懂了吗？
我畅快地说，“她变成了一只母鸡来还债，自作自受。”
母亲说，“按照老辈子人们的说法，人生是轮回的，因果是流转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我沉思着，“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能说谎，不能骗人。”
母亲一丝不苟地说，“人生在世，老实是福。要做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人老实，就会正直，就会光明磊落，一身正气。”
我充满了欣慰地说，“娘，听了这个因果报应的故事，让我心里感到甜蜜。”
母亲凝重地说，“明照，我听明白了，你说这个因果故事让你心里感到甜蜜，这就是老人们说的善根。”
包容之人心平气和，
心中有一条善的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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