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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最初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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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奇迹，心灵形式在因果风雨中完成。
人生之旅都是已经注定的天意之作，命运风景是风雨之后的彩虹。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镌刻在脑海之中的最初记忆，是心灵天空的一抹早霞，也是生命之歌的一种基调。
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最初的记忆是什么呢？
我记得在一盘大炕上，铺着一张带条纹的蓝色粗布单子，炕中央有一个小红褥子，我仰面朝天地躺在上面。
我的双眼望着屋顶，又圆又粗的房梁因为年深日久有些发黑了，横在房梁之间有棱有角的一根一根椽子，也有些发黑了。
房梁上吊下来一根铁丝，铁丝下端弯成了一个钩子，钩子上面挂着一个竹篮子，竹篮子里面有好吃的东西。
一个人站在炕沿儿前，她是我的母亲，经常抱着我。
她能够摘下钩子上挂着的竹篮子，从里面拿出好吃的东西。
然后，母亲会将东西轻轻地放进我的嘴里，我蠕动着嘴巴，感到有滋有味，很是惬意。
记得黑夜来临时，母亲会点上一盏煤油灯，恬静的灯火苗像窗外的星星一样闪耀。
有时，我会扭过头去，长时间地盯着轻轻摇曳的灯火苗，为什么？
因为我想看到它什么时候会爆出灯花，那是一个十分灿烂的时刻。
很多时候，我会失望。
但有时候，在我期盼的目光中，灯火苗会突然炸开，爆出灯花，柔和闪亮。
记得黑夜里，有时我会哭起来，那是因为我洒了尿，尿泡着我的小屁股，很不舒服。
听到我的哭声，母亲会立即醒来，手脚麻利地给我换尿布，然后让我躺在她的臂弯里，用手温柔地拍打着我，我会很快入睡。
记得有时候，在睡觉时，会感到手臂一阵疼痛，我会立即哭叫起来。
睡在我旁边的母亲被惊醒后，会拿起枕头底下的一把剪刀，把一只张牙舞爪的蝎子从我身边夹起来，毫不犹豫地把它剪断，然后扔到炕沿下面。
接下来，母亲还会给我疼痛的手臂上，抹上一些凉凉的药膏，我的疼痛会自然而然地减轻。
当母亲把窗帘摘下来的时候，我会看见窗子下面是一块块亮晶晶的玻璃，窗子上面是糊着麻纸的窗棱。
紧跟着，有一片明媚的阳光，穿过窗子照进屋里，像云朵一样罩在我的身上，柔柔的；有时，我想用小手抓住明亮的阳光，它会从我的指缝之间淘气地溜掉。
记得过了一些日子，在一种渴望的力量支配之下，我一下子会爬了，我的世界豁然扩大了。
白天，我会一下一下地爬到炕沿儿，看着对面的立柜下面。
立柜下面，会有什么呢？
那里，有一个盛着清水的黄铜脸盆，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圆圆的，亮亮的。
之后，还会有一条蛇，从立柜下面悠悠地爬出来，爬到盆沿上，探出头来，吸吮盆里的清水。
看蛇吸吮清水的神态，像我吃奶一样安恬。
记得有一天，我发热了，不想吃奶，不想喝水，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该把小胳膊小腿放在哪里，浑身难受极啦。
母亲轻轻地把我揽在怀里，轻柔地摇动着我，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我毫无气力，睁不开眼睛。
我听见站在炕沿前的奶奶，关切地对母亲说，“三天三夜了，你也没合眼，让我来抱抱明照吧。”
母亲轻声轻语地说，“娘，我行。”
接着，奶奶心疼地问，“怎么样啦？”
母亲摸一摸我的头，欣慰地说，“烧退了。”
这时候，我终于睁开了疲惫的眼睛，看见屋里点着一盏煤油灯。
我还看见了，炕上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有红红的炭火，炭火上有淡淡的烟霾，慢慢地炭火会变成一片凄凉的灰白。
这时候，母亲会用一根柴火棍儿翻动了一下，火盆里立即就有烟气冒出来，随后火苗像小鸟一样窜出，炭火又红旺了。
于是，屋子里也亮堂起来，暖合起来，温馨如春天一样。
母亲感慨地说，“棉花秸呀，可不如玉米秸好烧。”
我不知道什么是棉花秸，也不知道什么是玉米秸，一定是火盆里烧的那些东西。
奶奶赞同地说，“是。”
随后，奶奶离开了屋子。
我知道，母亲会从火盆里，把烤熟的红薯拿出一块来。
母亲把红薯的皮剥去，轻轻地吹一吹红薯，之后，会把红薯放到我的嘴唇上。
我的舌头一舔，红薯甜丝丝的，软绵绵的，感觉很惬意。
炕上的火盆，里面的旺火，给我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印象。
但是，也会有别的情况出现，那就是我尿湿了棉裤之后。
棉裤湿了，我很难受，立即啼哭起来，一声接一声。
母亲会给我脱下棉裤，再给我换上一条干的，我感觉很舒服。
接下来，母亲会把我尿湿的棉裤，在火盆上烤。
哎呀，这一烤可不得了，棉裤就会散发出我的尿味儿，尿味儿一股接一股袭来，可真不好受。
慢慢地，我能够站立起来，会走了，会说话了，会跑了。
会跑了，在我眼前展开的世界，越来越大了。
随着我的成长，对于家人，我有了了解：
家里岁数大的、脸上有一道道皱纹的是爷爷和奶奶。
父亲经常不在家，他在天津工作。
父亲有一个哥哥，也就是我的伯父，他没有娶亲，和爷爷奶奶住在一个屋子里。
随着我的成长，对于这个纷纭复杂的外部世界，我有了一些认知：
走出我降生的屋子是一个里院，站在里院中，我知道西屋是我居住的地方，西屋一明两暗，中间是堂屋，爷爷奶奶和伯父住在北面，父母亲和我住在南面。
里院的北屋里，住着大爷爷，也就是爷爷的大哥。
东屋是四爷爷。
里院的南面是一道院墙，院墙中间部位，有一个门洞通到外面。
出了里院的门洞，是一个很大的外院。
外院里有树，有茅房和猪圈，有水井和仓房，有朝街的大门洞。
朝街的大门洞，有一间屋子一样大的顶棚，人们管这样的大门洞叫稍门，大概是进了院门，可以稍稍歇息一下的意思吧。
和院子的稍门连在一起的是南屋，南屋外面没有门，走进里面的一扇门，有一间很大的屋子，屋子有一个不大的南窗户， 还有一个很宽敞的北窗户。
南屋的北窗户外面，有一口甜水井。
从外院很宽敞的、可以行走马车的东面，也就是水井的北面，可以进到后院。
哦，我家的后院好大好大呀，这里是我童年时代的一个乐园。
爷爷告诉我，我们村叫舍二村，所在的县叫安国县，属于河北省。
在人们的谈话中，我听到爷爷的成分是贫农。
贫农是什么？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不知道，想问爷爷时，他有事儿走开了。
一花一草一沙一石，都是有生命的存在。
大自然中的一切，都与孩子的心灵相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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