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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老师的教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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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不可替代的，这是生命意义。
人都是有所作为的，这是心灵形式。
我们上课的这间大教室，很有意思，真值得好好地说一说。
整个大教室里，从一年级到四年级的同学，在一起上课，或者说上课的时候在一起。
教室里，没有课桌，也没有椅子。
两摞砖头，中间搭上一块长木板，就可以坐下几个同学听课了。
写字时，把石板放在并拢的双腿上，就可以一笔一划地书写。
当然，一个年级和一个年级之间，有一米多宽的间隔，这就是通道，可以来回走动。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课堂。
老师站在讲台上，给一年级的同学讲完课，还要留下一些家庭作业。
之后，老师身子不动，脸庞一转，再给二年级的同学讲课，留作业。
如果下课的钟声没有敲响，接下来，老师还会给三年级和四年级的同学上课。
不管老师是给哪一个年级的同学讲课，或者是抑扬顿挫地朗诵课文，其他年级的同学，有的洗耳恭听，有的写作业，有的默读课文。
可谓春风春雨，滋物有其声。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老师非常严厉，上了半天学，很难看到他的一丝微笑，让我感觉到一种心灵的沉重。
看不到老师的微笑，是一种沉重，还有比看不到微笑更加沉重的事情。
事出有因，我心灵更加沉重的原因，主要在于：课堂上，老师会拿起讲桌上的一根教鞭，走下讲台。
走下讲台之后，老师会在年级和年级之间的走道上，慢条斯理地走来走去。
我惊愕地发现了，老师手中的这根教鞭的出身，不同凡响。
这根教鞭，是从打扫院子的竹扫帚上，抽出来的一根竹子。
这根一尺多长的竹子顶端，有一个青枣一般大小的竹节，鼓鼓的竹节颇为饱满，彰显着自己的个性。
今天，老师正在给我们一年级讲课。
老师在年级与年级之间的走道上，站了下来，然后他会提出一个问题。
提出问题后，他叫一个同学来回答问题，这个同学的小名叫鹌鹑蛋。
在一片寂静中，鹌鹑蛋很快地站了起来。
鹌鹑蛋回答问题的时候，老师来到了他的身边。
可巧，鹌鹑蛋一时回答不上来。
老师可不客气，他会板着脸，一副威风凛凛的神态，让同学们感到心惊胆颤。
随即，老师手起手落，照着神态窘迫的鹌鹑蛋的脑袋，抽打了一下。
抽打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但教鞭实实在在地抽打，当然不可小觑。
只见老师刚刚打下去的一教鞭，再抬起来的时候，惩戒的效果立竿见影。
鹌鹑蛋新剃的光头顶上，眼看着就鼓起了一个包，像一颗青青的杏一样感应着阳光的关爱。
接下来，出乎意料，老师不会马上训斥鹌鹑蛋。
因为在老师看来，似乎教鞭的惩戒已经到位了，学生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牢记在心里，融化在血液中。
再说挨打的鹌鹑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也不敢哭出声儿，脸上的雀斑黯淡无光，教室里更加沉寂。
鹌鹑蛋挨了一教鞭，老师自然不畅快，紧蹙着眉宇，脸孔上一片阴云。
往往在这个时候，也许是为了打破这个不快的场景，也许是想给自己一个安慰，老师会转过身去，走向讲台。
与此同时，老师一边走，一边会不假思索地叫道：“明照，回答刚才的问题。”
我站起来，面对着老师的后背，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立即回答问题，干脆利索。
听到了我的回答，老师的声音似乎有一些柔软了，有一些温馨了，“很好。坐下吧。”
答对了问题，我坐下了。
往往在这个时候，我的心里会有一点儿欣慰，因为我得到了老师的表扬，说明我是一个好学生。
走上了讲台，老师转过身来，炯炯有神的严峻目光，凝视着被惩戒的鹌鹑蛋。
接下来，老师挥动了一下依然握在手里的教鞭，来质问鹌鹑蛋。
“明照学会了，你为什么不会？”
不会就是不会，鹌鹑蛋当然不知道为什么。
往往在这个时候，我会有一种很沉重的不自在之感。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我为被承接的同学鹌鹑蛋，暗暗地打抱不平。
试想一下，如果鹌鹑蛋，是出生在一个有文化氛围的家庭里，尤其是在上学之前，有爷爷有父母教他们认字读书默写诗词，也许就不会挨打了。
这是明摆着的事儿，人跟人无法相比。
我不喜欢出头露面。
这个时候，我还不懂得什么是做人要低调。
我不喜欢出头露面。
其原因在于，我胆子小，也很腼腆。
可是，老师自有老师的见地，根本不管我的胆小，也不顾及我的腼腆。
一到唱歌的时候，老师会让我蹬上讲台，站在讲桌的旁边，双手打拍子，指挥着同学唱歌。
每逢此时，我会怦怦心跳，一脸窘迫。
因为老师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交给我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不会让他失望，这是他对我的信任。
但是，老师并不知道，他的信任常常让我窘迫不已。
这种信任，这种窘迫，使我喜欢老师尊敬老师，他让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好学生。
这种窘迫，这种信任，更多的是心灵深处产生一种对老师的敬畏，使我不敢主动走近老师，与老师保持着一种距离，一种我无法言说的心灵距离。
由于我正在成长，由于我的个性需要磨练，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正是在这样的信任与窘迫中，我得到了童年时代的心灵历练。
在学校里，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天经地义。
除了老师辛辛苦苦的授课之外，在老师和同学之间，横着一根实实在在的教鞭。
老师，有教鞭。
教鞭，像老师。
有时候，生活比心灵有趣，像一出戏。
有时候，心灵比生活精彩，像一幅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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