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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妹妹的一个黄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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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和之时,心才会平静。 心平之时,生命有风景。 在中国北方农村生活过的人,大都见过走街串巷的卖货郎,这是乡村一景。 在故乡,我见过一个卖货郎,头上包着白羊肚手巾,推着一个独轮车,手摇着一个拨郎鼓,走街串巷。 卖货郎带来了村人喜欢的针头线脑,带了生活用的锅碗瓢盆,也带来了四里八乡的奇闻轶事。 卖货郎,故乡一个流动的风景。 听到了卖货郎的拨浪鼓声,母亲拿着三张袼褙走出了稍门。 卖货郎来到了我家院外。 我照看着妹妹,她在丝瓜架下玩儿。 得说明一下,母亲拿给卖货郎的袼褙,究竟是什么东西? 袼褙是母亲用一些旧布打成的,可谓物尽其用。 打袼褙的具体操作流程并不复杂,但是很麻烦: 母亲烧柴火,在铁锅里熬一些浆糊;再找来一块木板,清洗干净之后,刷上浆糊;之后,母亲把一块块旧布粘贴在木板的浆糊上面,然后再满满地刷上一层浆糊,粘贴上一层旧布;一般来说,得粘贴三层旧布;这样晾干了,就是袼褙。 袼褙有什么用项?袼褙可以用来纳鞋底做鞋帮,也可以做成鞋垫。 不大一会儿功夫,母亲走进了院子。 看来,母亲很满意,因为她用三张袼褙和卖货郎换了一个小木桶。 这个小木桶进了我家,就有了一个故事。 从母亲手里,我接过小木桶,仔细端详起来。 这个小木桶,看上一眼就叫人喜欢,因为它做工精致。 这个小木桶是用细木板围成了一个圆筒,用两根铁条箍在桶底和桶腰部位,外面刷上了一层黑油漆,里面刷的则是红油漆。 我好奇地问,“娘,这个小木桶,有什么用项?” 母亲成竹在胸,平静地反问,“你说呢?” 一时间,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回应道,“装一些好东西呗。” 母亲快乐地说,“给妹妹当便盆。” 一听此言,我倒吸一口气。 我心里想,有一点儿大材小用,这么好的东西呀,给妹妹当便盆? 说来也巧,在丝瓜架下玩耍的妹妹,此时此刻大声地说,“哥哥,我要解大手。” 母亲一听笑了,很开心地说,“妹妹耳朵尖,听到了。” 我淡淡地说,“娘用袼褙换的这个小木桶,真是及时雨。” 我抿了一下嘴唇,拿着小木桶走了过去。 母亲叮嘱道,“先用净水冲一下,再让妹妹用。” 我苦笑着说,“好妹妹,坚持一下,哥哥冲一下小木桶,马上就过去。” 妹妹噗嗤一下笑了,说了一声,“好哇,不着急。” 从屋外窗台下的水缸里,我舀出一瓢水,倒进了小木桶,摇晃几下之后,把水倒进一旁的茄子地里。 一定是担心小木桶会发生什么变故,妹妹有些急灼地说,“哥哥,快一点儿呀,好不好。” 我有一些奇怪地问,“你刚才还说不着急,怎么又催起哥哥来了?” 妹妹回答,“当然,快一点儿好。”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丝瓜架下,放下了小木桶。 妹妹一屁股坐在了小木桶上,很高兴地望着我说,“哥哥,你知道嘛,现在,这个小木桶是我的了。” 我有一点儿怀疑,打趣地问,“妹妹,你真的要解大手吗?” 妹妹真诚地点了点头说,“真的。” 我随口说道,“那好吧。” 妹妹快活地说,“哥哥不信?你要是不信,就别给我擦屁屁。” 我微笑着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自己动手。” 妹妹不以为然地说,“好吧,自己擦就自己擦,难不倒我。” 我鼓励道,“妹妹,真是好样的,我去给你拿手纸。” 妹妹很认真的样子,柔声柔气地说,“今天方便,用上了小木桶。不用哥哥帮忙了,我还是自己动手,自己擦吧。” 妹妹擦完之后,要往小木桶里扔手纸时,我瞥了一眼,吓了我一大跳。 我蓦然发现,小木桶的底部,滿满地铺了一层,很均匀的,金黄色的,像一个圆圆的黄月亮。 我接过了妹妹的手纸,颇为吃惊地叫道,“娘,快来看!” 母亲站在堂屋的台阶上,正准备晾晒锅刷子,询问道,“怎么啦?” 妹妹站起来,扭头一看,十分快意地说,“屎沫儿,娘,一盆屎沫儿。” 我补充道,“娘,一个黄月亮。” 妹妹接过话茬,似乎一下子拥有了什么宝贵的东西,欣喜地说,“哦,那是我的一个黄月亮。” 母亲快步走了过来,低头一看,不假思索地说,“哎呦,内热了。” 我一听,诧异地问,“妹妹内热了,吃下火药?” 妹妹很灵,立即回应,“娘,我可不想吃药。” 娘用安慰的口吻说,“多喝一点儿水,不用吃下火药。” 我接着问,“多喝一点儿水,不用吃下火药,能行吗?” 母亲斩钉截铁地说,“能行,这是经验,经验是个宝。” 没有向善,人生只会苦而又涩。 有了禅悟,生活才会淡而有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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