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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打谷场上,一情一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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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是现实,也是梦。 梦外是梦,也是现实。 我家有一个很大的后院,那里是我童年时代的一个乐园,一个美妙的自然世界,一个精神的港湾。 后院里,有装杂物、可以停放花轱辘车的两间仓房;有冬天储存大白菜、红萝卜、红薯、蔓菁的菜窖。 后院里,有一些枝繁叶茂的榆树、柳树和丁香,有一丛丛马莲和艾蒿。 后院里,飞在空中的,有鸟儿、马蜂、蜻蜓、蜜蜂和蝴蝶。 后院里,光溜溜的院子中间,可以用来做打谷场,麦收和秋收之后,这里就会有一垛垛麦秸、玉米秸和秫秸。 今年,麦收之后,后院的打谷场上,堆着一堆又一堆麦子,有大爷家的,有别人家的,只有我家的麦子还没有收上场。 一天的午后,太阳躲进了棉花一样的云层之中。 没有鸟儿飞过,天空显得异常宁静。 暖风吹拂,树叶沙沙。 落在树上的布谷鸟,精神抖擞地鸣叫了几声。 我来到了后院,想采一些马莲,学着编宝塔一样的马莲垛儿,那是很有意思的。 在无意之中,我看见空旷的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铺开了一些麦子,金黄金黄的麦穗,斑斓着阳光,也斑斓着我纯净的视野。 沿着后院的西墙,有几棵榆树,其中一棵榆树上,拴着一头深灰色的小毛驴。 在靠近西北角的仓房前,停着一辆胶皮轱辘车。 我蓦然想起来了,深灰色的小毛驴和胶皮轱辘车,是骆驼大伯家的。 昨天晚上他和爷爷打过招呼,要在这儿碾场。 但是,骆驼大伯去了哪儿呢? 也许,他还在午休? 令我惊讶不已的是,不知什么时候,我家的大银子,已经出现在了深灰色小毛驴的身旁,真有一些鬼使神差的味道。 仿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样,大银子把脖子深情地搭在对方的长颈上,得意地摩擦着,样子非常投入,也非常沉醉。 我的目光,在后院里找寻了一遍,也没有看见爷爷的身影。 爷爷上哪儿去了? 爷爷不在后院,是谁解开了拴着大银子的缰绳? 我很纳闷儿,大银子怎么会自己跑到了后院,来和深灰色小毛驴玩耍? 爷爷说过,自古以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人是这样,牲畜也是这样,心灵相通,气味相投。 平心静气地一想,平日里,大银子辛辛苦苦地干活,栉风沐雨,披星戴月,叫人心疼。 机缘巧合,大银子很难有这样的机会,放松一下,劳逸结合。 爷爷说过,自古以来,文武之功,一张一弛。 看来这两只小毛驴一见如故,情深意重,围着那一棵榆树欢快地转悠,仿佛榆树之下就是它们的整个世界。 不大一会儿功夫,我家的大银子和深灰色小毛驴,就有些笨拙地玩起了叠罗汉,像表演快乐的杂技一样。 它们玩着叠罗汉,很投入,也很快活。 正值此时,爷爷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后院。 一眼看见了大银子和深灰色小毛驴的所作所为,爷爷不由自主地煞住了脚步。 不知是何原因,爷爷叹息一声,又沉重地摇了摇头。 爷爷没有走上前去,给了它们一个碗大汤宽的快乐空间。 过了一会儿,两只小毛驴叠罗汉的游戏,终于结束了。 旁若无人一样,爷爷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 然后,绕过铺开的麦子,爷爷径直地走到了榆树下。 爷爷一把抓住了大银子的缰绳,把它从深灰色小毛驴身边拉开了。 也许是还没有尽兴,也许是还有后续文章,大银子不满地吼叫着,一个劲儿地尥蹶子,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 依然拴在榆树上的深灰色小毛驴,急促地围着树干跳着,充满着哀怨与烦恼,愤懑地甩动着尾巴。 我抖了抖手中的马莲,替大银子打抱不平,大声说道,“爷爷,你牵大银子干嘛?” 爷爷面不改色,只是口气生硬地回答,“添乱!” 哦,添乱? 添什么乱? 我不知道,爷爷是说我添乱,是说大银子添乱,还是说我和大银子一起在给他添乱。 我心里有话,憋着不行,会爆炸的。 我的心中有一些不平,十分同情地说,“爷爷,它们是在做游戏呀,快快乐乐的。” 蓦然,爷爷警觉地煞住了脚步,莫名其妙地质问了一句,“大银子的缰绳,不会是你给解开的吧?” 似乎当头一棒,如入五里雾中。 我立即摇了摇头,诚实地说,“实话实说,不是。爷爷,我到后院的时候,它已经在这儿了。” 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踪去迹,爷爷自有主见,牵着大银子慢吞吞地走着。 大银子一步三回头,深情脉脉。 爷爷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这就怪啦,拴着大银子的缰绳怎么会解开了?究竟是谁给解开的呢?” 望着走过来的爷爷,我的目光坦荡地迎了上去。 我推测道,话语中有一些神奇的味道,“看见了深灰色小毛驴进了咱家的外院,兴许是大银子自己用牙咬开了拴着的缰绳。” 爷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的心中仍有一个谜团。 我的心里也有一个谜团啊。 爷爷没有再说什么,牵着躁动不安的大银子走向了外院。 大银子的目光回头瞭望,瞭望深灰色小毛驴。 大银子的身影消失之后,深灰色小毛驴恍如梦醒一样,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 这一阵叫声似乎意味着,这是一场非同寻常的生死别离。 激情是心灵的圣火, 它是美的生命之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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