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38、爷爷放下了鞭子 |
|
令春天感恩的是太阳的爱，它给了大地一片绿色。
令春天自豪的是温馨的风，它使大地上万紫千红。
在水井边上洗脸的爷爷，听到了我的失声痛哭，立即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
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爷爷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摸了摸我的头，把我又放在了地上。
我蹲下了，仍然不停地哭着，一脸泪水。
我很委屈，一肚子的委屈。
我心里明白，小孩的哭泣和乌鸦的鸣叫，都叫人不待见。
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被大银子踢了一脚，右胳臂很疼。
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呢？
我等待着。
我哽咽着。
我潸然泪下。
爷爷麻利地卷起了袖子，愤怒地抄起了靠在花轱辘车上的鞭子。
爷爷血气方刚地挥动手臂，无情地抽打大银子。
由于拴在食槽上，在无情的皮鞭之下，大银子只能一边叫一边蹦跳。
然后，它一边躲闪，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臭椿树上的乌鸦，惊异地叫了几声，尖利而又刺耳。
猪圈里的猪，也哼哼唧唧起来，叫人心里很不安宁。
爷爷一边抽打大银子，一边怒不可遏地训斥，气量很大：
“大银子，你敢踢我孙子，胆大包天！看我怎么教训你！”
恐惧的大银子，不时地蹦跳着，力图躲避爷爷的鞭子。
但是，每一次躲避都是徒劳，每一次徒劳都是失望。
在爷爷抽打大银子的一声声鞭响中，我止住了哭声。
因为我看见，爷爷落下的鞭子再扬起来时，就会在大银子的身上拔起一些绒毛，丝丝缕缕。
因为我看见，在大银子痛苦的叫声中，在蹦跳不已的身体上，细细的绒毛宛如柳絮一样，飘摇不定。
我不哭了。
不哭，是因为同情。
不哭，也是因为对大银子的爱。
在外院里，已经有几个村人进来了。
其中走在前面的是骆驼大伯，他来到了爷爷身边。
他有些不安地打听道，“大叔，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生这么大的气呀？”
爷爷一边抽打大银子，一边忿忿地回答，“这个少调失教的大银子，踢了我孙子！这不是往我眼睛里揉沙子？”
骆驼大伯用同情的声音，火上浇油，大声地对爷爷说，“大叔，叫我看呀，是畜生，就离不了鞭子，该打，打得好！”
又有一个打抱不平的村人，在旁边添油加醋，“你家的大银子想造反了，该打，多抽几鞭子，给孙子出一出气！”
我立即恳求道，“别打了，爷爷！别打了！”
爷爷举着的鞭子，停在了空中，莫名其妙地问，“别打了，为什么？”
我泪花迷蒙，呜咽着说，“你打死了它，就杀生了！”
爷爷惊奇地说，“杀生？”
骆驼大伯也很惊诧，“杀什么生啊？”
我十分焦灼地说，“爷爷，打死了大银子，就是杀生。杀生不好，会遭报应。还是别打啦，绕了它吧。”
爷爷亮闪闪的目光望着我，慢慢地放下了鞭子，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缄默不语。
紧接着，爷爷说，“那好吧，你是当事人，既然你求情了，就算了。”
大银子机灵地闪在一旁，怔怔地望着我，鼻孔大张着，呼呼地喘息，痛苦地摇着钟摆一样的尾巴。
骆驼大伯感叹地说，“我就奇了怪啦，你摸大银子的蹄子干什么？你怎么不把你的小辫子，拴在大银子的尾巴上？”
一听此言，我心里很不舒畅，这叫什么话，简直有一些驴唇不对马嘴。
我的语气，有些生硬，也有些苦涩地说，“我的小辫子太短了，也太细了，怎么能跟大银子的尾巴拴在一起？”
骆驼大伯开怀地笑了，笑的时候，他的身子一左一右地晃着。
爷爷把鞭子放在花轱辘车上，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爷爷蹲了下来，又仔细地察看我被踢肿了的右胳膊。
这时候，我看见奶奶从后院里走了过来。
一定是看见一群人围观，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奶奶不放心，脚步自然加快了。
她裹过足，是小脚儿，走路快了，身子晃晃悠悠的好似在飘。
对走到跟前的奶奶，爷爷说，“给明照上点儿药吧。”
奶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脸迷惘，关切地问，“明照，怎么啦？”
我小声地解释说，“我摸大银子的蹄子，叫它踢了一脚！”
奶奶大为惊诧，倒吸了一口气，“叫我看一看，怎么样？哎呀，踢了这么大一块儿青肿。”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感叹地说，“这孩子心眼儿好。”
骆驼大伯感慨地说，“心善的孩子，将来有出息。”
于是，奶奶拉着我，回到了里院。
回到了里院，进了堂屋，我坐在了堂屋里的凳子上，背靠着条桌。
奶奶一脸的担忧，不安地在我身边晃悠。
下意识的，我虔诚地张望着门外。
不知怎的，门外不是院子，而是一片空旷的原野。
迷蒙的旷野上，一个人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
母亲的声音，蓦然地在我耳边响起，“明照，这是姥爷，来看你。”
我知道母亲并不在身边，她去了县城外祖母家。
我凝视着外祖父，我没有见过的外祖父。
外祖父和我心中想象的一模一样。
我受伤了，他来看望我，谢谢。
外祖父站在淡淡的夜色里，站在故乡的原野上，站在玉色的月光中。
这是外祖父对我的爱。
但是，这样令人眷恋的图景，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外祖父的身影消失了。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在心灵深处，我对外祖父很敬重，他有着非比寻常的人生故事。
如果融入蓝天上的白云，幻想成真，那么鸟儿是一片柔柔的云。
如果与鸟儿一起飞翔，宛如梦境，那么白云是一只恬恬的鸟儿。 |
|
|
|
 欢迎点评： |
|
|
|
| 网友评论：（只显示最新19条。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 |
|
|
|
|
|
加入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