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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小燕子的悲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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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来了，缘分到了。
该走的走了，因果没了。
我十分高兴地回到了里院，把粗瓷碗放在了水缸盖儿上。
这时，从老屋里传出了有一些异样的稚嫩叫声，那是一种焦灼，一种颤抖，也是一种惊恐的呼唤。
我的心像被网住的小鸟儿一样，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抖瑟起来。
望着堂屋的门，我喃喃自语，“燕子宝宝，怎么啦？”
堂屋的门洞开着，里面洒满了梨花一样的柔柔阳光。
迈进门坎儿，我进了堂屋。
一定是见我进了堂屋，一只燕子吃惊地尖叫着，从地上蓦然飞起来。
另一只燕子似乎是在屋里荡秋千一样，来回地飞。
地上，居然有一只燕子宝宝。
燕子宝宝像毛茸茸的云团一样，没有什么羽毛的双翅摊开来，脑袋凄凉地歪在一边，嘴角流出了血，眼睛已经凄楚地闭上了。
一只燕子落在了窝边上，凄惨地叫着，让人听了撕心裂肺。
痛失爱子，大悲大切。
另一只燕子，在燕子宝宝的上方转圈儿，也是悲凉地叫着，痛不欲生。
大悲大切，痛失爱子。
我想退出堂屋，给燕子留下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
但是，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我的双脚不听使唤。
也许是见我纹丝不动，一只燕子果敢地飞下来，机智地叼起了燕子宝宝的一个翅膀。
燕子宝宝耷拉着身子，低垂着火柴棍儿似的小脚丫，另一个翅膀贴着身子，像一个残破的风筝一样没有一丝儿活力，惨淡凄凉。
在燕子宝宝的落地之处，散落着的几个血点像点点梅花一样盛放。
叼着燕子宝宝的燕子，不停地扇动着双翅，向上攀升。
向上，这是生命的呼唤。
攀升，这是爱的行动。
叼着燕子宝宝的燕子，仍在堂屋里飞翔，宛如钟摆一样不由自主，它的影子在我的眼前晃荡。
向上攀升。
光影流动，光影沉重。
在一阵沉默之后，站在窝边上的燕子又叫了起来，那是一种焦灼，一种无望，也是一种发自心灵的凄切哀伤。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叼着燕子宝宝的燕子，不停地振动着翅膀，它的姿态明显地昭示着，它想向上飞翔。
向上飞翔。
但是，燕子在下沉着，下沉着。
很快地，燕子又把燕子宝宝放在了地上。
燕子宝宝，宛如一朵被冰雹打蔫儿的花儿一样。
一阵无法抑制的悲哀与感伤，潮水一样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的喉咙紧锁，胸中憋闷，双腿发抖。
我十分痛楚地想，是不是燕子宝宝从燕子窝里探出身来，想和我打一个招呼，因而坠落在地？
可是，它坠落在地时，我并不在堂屋里呀？
那么，燕子宝宝一定是因为好奇心，从窝里探出身来，好奇地观望着春光明媚的大千世界？
也有这样的可能。
我默默祈祷着，燕子宝宝，坚持住！
我去搬救兵！
坚持一会儿！
急切地转过身，我迈过门坎儿，一溜烟儿地跑出里院，跑到了外院。
我急灼灼地对母亲说，“娘，不好啦，燕子宝宝摔死啦！”
母亲和爷爷交换了一下目光，爷爷提着铡刀的手柄，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母亲迟疑了一下，担心地问，“几只？”
我气喘吁吁地回答，“一只。”
母亲站起身，拉着我的手，快步地走进了里院。
一进里院，就听到了燕子痛彻心扉的叫声。
但是，当母亲来到堂屋门口时，两只燕子悲伤的叫声，戛然而止。
母亲站在了门外，脸庞有些凝重。
母亲话语幽幽地说，“真是命不济，还没有飞上蓝天，就早早夭折了。”
她沉重的话语，令人感伤。
我试探着问，“娘，燕子和人一样，也有命好命不好？”
母亲不动声色地说，“大千世界，万事万物，有因有果，都有自己的命运。”
门开着，堂屋的地上，躺着一只小燕子，躺着它已经终结的命运。
母亲蹙着眉宇，默默不语。
我站在母亲的身边，眼中都是小燕子刚才不停晃动的影像，凄凄切切。
看见的已成为过去，
没看到的还在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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