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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幸运是一片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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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命运的天空中，幸运是一片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幸运的云，会飘到你的头顶上，静谧地罩住了你，给你吉祥。
幸运是一片云，飘泊在命运的天空中；幸运的云，给你的身体春天一样的温馨，给你的心灵秋水一样的澄明，给你的命运早霞一样的霞光。
此后不久，母亲又让我给父亲写了一封信。
然后，母亲带着我去了天津，看望父亲。
父亲在天津的一家药庄工作，刚进药庄的大门，父亲的身影神奇地出现了。
他似乎心有灵犀，已经感知母亲和我的到来。
父亲欣喜万分地抱起了我，眉里眼里都是笑。
这时候，父亲的几个同事围了过来，一片热情，一团火焰。
母亲和他们逐一地打招呼，然后拎着行李走进了屋子。
之前，母亲一个人来过天津看望父亲，对药庄里的情况很熟悉。
一个叔叔，嗓门儿很大，声音很亮，自信地问，“你叫照明？”
本来，我很腼腆，见了生人害怕。
可是，这个叔叔似乎有一种亲和力，让我心情愉快。
我纠正道，“叔叔，不对，我叫明照。”
叔叔恍然大悟，惊讶地问，“哦，你叫明照，不叫照明。哎，你上几年级啦？”
我如实地说，“我还没上学呢。”
叔叔大吃一惊，瘪了瘪嘴巴，拉长了调门说，“没上学，你就会写信了，写了一封又一封？”
我坦率地回答，“是娘教我写的。”
叔叔又问，“你几岁啦？”
我提高了声音说，“你猜呢？”
叔叔把我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我可猜不着。”
这时，母亲从屋里走了出来，把从老家带来的花生、红枣拿给了大家。
然后，母亲又转身回到了屋里。
叔叔接过了一把花生，没有吃，而是惊诧地闪动着睫毛，望着我。
他话音朗朗地说，“哎呀，照明，哦，不是照明，是明照，你这么小就认识那么多字？”
我如实地说，“是爷爷教我的，还有爹，还有娘，也教我认字。”
集腋成裘，聚沙成塔。
停顿了一下，叔叔又有了一个新话题，“听说爷爷给你讲了好多《聊斋》故事？”
一说到爷爷，一说到《聊斋》，我兴致盎然，一口气地说了下去：
“爷爷讲《聊斋》故事，跟说书一样，讲故事都是在吃了晚饭后，听故事的人可不只我一个，有一屋子的人呢，比这个院子里的人多。”
叔叔十分感慨地说，“哎呀，听得人多，说明爷爷故事讲得好；听说，你能够把一些《聊斋》故事，有鼻子有眼儿地复述下来？”
我压低了声音，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可不想给你复述。”
叔叔睁圆了眼睛，紧紧追问，“为什么呀？”
我明快地回答，“你不知道，故事太可怕了，会吓得你尿裤子。”
叔叔立即开怀大笑，再笑下去，也许会闪腰岔气。
无意之中，我发现父亲瞪了我一眼。
显然，父亲责怪我不该说得这么土，这么露骨，这么忘乎所以。
叔叔轻轻地揪了一下我的小辫子，继续好奇地问，“听《聊斋》故事，你吓得尿过裤子吗？”
我看了父亲一眼，沉默不语。
父亲的脸上又漾起了微笑，鼓励道，“说吧，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我一本正经地回答，“叔叔，没有。”
叔叔又惊讶地问，“这就怪了气啦？为什么？”
我不以为然地说，“因为有爷爷在旁边呀。”
叔叔的问题没完没了，依旧是追问，依旧是刨根问底。
“我不明白，有没有爷爷在你身边，跟尿裤子，有什么关系？”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有底地说，“叔叔呀，你不知道，我一害怕，就扎到爷爷怀里，天下太平。”
周围的人，都欢快地笑着。
父亲也很高兴，把我抱得更紧了。
叔叔拍了拍我的头，“说得好。”
我松了一口气，对话终于结束了。
这样，可以完事大吉。
嗨，没有完呢，对话还在继续。
自从我进了父亲工作的药庄，锣鼓点儿不断，像演戏一样一幕接着一幕。
像演戏一样，我的表演精彩不精彩，那另当别论。
这时候，有一个比父亲岁数大的伯伯，生就的一脸阴沉，好像阳光永远照不到他的脸上。
他拿来了一张天津日报，打开来，油墨的香气扑面而来，这是一张新出的报纸。
伯伯指着一篇文章，不动声色地说，“明照，好孩子，给念一下。”
这分明是在考我，不是对话。
我并不惧怕，但有一点儿紧张。
因为考场如战场。
刷地一下，人们的脑袋都凑了过来，目光如织，紧紧地盯着报纸上的文章。
紧张，也得念一下呀，箭在弦上。
于是，我一字字一行行地念着，好在文章不长。
四周一片寂静。
因此，我读报的喘息声，显得格外沉重，也格外清晰。
我十分流利地念完了，没有被什么生字生词绊住嘴巴。
但是，文章中很多话的意思，我根本弄不清楚，只是认识字面而已，或者说囫囵吞枣。
谢天谢地，念完了，我出了一口长气。
伯伯微笑着，拿走了报纸，轻轻地揪了一下我的小辫子，然后挑起了大拇指，一言未发。
大家畅快地笑着，无忧无虑，心花怒放。
这时候，母亲走了过来，喜声喜色地说，“文章念完了，明照的脸也憋红了。”
父亲欣欣然地说，“总算过关啦。”
不好意思，说一句后话——多少年后，我到文艺报工作，才知道当年我读的天津日报上的文章，叫做头版头条——那位伯伯呀，城府颇深，真会选择考题。
从父亲怀里，母亲快慰地接过了我。
叔叔拉住了我的胳臂，故意压低了声音，悄悄秘密地说：
“今天吃了晚饭，我一个人听你讲《聊斋》故事，好吗？”
我快意地回答，“好哇，讲《聊斋》故事，比念天津日报容易多了。不过……”
叔叔机警地追问，“讲《聊斋》故事，你张开嘴巴说，我竖起耳朵听，还有什么……不过？”
我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你一个人听，那不行。”
叔叔探究地问，“你说吧，得多少人听，你才讲？”
脑子一转，我想起了爷爷讲故事时说过的一句话，大胆地借用一下吧，也许会胜人一筹。
于是，我明快地回答，“韩信乱点兵。”
一下子，叔叔有些发懵了，“韩信乱点兵，什么意思，点什么兵呀？”
我沉默不语。
叔叔又说，“我一头雾水，什么韩信？韩信是谁？韩信点兵，点什么兵？”
我笑着说，“叔叔，韩信乱点兵的意思是多多益善。”
大家又笑了起来，我好像是一个开心果一样。
母亲笑得温柔，抿着嘴唇，脸颊红润。
父亲笑得灿烂，眼睛闪光，一脸光彩。
春光一片。
我很幸运，幸运是一片云。
在命运的天空中，幸运是一片云；幸运是善，善是一种风景；幸运伴随命运，时隐时现，善恶有报，因果相关。
在命运的天空中，幸运是一片云；幸运是佛光，是一种天意；幸运追随时光，缘聚缘散，日月流转，岁岁年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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